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四十六章

修二累得躺下就睡著了,次日睜開眼時已經很晚了。是在自己家裡。

昨夜在小田原跟西東刑警分別後他又繼續尋找千塚的下落,給光和銀行東京支行、真鶴警察署、東京的藝苑畫廊都打了電話,跟千塚一起休息過的旅館也打了電話。可最終毫無線索,他只好死了心返了回來。

回到家時已是半夜,因為勝又的事情他又給姐姐打了個電話。姐姐也嚇了一跳,抱著電話說不出話來。姐姐說勝又的妻子沒來過電話,這讓修二十分失望。

倘若勝又的妻子給姐姐打電話,自己也許還能從中摸出點頭緒來。

醒來的修二吃著大嬸給他做的早飯。時間已經過十點了。

他邊吃邊想,今天該干點什麼呢?要做的事有的是,可卻又無法立刻找到頭緒。思來想去間吃完了飯。這時,電話響了起來。

「我是吉田。」亢奮的聲音傳來。修二的眼前頓時浮現出分社的吉田那漲紅的臉來。

「剛才讀了早報,光和銀行的行長出事了。」

修二也立刻瀏覽早報,花房行長慘死的事情刊登在社會版的頭版頭條。報上沒有犯人的線索,可供參考的新發現也沒有。勝又的死只被放在花房行長新聞的角落裡稍微提了下而已,計程車司機的身份也沒有提到。

發現人寫的是普陀洛教團本部的玉野文雄及其他二人。千塚的名字和修二的名字均沒有出現。

「有件事我得趕緊告訴您,我也是屍體的發現者。」

「哎,您?」吉田驚訝地叫起來。修二解釋說,新聞報道中所說的其他二人就是自己跟千塚。

「我正要說這件事!山邊先生,那個千塚出事了。」吉田突然叫道。

「哎?」

「山邊先生,我早就想趕緊告訴您了,我想這消息馬上會登在晚報上。剛才去社會部,我看到藝苑畫廊的千塚去世的消息已經在排版了。」

「什麼?」修二嚇了一跳,只覺得四周像是強烈地震一樣搖晃了起來,「千塚先生去世了?在哪兒?」

「也是在真鶴的附近。」

「什麼時候?」

「今早七點左右,在真鶴與根府川之間的國道上。路邊有賣酸橙的小棚子,屍體在小棚子里。據說是賣橘子的大嬸回來之後發現的,然後就報了警。」

「那,死因是?」

「是他殺。被勒死的。」

千塚被殺了——修二糊塗了起來。

昨日在旅館裡分別後就一直沒聯繫上令他十分擔心,可他沒想到千塚竟然死了。混亂的大腦中,光和銀行東京支行加藤的面孔浮現了出來。千塚取得與加藤的聯絡後立刻慌慌張張離開了旅館。他當時的身影仍浮現在眼前——千塚後來到底怎麼了?跟加藤見面後又是在哪裡和他分別的呢?

千塚被勒死的屍體是在真鶴與根府川之間發現的,這一點也讓修二十分震驚。那裡與花房行長與勝又的屍體發現地真鶴半島相隔並不遠,並且又是在普陀洛教團本部的附近。

「山邊先生,我現在想到您那邊去一下,可以嗎?」吉田問道。

「我也正想請您過來呢。我也有很多話要告訴您,跟您商量……可是,您那邊還有工作吧?」

「沒事,從今天起我請假了,直到把事情弄清楚為止。」

一小時之後,吉田滿臉大汗地出現在修二面前。

「山邊先生,真不得了了。」吉田一跑進來就說道。

「是啊,對我來說,這簡直比發生了戰爭還嚴重。」

「連藝苑畫廊的千塚都出了這種事,真是沒想到。我想讓你讀一下詳細的新聞報道,所以在來這裡之前,我就急忙去了一趟總社,要了一張拼版的校樣來。」

吉田打開摺疊的樣報,只見大大的標題寫著:

東京畫商在真鶴被勒死,屍體在國道邊小棚中被發現

報道跟吉田剛才在電話里所說的一樣:今天早晨七點左右,一名售賣特產酸橙的大嬸走進國道邊上的小棚打開店門一看,發現葦棚里躺著一具被勒死的男屍。修二不禁想起上次從真鶴乘車去教團本部時,途中散落在國道旁邊的點點小棚。

「山邊先生,這次千塚被殺跟勝又司機被殺的事情之間有關係嗎?」

比起花房行長,吉田似乎更關心勝又司機。這也難怪,因為吉田跟修二一直在拚命調查把高森妻子從山梨縣的西山拉到東京的勝又的下落,所以他對勝又的事自然更重視。

「山邊先生,這次的新的事件又攪和了進來,看來這背後隱藏著一個幕後黑手啊。」吉田兩眼放光地說道。

「我也這麼認為。很可能就是這個人指使勝又殺死了姐夫,又殺死了高森的遺孀……」

「或許,勝又還殺死了一個人。」

「誰?」

「花房行長。」

「花房行長?可勝又不是跟行長在同一個地方被同時殺死的嗎?」

「我覺得這一點很可疑。聽說二人都已死了四五天,所以三四個小時的差別根本就看不出來。如此一來可以設想,勝又先是奉某人之命殺死了花房行長,然後他自己又被命令者所殺,屍體則被拋到了同一地點。這樣想不也完全可以嗎?」

「不錯。」修二感嘆道。

這種可能性的確存在,自己居然沒有想到這一步。此前自己一直認為花房行長和勝又都是被同一人所殺。

也許勝又真的勒死了花房行長把他吊在了樹上,之後他自己又被殺害了。犯人大概就是指使勝又殺死花房行長的人吧。

經吉田如此一提醒,修二頓覺眼前豁然開朗。在小田原跟西東刑警談論的時候,連西東都沒有提到這種可能。也就是說,老練的西東刑警都沒有注意到。

千塚為什麼會被殺害呢?

修二知道千塚掌握了花房行長的弱點並一直在敲詐花房。他把自己的爛畫以高價強賣給花房就是一種敲詐。由於畫沒有定價,所以只要買家願意,即使以遠超市價的價格交易也無可厚非。也就是說千塚用合法的手段在敲詐花房。

千塚究竟是抓住了花房的什麼弱點呢?花房對千塚唯唯諾諾,只能認為他是有重大的把柄被千塚抓住了。究竟是花房個人的弱點呢,還是光和銀行的弱點?

這裡能想到的就是玉野文雄。玉野跟千塚之間看似沒有相互的關聯。自己跟千塚同行去真鶴半島,當把千塚介紹給玉野的時候,二人似乎是頭一次見面。

難道這一切只是偽裝?

玉野現在大概逃進了教團本部。而且,三人的遇害地點全都在教團所在的真鶴附近。

「吉田先生,這次的事情我想請你幫一下忙。能不能現在就跟我一起去一趟真鶴?」修二說道。

「好的。山邊先生似乎還掌握著很多材料啊。太有意思了,讓我一起去吧!說不定這一趟一去就是兩三天呢。」吉田興奮地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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