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章

「不許動!」女警官發出命令。普勒照辦了。

「把手放在頭上。」女警官的搭檔補充說。

「你們是要我別動還是把手放在頭上?」普勒問道,「因為我不能同時做兩件事,而且我也不希望由於誤解而被擊斃。」

兩個警察向他移動,一個在左,一個在右。

普勒注意到,女警官一直盯著他的手,而男警官卻一直盯著他的眼睛。女警官是正確的,普勒不可能用眼睛殺人,而他的手卻可以瞬間拔槍、開火,同時眼睛眨都不眨。

她又說:「雙手放在頭上,十指交叉,彎腰,兩腿分開,臉衝下。」

「我身後的槍套中有一把 M11,我的軍人證件和徽章在我褲子的前面口袋裡。」

兩個警察犯了一個錯誤,他們對視了一下。普勒完全可以在他們對視的兩秒鐘里開槍打死他們。但是他沒有這樣做,於是他們活過了今天。

「M11 是什麼東西?」男警官問道。

還沒等普勒回答,女警官說道:「陸軍版的SIG P228。」

普勒饒有興緻地看了看她。她有一米七左右,金色的頭髮用夾子緊緊束在腦後。她身材窈窕、結實,移動的時候有舞蹈演員般的優雅,她的雙手看起來很有力。

他說:「如果我慢慢把手伸進褲子口袋裡,就可以把證件和徽章拿給你們看。」

這一次女警官沒有看搭檔。

「哪個部分的?」

「弗吉尼亞匡蒂科701憲兵群。」他迅速答道。

「刑事調查部還是憲兵?」她問。

「刑事調查部,CWO。」

不等她的搭檔問,她直接解釋說:「一級准尉。」

普勒好奇地看著她問道:「你當過兵?」

「我哥哥當過。」

普勒又問:「我可以拿證件嗎?」

「動作一定要慢。」男警官說著,把槍攥得更緊了。

普勒知道這樣做是完全錯誤的,槍攥得太緊意味著會提高百分之三十以上的誤差率。但是目前,他最擔心的是這個傢伙會在慌亂之中誤傷了自己。

「兩根手指取證件夾,」女警官說,「另一隻手放在頭上。」她的聲音堅決,語調平穩。他很喜歡。她和搭檔不同,並沒有喪失理智。

普勒用兩根手指取出證件夾,舉起來,先是證件,然後是徽章。刑事調查部獨眼雄鷹的標誌獨一無二。

兩個警官走近了一些,普勒把證件夾交給女警官,男警官繼續保持警戒。他其實特別希望兩個人的任務調換一下,因為這個傢伙緊張得看起來能把三個人都打死。

她看完證件抬起頭,比較著照片和眼前站著的人,然後說:「好,但是一切弄清楚之前,我還是要繳了你的武器,以防萬一。」

「槍在腰後的腰帶槍套里。」

她轉到他身後,她的搭檔後退了一步,瞄準普勒。

她高效地輕拍搜身,手快速掠過後背和兩腿內側。普勒感覺到襯衫被撩起來,然後她從槍套中抽出手槍,頃刻間又回到他面前,槍口衝下拿著他的手槍槍管。

她說:「有人打電話說你私闖民宅。你在這裡做什麼?」

「這是我的姑姑貝特西·西蒙的住所。我本來到這裡來看望她,因為敲門沒人開,所以我從後面進來。」

「從弗吉尼亞來,很遠啊。」男警官說道。他繼續用槍瞄準普勒的腦袋。

普勒沒有看他,而是對女警官說:「能不能讓你的搭檔把槍收起來,槍會走火的。」

「巴里,證件有效,他現在也沒有武器,你可以解除戰備狀態了。」

「約翰·普勒,」女警官說,「你姑姑是貝特西·西蒙?」

他點點頭。

「那麼你是?」他剛才曾經瞄了一眼她的名牌,但是刺眼的陽光下他什麼也沒看清。

「蘭德瑞警官,謝麗爾·蘭德瑞。這是巴里·胡珀警官。」

她把證件夾遞還給他。

「知道我姑姑在哪兒嗎?」普勒問。

蘭德瑞緊張地看著她的搭檔,普勒捕捉到了這個表情。

「我在後院看到一些有趣的事情,那裡發生什麼事了嗎?」

「你怎麼會這麼想?」她懷疑地問。

