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九十章

他們給汽艇加了油,飛速趕回陸地。

獲得自由的囚徒還待在鑽井平台上,但是海岸警衛隊的一艘快艇正頂著風暴,用最快的速度向他們行駛。快艇有足夠的空間裝載這些人,並且可以把他們安全送回陸地。

蒂亞戈和馬特奧想要和他們一起回來,但是普勒沒有允許。他解釋說:「坐快艇會更安全。我都不知道是否可以把這艘破船開回佛羅里達。」

然而,熱帶風暴登陸之後馬上失去了大部分能量。回程雖然並不順利,但是遠沒有來的時候糟糕。

途中,普勒的電話有了一格信號,他勉強打出了一個電話。眼看著普勒無法和對方溝通時,卡森接過電話。普勒敬佩地看著卡森,看著她不是告訴對方自己希望他做什麼,而是告訴他應該做什麼。

「中尉,這關係到國家安全問題。美國陸軍對此非常重視。我已經下達了命令,我希望你能夠用陸軍要求的速度和質量完成任務。聽懂了嗎?」

「是,長官。」中尉忙不迭地回答,盡量掩飾聲音中的緊張。

卡森掛斷電話,交還給普勒。

他笑了。她說:「有什麼好笑的?」

「我覺得我喜歡看你做一個將軍。」

走到一半的時候,蘭德瑞蘇醒過來。卡森駕船,普勒和麥仇對付他們的新囚徒。蘭德瑞的臉被普勒打青了,她看起來義憤填膺、死不悔改的樣子。

「你怎麼發現的?」她問普勒。

「我說了,時間問題。」

「這麼說對我一點意義都沒有。」

「蘭珀特的車被炸上了天。」

「那又怎麼樣?不是我乾的。」

「按照迪亞斯的說法,汽車是在一點一刻爆炸的。你在一點十六分的時候接到一個電話,當時我和你在海邊。你告訴我說是布洛克打來的電話。但是這不可能。蘭珀特首先需要知道發生了什麼,然後再報警,才會去找布洛克。布洛克會傾聽發生的情況,然後給別人打電話。但是你當時並不當班,所以他不會首先給你打電話。做完以上這些事,一分鐘遠遠不夠。為了確保萬無一失,我昨晚打電話向布洛克求證了一下。他說,那天晚上是你在驅車趕往蘭珀特家中時給他打了電話,而不是他給你打了電話。據他講,你是在新聞中看到了爆炸的消息。你當時接的電話是蘭珀特打給你的。」

蘭德瑞搖搖頭。

「普勒,這不足為證。你不可能根據這麼不重要的證據就做出如此結論。」

「這不足為證,但卻讓我開始梳理一些蛛絲馬跡。蘭珀特來自邁阿密,你也是。你們來這裡的時間差不多。我發現了你打電話的時間差之後,就像偵探一樣打了很多電話。你說你爸爸在酒吧里被一個嗑了葯的人打死了。」

「事實確實如此。」

「我知道。但是我和你原來的警長談過。我發現,從那一刻起,你變了。你不屑於伸張正義。你爸爸死後,你似乎不想更堅決地和人渣鬥爭,反而和他們合作了。你變得一切都無所謂。然後你就和蘭珀特混到一起,於是你發達了。」

他停頓了一下。

「我查過你的公寓了,價值四十萬美元。而你貸款不到五萬美元。警察可賺不了那麼多的錢,至少誠實的警察沒有那麼多錢。也許就是這個原因你才住在德斯廷。我猜,你從來沒有邀請過同事到你家吧。蘭德瑞,讓我去你家的做法太愚蠢了。我從那時起就開始懷疑你了。」

他看了一眼麥仇。

「斯托洛夫婦在海灘上被殺了,當時麥仇在場,他看到了一切。更重要的是,他看到了你。你把子彈射進他們的頭顱,然後把他們拖進水裡。謝麗爾,你有力量做這些事情。你能夠衝浪,做這件事易如反掌。兩個老人,他們對你來說不會成為任何問題。」

蘭德瑞什麼都沒說,但是她滿懷仇恨地望著麥仇。

普勒繼續說道:「因此,你打電話給布洛克和胡珀時,沒有人接聽。我告訴他們這樣做的。我不想讓你覺得我懷疑你,而是讓你覺得我懷疑他們。布洛克不願相信你是個壞警察,但是,當我告訴他我的發現之後,他沒有辦法為你辯護。」

「隨你怎麼說。」

普勒盯著她說「那片有硫黃的沙灘,確實是伊甸園的一部分。我和布洛克查證過了。因為沒有發生過什麼案件,所以不會有警察到那裡進行常規巡邏。但是他告訴我,一位警官自告奮勇申請,不時去查看一下那個地區。想要猜猜這個志願者警官是誰嗎?」

