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四章

儘管搜查本部很努力,可時間日復一日地流逝,仍沒能發現一個重點嫌疑人。

於是,發現屍體的那名公司職員便再次成為了懷疑對象。雖然他已經接受過一次排查,可當調查陷入困境的時候,二次嫌疑便再度返回到發現者的身上,這似乎是警察署的慣常做法。

搭載遇害者的計程車司機也是如此。他聲稱是在案發次日看到了報紙才來警察署供述的,這也讓搜查本部感到了再次調查他的必要。過早地向警方申報會被懷疑,而過分著急與警方配合也是同樣可疑。

莫非,罪犯原本就知道依田德一郎會在那一時刻回到那一地點,然後潛伏在那裡?

被傳喚到搜查本部的司機接受了如下訊問:

問:「在你把那名遇害者從新宿載到案發現場的途中,你身後有沒有車輛尾隨?」

答:「在我行至站前大街之前,周圍一直有車,所以我也說不清楚有沒有跟蹤的。不過,當我進了小道之後就只剩下我的車子了。因為那是條斷頭路,如果有尾隨的車子,我立刻就會發現。」

問:「可是,就算沒有跟到現場,也不能排除沒有車子在後面尾隨啊。比如說,對方可能跟過了道口,到途中的岔道停下來之類。」

答:「不會的。因為我記得當時自己還琢磨,過了那道口後怎麼連一輛車子都沒有啊,真凄涼。」

問:「那,在你把這名乘客從新宿帶到案發現場的過程中,中途有沒有別的乘客上下車?」

答:「沒有。」

問:「你再好好想想,人有時也會記錯的。」

答:「我再怎麼想也沒有啊,有的話我馬上就能記起來。因為我一直在同那位乘客搭訕。而且到了車站附近後,這位乘客就打起瞌睡來,為了詢問方向,我還不時地把他給叫醒呢。」

至此,司機才恍然大悟:原來,辦案的警官認為是自己把罪犯和遇害者拉上了同一輛車。於是他的聲音尖銳起來,強調自己所說的都是毋庸置疑的事實。

「既然如此,那請你把乘客送到現場時的情形再描述一遍。」

司機又原封不動地敘述了一遍。他知道,警方要自己把同一件事再重複一遍,一旦前後描述稍有差錯或是出現矛盾,自己立刻就會遭到追查。於是,他便刻意小心地、盡量不出錯地又描述了一遍。可是,無論再鐵的事實,人一旦被這種意識羈絆,舌頭也會不由得僵硬起來。司機中途甚至咽了好幾次唾沫。

「你們在車子里的談話,除了你上述的內容外,還有沒有談過其他可疑的內容?」

「沒有。」

「你是第一次見到遇害的依田吧?」

「當然。我從不認識這位乘客。」

為謹慎起見,警官又追問司機:「停下計程車折返回去時,前車燈一定照亮了附近,那時你什麼都沒看見嗎?」司機跟前面一樣,仍是搖頭。

「既然是回頭的空車,那你又是在哪裡拉上下一位乘客的,又把他送到了哪裡?」

看來,警官還懷疑是他在回程時搭載了案犯。司機不禁被警察的想像力驚呆了。

「到了澀谷後我這才拉上了一位乘客。因為當時已經很晚了,根本就沒有人會從綠町去市中心。」

「那你把那個人送到哪裡了?」

「他要我把他送到港區的二本榎去,我就送了。日報上都寫著呢。」

「描述一下客人吧?」

「似乎是在酒吧坐台的一個女人,年齡有二十四五歲。」

「那你跟那女人談話沒有?」

「沒有,對方一直在默默地抽煙,所以就什麼都沒說。」

詢問至此,司機這才獲得了自由。

與發現屍體的公司職員的對話則如下:

問:「你跟依田先生熟嗎?」

答:「不,從未見過面。」

問:「可是,依田先生不就住在你家附近嗎?」

答:「就算是住得很近的鄰居,我也有好多不認識的。而且,我兩年前才搬到這兒,以前早就住在這兒的人,我幾乎都不認識。」

問:「聽說依田先生是一年前才搬來的,比你還要晚一年呢。」

答:「我不認識他。說實話,即使離我家只有兩三家遠的那些近鄰,我也都不怎麼認識。」

問:「那可就奇怪了。依田先生每天都上班,你也是工薪族。難道在上下班的途中就從未在那條路上邂逅過?這可是有整整一年的時間啊。」

答:「無論您怎麼說,我就是沒有見過依田先生。首先,我連依田先生就住在附近都不知道,所以,即使在發現屍體的當時,我都還在想,既然他是走到那衚衕上醉倒的,大概就是附近的人吧。」

問:「那你參加過街道居委會或居民集中議事之類的活動嗎?」

答:「一次也沒有。像居委會那玩意兒,我從未去露過一次面。」

問:「為什麼?」

答:「這空地不斷蓋小房子,一直有人入住,而且出售的商品房又多。反正都是些工薪族,光是職場那些煩人的人際關係就夠累人的了,哪還有心情去跟那些鄰居打交道!」

問:「那你為什麼不打計程車回家呢?」

答:「開什麼玩笑!您倒是從日本橋打一趟車去我家試試,一千日元眨眼間就跑沒了哦。你以為我能賺多少錢啊?」

問:「那您一直是乘電車回家的嗎?無論多晚也一樣?」

答:「無論多麼晚,我都會盡量趕上電車。我說刑警先生,我已經很配合你們了,我可是案件的報案人,結果你們竟這樣懷疑我,有這樣對待報案人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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