第五章 貓鼠遊戲 遠慮近憂

「妹妹你大膽地往前走啊。」

豆曉波扯開破鑼嗓吼著,哪知細妹子正從飯店出來跑向嚴德標,滑鼠哥火了,回頭瞪了豆包一眼。可不料李二冬露著兩顆暴門牙,接著吼著:「往前呀走!」

滑鼠哥發飆了,威脅著誰再敢針對細妹,就跟他急。餘罪打了個酒嗝,嬉笑道:「唱得不對,應該是『太陽落岳西頭,讓你親個夠啊』哈哈。」

眾人大笑,四個損友勾肩搭背,留著滑鼠和細妹子互挽著,滑鼠這次脫離兄弟們陣營可是心甘情願,被刺激急了,乾脆發揮臉皮厚的優勢,不理你們啦。至於細妹子,對於這幾個狐朋狗友抱之以理解的態度,不管你們說什麼,問什麼,就是那麼羞羞地一笑。

所以到現在為止,兄弟們邪惡的猜測不少,可誰的猜測也沒證實了。來自本地山區的細妹子姓楊名晶晶,年方十八,已經有在這邊打工四年的經歷了,許是離家早的緣故,人雖小,可待人接物一點也不顯得青澀,反倒滑鼠像個未成年似的,處處需要細妹子照顧。

今天猛撈了一筆,哥幾個慶祝喝得酒意微醺,直呼痛快。這兩日撞邪,小廣告老闆溜了,李二冬和豆曉波失業,再加上兩會期間巡邏加崗,街面上也不好混了,可誰知道餘罪那賊腦子一動,一天就撈了幾千,這回呀,兄弟們什麼都不幹堅持到結束都沒什麼問題。

踱步間,李二冬心眼動了,拽著餘罪問:「余兒,這錢掙得太容易了,要不咱們再干兩天?聶胖子都請咱們了。」

「言多必失,事多必露,那事能多干呀?滾一邊去。」餘罪道,氣著了。

「為什麼呀?」李二冬捨不得了。

「十個車主里九個車盲,可就算只有一個稍微有點常識的,就壞事了,只要逮著你塞人排氣筒的,不得揍你個半死呀。」餘罪道,有些事只能幹了就跑,比如像這類惡作劇,千萬別想長期致富,太危險。

想想也是,這法子太糙,怪不得餘罪收到錢後就警告去糊弄保安的豆包、滑鼠幾人,誰也不準再到臨江路一帶露面。不過終究是得手了,豆曉波拉著李二冬笑著:「別財迷,聽余兒的,余兒的犯罪心理學雖然考得不及格,但是他的實踐要比咱們強得多。」

「你這罵我呢,還是誇我呢?」餘罪哭笑不得道,李二冬卻插話了,不管怎麼說對餘罪能想出這辦法來還是挺景仰的。問到犯罪心理學,餘罪簡單地介紹了句自己的研究成果,那就是他說的這句:「根據我的研究表明,犯罪的最高境界是:別人犯事,我能收贓;我要犯事,有人頂缸。」

眾人又是一笑,這個賤人辦事向來很賤,不過這次是解決兄弟的窘境了,誰也沒責難,反而讚譽之言滔滔不絕,終於有人聽不下去了,是熊劍飛。他猛地噴了句:「笑,笑,笑個毛呀?這要出了事,看你們還笑得出來嗎?」

「能出什麼事?」李二冬不屑道。

「你們緊著一個地方胡來,三個小區塞了一百多輛車屁股,能不出事嗎?一出事讓人查查,一準跑不了咱們幾個,再說了,監視的天天追著呢,要道聽途說了點,回頭不得狠搞咱們?」熊劍飛道。

這位面噁心軟的傢伙膽子並不大,對於這幾位同學乾的事,他自始至終就沒有接受過,今天的事前邊的像惡作劇,不過餘罪一下子從別人手裡拿了這麼多錢後,就不是惡作劇了,他覺得像個悲劇,這事真要犯事或者被家裡知道,大傢伙都得跟著悲劇。

李二冬回頭看餘罪,也是啊,本來大夥都立志當警察的,怎麼都快把這事給忘了。豆曉波臉皮皺了皺,問餘罪的話卻是:「余兒,會不會出事?我怎麼沒發現有人一直跟著?」

「要麼說你笨呢。」熊劍飛噴了句。

「所有的事你只能設計過程,而無法左右結果,可所有的結果都與我們無關。塑料袋是保安塞的、車是救援拖走的、宰人的是汽修廠,和我們有屁關係?我們連身份證都是假的,想出事都難呀。」餘罪神色飛揚地說道,合眾人之力干這麼一票,接下來的日子可好過了。他這得意樣子惹得眾人一陣好笑,把熊劍飛鬱悶的,好像他成了另類似的。

而且因為這個另類在,大家確實沒有那麼多快意了。一行人沿著大馬路往回走,除了滑鼠在外租住,其餘幾人都湊合到一塊了,兩會期間暫住證和小旅社查得很嚴,大酒店又住不起,不過這難不倒對警務規律很了解的眾人,這些天一直是打一槍換一個地方,比較常用的辦法是到一家桑拿洗浴中心,連洗帶睡覺問題一塊解決。至於要身份證稍有點麻煩,不過有餘罪在很快就解決了,他兜里裝了可不止一張身份證。