「噴泉旁邊看到一些線索,而且草地上還有輪床進出的痕迹。我估計輪床是用來推人的,推的是我姑姑嗎?」

「我們是最先到現場的人。」蘭德瑞靜靜地說。

「什麼現場?」

「住在這裡的女士在那個小水池裡溺水死亡。」胡珀插話說。

他的搭檔責備地看了他一眼,然後說:「似乎是意外事故。非常遺憾,普勒准尉。」

普勒站在那裡,努力消化聽到的一切。一方面,他並不吃驚,但另一方面,這個消息卻讓他驚慌失措,他曾經希望遇難者是別人,而不是姑姑。

他問:「發生了什麼嗎?您能和我說說嗎?」

胡珀厲聲說:「我們接到有人私闖民宅的電話出警,而你是私闖民宅的人。我們不是站在這兒和你聊天的,我們應該給你帶上手銬,並且向你宣讀米蘭達權利 。」

蘭德瑞看著他。

「他說得對,我們不能確定貝特西·西蒙是你姑姑,而且我們也不知道你剛才在她的房子里做什麼。」

「我的襯衫口袋裡有照片,我剛從房子裡面拿的。」

蘭德瑞抽出照片,看了看。

「照片有年頭了,但是你看看我姑姑,我覺得她變化不大。我也是老樣子,只是多了些皺紋而已。我們的名字都寫在背面。」

蘭德瑞看了看照片正面,又看了看背面,然後遞給胡珀。

「確實是他,巴里。」蘭德瑞說。

「對我仍然沒有說服力。」胡珀反駁說。

普勒聳聳肩收回照片。

「好吧,那我們就去警察局把事情搞清楚。反正我把這裡檢查一遍之後也要去那裡。」

「我說過了,那位女士跌倒之後在她的小水池裡溺水身亡,」胡珀說,「是意外事故。」

「法醫證實為意外嗎?」

蘭德瑞說:「沒聽說,現在應該做過屍檢了。」

胡珀說:「就是意外事故,女士跌倒了,溺水死亡,我們徹底檢查過現場了。」

「嗯,你堅持這麼說。怎麼,你是想說服自己嗎?」

蘭德瑞補充說:「普勒准尉,事情看起來就是這樣的。接受這樣的悲劇確實很難,我能理解。但是這種事確實會發生,尤其是老年人。」

「尤其在佛羅里達,」胡珀補充說,「就像蒼蠅掉在地上一樣,每時每刻都有老年人出現意外。」

普勒轉身看他,走近了一步,更突出了他們之間高度的差別。

「但是他們不是。」

「不是什麼?」胡珀不解地說。

「他們不是蒼蠅。而且,以防你不知道,百分之二十五的屍檢會否定人們想當然的死因。」

「我們可以去警察局,」蘭德瑞用安撫的語氣說道,「像你說的那樣,把事情弄明白。」

「你們希望我跟在你們後面還是坐你們的車?」普勒問。

「沒有選擇,你坐我們的車,」胡珀搶在蘭德瑞前面說,「要給你戴上手銬,並且宣讀米蘭達權利。」

「你們真想逮捕我?」普勒問。

「你是否非法闖入這棟房子?」胡珀反問道。

「我進來是想弄清楚姑姑出了什麼事。」

「如果擔心,為什麼不給警察打電話?」蘭德瑞問,「我們可以和你講清情況。」

「也許我應該那樣做,但是那不是我的風格。」普勒回答。

「軍隊就讓你們在全國轉來轉去做自己的事情嗎?真是奢侈。」胡珀說,「難怪我們要交那麼多稅。」

「即使是軍隊,也要給軍人一些休整時間,胡珀警官。」

「我們把你的車留在這裡,」蘭德瑞打斷他們,「你坐我們的車,不用戴手銬,也不用宣讀米蘭達權利。」

「謝謝。」普勒說。胡珀沒好氣地白了他的搭檔一眼。

「但是,如果你說的情況不屬實,」她警告說,「那麼一切就不是這個樣子了。」

「很公平,」普勒說,「但是如果情況屬實,我需要見到我姑姑的屍體。」

他向巡邏車走去,「我們走吧。」他轉頭說道。

兩個警察慢慢跟了上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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