蘭德瑞仍然一言不發。

普勒湊近她跟前說:「有一天巡邏的時候,其實是在檢查販運的奴隸的時候,你看見我姑姑坐在凱美瑞裡面,在日記本上記載著她看到的現象。她幾乎不能走路了,但是她還是需要自立。於是她就會趁著不太潮濕和酷熱的深夜,駕駛安裝了特殊裝置的汽車。然後,她在某個夜晚發現了什麼。她把自己的發現告訴了她的朋友,也就是斯托洛夫婦。也許他們也駕車到了這裡,目睹了我姑姑看到的一切。然後他們去找了你,蘭德瑞警官。你負責他們街區,他們尊敬你。他們和你講述了看到的事情。你假裝要做一個彙報,卻把這件事壓了下來。」

他離蘭德瑞更近了,從刀鞘中抽出遊騎兵軍刀。

「所以,你深夜就去了斯托洛夫婦經常散步的海灘,開槍打中了他們的頭部,然後把屍體拖到海里,希望海水把屍體沖走。」

他又向蘭德瑞湊了湊,用刀尖直指著她的咽喉。迪亞斯神情緊張,而卡森一邊駕船,一邊回頭看著這一幕。

麥仇不動聲色地坐在那裡,用手按著受傷的左臂,目不轉睛地盯著蘭德瑞。

「但是,我認為我姑姑已經懷疑你了。你知道,她說過『人們和以前不一樣了』,她擅長洞察一切。也許你也意識到她對你的懷疑了,於是你來到姑姑家,偷走了她的日記,把她弄到院子里,用手把她的頭按進水池,直到她死亡。」

「你沒有證據。」蘭德瑞大聲反駁道。

他把刀尖向前推,同時抓起她的頭髮,把她的頭向後拽。她脖子上的主要動脈顯露無遺。他把遊騎兵軍刀貼在一根動脈上。

「海上風浪如此之大,我們的小船如此顛簸,我很容易控制不住刀尖,很容易切斷所有通向大腦的血管。」

「這樣你也得不到提交法庭的證據。」蘭德瑞一邊說著,一邊盯著普勒,想從他的臉上讀出他的意圖。

他異常冷靜地迎視著她。他現在處於另一個境界,甚至與鑽井平台上的進攻都不同的一個境界。他如此專註,如同在烈日下分毫不差地射殺一千米以外的塔利班武裝人員。世界上只剩下他和謝麗爾·蘭德瑞。

「誰說要證據了?」他靜靜地說。

蘭德瑞儘力露出得意的微笑,盡量表現,彷彿她能控制局面一樣。而她從未控制得了,或者永遠控制不了局面。

「你不會殺我,在這些目擊者前不會殺我。」

麥仇堅定地說:「我們四個人來的,回去也是四個人。」

迪亞斯聳聳肩,表示同意。卡森說:「海很大,蘭德瑞。有些東西掉在裡面,就再也見不到了,但是殘渣最終會沉到海底。」

普勒補充說:「眾所周知,你仍然在巡邏。我確信你沒有打電話告訴任何人你的下落。」

蘭德瑞看著普勒,眼睛裡湧出淚水。

「聽著,也許我們可以做一筆交易。」

「也許你應該做的是閉上你的嘴,我會告訴你應該做什麼。」

「這樣做對我有什麼好處?」

「你要麼聽從命令,要麼就屍沉大海。」

蘭德瑞看了看狂怒的大海,船緣近在咫尺。

「你是軍人,你不能殺人。」

「是嗎?我每時每刻都會殺掉你這樣的人。」

「我是警察。」

「不,你是敵人。我能斷定你犯了反國家的罪行,我能判斷你這樣做的結果是什麼。於是在我的字典里,你就是恐怖主義者。在我的字典里,恐怖主義者沒有權利。你沒有權利保持沉默,你沒有權利尋求律師的幫助。而且我肯定不想浪費稅金讓你待在美國監獄裡。我會把你從這裡丟下去,鯊魚游過來之前,你唯一能見到的人就是我。」

蘭德瑞吸了口氣,抽抽鼻子,咳嗽了幾聲,彷彿想要盡量表現出自己的可憐和無助。普勒對此不予理睬。

她不再是年輕、漂亮、性感的女人了。她讓人厭惡。

她喪失了自己的權利,因為她助紂為虐,幫助販賣奴隸,因為她鐵石心腸地殺害三位主持正義的老人。在犯下這些罪行的時候,她居然穿著警察的制服。

卡森補充說:「你知道嗎,如果你是陸軍,我們馬上就會槍決你。」

看到普勒不是在嚇唬她,蘭德瑞結結巴巴地說:「你們想讓我做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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