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章

遇害者是就職於陽光互助銀行的依田德一郎,經過調查,在現場遇害前的情形與計程車司機供述的完全符合。

依田去的是歌舞伎町一家叫「白天鵝」的酒吧。把他送上計程車的,則是那酒吧的老闆娘與一名年輕女子。據她們供述說,依田是她們店的常客,性格比較開朗。有時會邀同事和部下一同來訪,平時也會獨自前來。

陽光互助銀行坐落在澀谷。說起依田常去的酒吧,那不光有在歌舞伎町的,澀谷那邊也有常去的兩三家,在新宿還有一家。

據計程車司機所說,依田下車的時間是晚上十點二十分。職員發現屍體的時間則是十一點左右,因此,他的遇害就發生在這四十分鐘前後的時間裡。事後的屍體解剖表明,他的後腦勺受到了鈍器的強烈撞擊,頭蓋骨已凹陷下去,他是當場死亡。至於殺人的兇器是何種鈍器,據解剖的法醫推斷,或許是大榔頭,也可能是斧子背之類。

被害者沒有財物上的損失,一萬二千日元的現金原封不動地裝在錢包里。銀行的相關文件也在黑皮文件包里,沒有一絲被人動過的跡象。

依田德一郎的家就在走進小巷約五十米的地方,與發現屍體的職員的家相隔並不遠。

依田德一郎的妻子真佐子當晚一直在等丈夫回來。德一郎三十六歲,真佐子三十一歲,他們有一個五歲的兒子。

德一郎很少早回家。雖然酒量不怎麼樣,可他卻喜歡熱鬧的地方,不是請別人去喝酒,就是被別人拽了去喝。可是,他一般都能在九點或十點之前回來。不過,年末和新年這段時間卻總要拖到很晚。真佐子接到警察的緊急通知時已是將近十二點,她完全不能相信自己的丈夫竟在自家附近死於非命。這一帶一到八點就幾乎沒了人影。各家也都熄了門口的燈,回到裡屋去了。

其實,在警察通知她之前,警車就到了她家門口。警笛從遠處鳴響過來,在她家附近停下,這些她都知道。可是,她卻萬萬沒料到這居然會跟自己扯上關係。警官從遇害者上衣中找出一張名片,據此找到了她。當然,是為了確認屍體的身份。

屍體被警車帶去解剖之後,真佐子接受了刑警的種種詢問。由於現金和重要文件都沒有丟失,殺人的原因恐怕歸結於個人恩怨。警察的詢問全都集中在這一點上。

真佐子稱自己的丈夫應該不會結下這樣的仇怨。說丈夫為人善良,甚至有點過分正直。不過,由於這突如其來的打擊,她頭腦一片混亂,前言不搭後語。刑警大致詢問了一番後,決定等她次日平靜後再進行詢問。

次日一早警方又搜查了現場附近,沒有發現兇器。由於昨夜就已把附近大致搜索了一遍,也是無功而返,所以警方推測兇器是讓犯人帶走了。現場驗屍的結果與解剖醫生的結論一致,兇器應該是榔頭之類的東西。所以犯人不大可能正大光明地帶這種兇器回去,很可能是裝在包里或是包在紙或布裡帶走,再不然就是犯人開車逃離現場時,把兇器藏匿在車內了。

於是,警方在附近一帶的地面展開了排查,然而,這裡固然偏僻,但附近既有人開自家車上班,也有從別處來這裡辦事的車,所以自然會有無數的車印,想通過輪胎的印痕來尋找線索是不可能的。

鑒於兇案是發生在晚上十點二十分到十一點左右這段時間,附近或許會有人聽到車子的聲音,於是警方又進行了走訪調查。受訪者說這段時間裡確實聽到過有兩三台車子通過,不過都沒有停下來。終於好歹找到了一位聲稱聽到動靜的證人,結果調查發現,那是遇害者所搭乘的計程車。

還有一種可能性,即犯人是步行著離開案發現場,走到車站的。於是,警方又詢問了當夜在這段時間裡執勤的檢票人員和站前商店的店員。結果車站人員反饋,從十點到十一點的這段時間裡,總共有三班車會從該站發車,每一班間隔二十分鐘。由於時間已經很晚,每趟電車的乘客都寥寥無幾,並沒有看到拿包或攜帶包裹的人。

等死者的妻子真佐子的慌亂情緒平靜下來後,辦案人員又開始了調查取證。主要是詢問遇害者德一郎的人際交往關係。妻子提供了自己所知道的所有人名,幾乎全都是工作關係。

於是,警方不好意思地向真佐子詢問死者的男女關係。結果,她很乾脆地回答說,她也不清楚。

警方對德一郎工作的陽光互助銀行展開了調查。他是那兒的「整理課長」,主要負責貸款呆賬的催繳和抵押物件的收取。調查刑警豎起了耳朵,因為這樣的工作似乎很容易與他人結怨。

另一方面,警方也調查了德一郎常去的酒吧。除了死者遇害當晚去過的新宿「白天鵝」酒吧之外,警方對澀谷等地的另外五六家酒吧也進行了走訪調查。主要是調查死者生前與店中女性的關係。搜查人員就所有的細節都做了詳細筆錄。

調查陷入了困境。

互助銀行的職員下計程車後,罪犯從他身後用「鐵榔頭或是斧子背之類的東西」朝其後腦勺猛擊之後逃去了。作案過程極其簡單,並不需要策劃,誰都能做得來。可正是由於這件兇案過於明了簡單,這才讓調查陷入了困境。關鍵線索一條也沒能得到。

案子就這樣拖延了一星期。報社記者催問不已,所轄警察署的搜查本部則苦不堪言。

遇害者的交際關係很廣,工作上也有無數的熟人。光是過去三年的合作夥伴,撇開客人與銀行職員的立場,可以說全部都是他的熟人。而銀行方面的關係,如果把銀行的分行也包含進去,調查起來絕非易事。不過,所有這些人不過是些酒友而已,根本就沒有一個深交的朋友。總之,遇害者的交際範圍既廣又淺。如果這次殺人事件的動機真的潛藏在這廣闊的交際圈中,調查會變得萬分棘手。

酒吧那邊也說,他只是名普通的顧客,並沒有與女性產生什麼特殊關係。依田德一郎屬於那種一通豪飲海扯後便離去的顧客。他喜歡淫猥之談,卻並無特定對象,這樣一來就得懷疑所有的顧客和酒吧的女人了。當然,倘若這其中隱匿著誰都不知道的秘密,那就另當別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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