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一章

修二在畫室里畫著畫。

這裡原先是間小廣告招牌店,修二租借來後將其改造成一間較大的畫室。他好不容易說服房主,將招牌店的工作間改成了畫室,所以室內成了一進門就是畫室的奇妙結構。這個大小正適合作畫室。畫室一旁連著兩間房間,一間八疊 大,另一間則是六疊左右,還有舊式的廚房和浴室。

「你姐姐來電話了。」值班的大嬸過來送信說。大嬸就住在附近,丈夫是一名油漆匠。修二正是在這名油漆匠的幫助下才租到這兒的。

「修二!」姐姐的聲音有點興奮,「剛才,澀谷的花店送來了供在靈牌前的插花,你認識一個叫池田一郎的人嗎?」

「呃,不認識。」

「那是怎麼回事?而且還是很華貴的插花呢,上面寫著我剛才問你的名字。」

「住址寫了沒有?」

「什麼也沒寫。我還以為是你姐夫銀行那邊的人呢,為謹慎起見我問了總務,結果那邊好像也不認識。我心裡沒個頭緒,所以才想問問你。」

「姐姐都不知道,我怎麼會知道呢?」

「挺奇怪的,現在這種時候,居然還有人送來這種花。」

「今天與什麼法事有關係嗎?」

「『七七』早在一個多月以前就辦完了,不可能是為了佛事。也不知那個人是怎麼想的,竟送起這東西來。」

聽著電話,修二頓時想到一件事。「這花有這麼華貴?」

「這花怎麼也得值五六千日元吧。」

「那好,我現在就去你那邊。」

「行,我也覺得怪瘮人的。不過我還是先供上了。」

修二換上襯衫和褲子,襯衫依舊是那件紅方格花紋的襯衫。然後他披上那件口袋裡裝有畫帖的外套,委託大嬸看一下門後就打車而去。

「修二,就是這個。」姐姐立刻把剛進門的修二領到佛壇前。

插花果真氣派。雖然並不大,可插的全都是名貴的花。姐姐說起碼得值五六千日元,說不定還要更貴一些呢。花莖上掛著花店的小信封,裡面裝有一個姓名簽,上書「池田一郎」。筆觸纖細,大概是花店的人寫的。

「這花一看就挺貴啊。」

「我說是吧?即使在葬禮時,也只有銀行行長一個人送這麼名貴的花。」姐姐在弟弟身旁端詳著花。

「既然你和姐夫銀行的人都對這個池田一郎沒印象,那他到底是什麼人呢?送來如此華貴的花,一定跟姐夫關係很近吧?」

「可是,如果是這樣的話,葬禮那天就該送來啊。」

「唔。所以與其說跟姐夫有關係,不如說是與他去世有關係。」

「別嚇我。」弟弟的一句話讓姐姐打了個寒戰,「修二,你稍微過來一下。」說著,姐姐慌忙把修二拽到隔壁六疊大的房間,「你也這麼想?」姐姐審視著修二的臉,眼裡滿是惴惴不安。

修二掏出煙斗,填上煙草,然後點上火,慢吞吞地吐起煙霧來。

「不過姐姐,你有一點想錯了。你是不是以為那花就是犯人送來的?」

姐姐連大氣都不敢喘。

「不是這樣的嗎?」她低聲反問道。

「我剛才說與姐夫的死有關,並不指這個意思。此前我一直沒和你說,其實我在想,姐夫他說不定是被當成別人,讓人給錯殺了。」

「被錯殺?」姐姐睜大了眼睛,倒吸了一口冷氣。

「是,雖然現在還沒有弄清楚,可很像這麼一回事。」

修二這才把自己此前的經歷向姐姐挑明。只是,他省略掉了那名矮個刑警也帶著同樣看法在暗中調查一事。

「還有這麼回事?」

姐姐愣了許久,眼光停滯在了天花板的一角。

「因此我覺得,經常去那處公寓找那個女人的男子,極有可能是被暗殺的對象,而罪犯卻把姐夫錯當成了他。眼下只能這麼想了。因為無論警察們怎麼調查,也找不到姐夫遇害的任何原因。姐姐你不也對搜查本部解散時警察們的話憤慨不已嗎?也就是說,警察們是什麼線索都沒能抓到,所以才如此辯解的。」

姐姐這時才明白,為什麼修二會好奇地向自己打聽住在附近公寓里那個女人的長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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