幾人逛到快凌晨,到了白雲路段,沿著一面廣告牌的指引,進了一家大眾洗浴中心,很實惠,除了洗澡,加十塊錢就能睡一夜。四人開了兩間房,泡了個熱水澡,回來的時候熊劍飛在門口招著豆曉波和李二冬,這兩貨許是寂寞無聊,出於一種嚴重的心理不平衡,嘴裡嘟囔著罵著嚴德標:「哥幾個混得多苦才有今天,可滑鼠這傢伙不但撈錢有門道,還撿了個細妹子!」兩人異口同聲詛咒著這傢伙,真希望他以後永遠不舉。

「你倆煩不煩,都過來坐。」簡陋的洗浴場條件勉強,餘罪圍著浴巾,招呼著三人都坐下了。大家都知道餘罪有話說了,李二冬看餘罪躊躇的樣子,以為這傢伙又有奇思妙想了,坐下來就問:「喲?是不是又有點子了?你吭聲,哥幾個干,這生活也太艱苦了,好歹改善改善。」

現在的生活水平頂多就這樣了,餘罪一愣,豆曉波也湊熱鬧道:「對,余兒,濱海的好地方多了去了,咱們多弄點,好好玩玩。」

「同意,我正想南方美女細腰纖腿,咱們來一趟都沒有全方位欣賞過,太遺憾了。」李二冬眼睛發亮道。

餘罪沒吭聲,他笑著看向熊劍飛。熊劍飛好歹保持著清醒意識,翻著白眼,有點恥於與這些人為伍的樣子,不過生活所迫,又不得不與這些人為伍,實在讓他很為難。餘罪窺到了這些,笑著把手伸出來時,拿的是身上的錢,厚厚的一摞。他分成四份,一人拿了一份,李二冬剛要開口提議,被餘罪扇了一巴掌,直斥道:「就你嘴快呀!這錢大家一人一份,這是最後一份了啊,到現在為止咱們到濱海一共二十八天了,還有十二天結束,每人都有一千多塊,每天平均一百多,夠你們像樣地生活了……接下來什麼也不做了,也別想了,等著報到就成。」

不要把所有雞蛋放在同一個籃子里,餘罪也生怕全裝在自己身上有問題。至於滑鼠倒不用管,那貨口袋裡殷實著呢。幾人一聽,熊劍飛倒是很高興,就是拿著錢有點不好意思,自己啥也沒幹。那兩位可有點不滿意了,這日子可要緊巴巴地過了,日消費一百多要放岳西省是個大數目,可放這地方也就勉強而已,一頓飯都得十幾塊。

「這有點少了吧?」李二冬難為道。

「就是,只夠吃。」豆曉波附議。

「行了啊,我扛麻包一天都掙不了一百,天天睡橋洞呢。」熊劍飛倒是非常滿意道。

「你當然行了,你啥都沒幹就分這麼多。」李二冬翻著白眼道。狗熊的脾氣被撩起來了,騰地起身,一把錢摔在李二冬臉上罵著:「都給你,老子也餓不死。」

「我靠,打架是不是?」李二冬心虛地指著狗熊道。看著另外兩人,豆曉波趕緊攔著。餘罪一手揪著狗熊,一手推著李二冬,直斥道:「要不是狗熊幫忙,老子差點出事,再說了,人家也是擔心兄弟們流落才和我一起來找人的,只是沒想你們混得比我們還好罷了。」

勸了幾句,兩人這才分開了。豆曉波把錢一張一張撿起來再交給狗熊,他發脾氣不要,豆包又給了餘罪,餘罪拿在手裡輕言細聲道:「能走到今天都不容易了,咱們之間較什麼勁呀?還不知道有多少人已經退出了呢。你們想多整點事情我不反對,可你們想過沒有,即便什麼事都不出,你裝一兜錢,回去的時候怎麼辦?再說了,你倆狗日的天天貼小廣告,貼的還是非法廣告,趕緊想想回去的時候怎麼解釋吧!」

豆曉波一吸涼氣,這才想起自己是什麼身份,他根本沒發現背後有人追蹤,如果真有的話,那自己的所作所為可就逃不過許平秋的眼睛了,這事被家裡知道了,恐怕也是個很大的問題。他緊張地看著李二冬,生氣道:「我說咱不幹那事吧,你非讓干,你說我找找找,怎麼找著你了?」

兩人埋怨上了,豆曉波當時下車時是和滑鼠約好的,找了兩天,可不料找到的卻是已經開始貼小廣告的李二冬,李二冬也埋怨道:「你光會吃不會幹,不是我教你,你早退出了,援交廣告你以為我想貼啊,還不是想多掙倆飯錢!」

兩人一爭辯,熊劍飛忍不住噴笑了,臉色一整,又覺得自己這幫兄弟們有點可悲了,堂堂的警校生淪落到以貼小廣告為生的地步,還得處處瞻前顧後,實在是窩囊至極。他嘆了口氣,沒吭聲。

狗熊就是實在人,肯定不會走偏門,李二冬和豆曉波爭了幾句,都同時看著餘罪,兩人眨巴著眼,都瞪著餘罪,好像在說,你幹什麼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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