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十九章

我將別克轎車停在了上橋處的路上,然後拿走了車鑰匙。

當我從車座上抱起貝蒂·弗雷利時,她把右胳膊放到了我的肩膀頭子上。我能夠感到後頸上,弗雷利纖細的手指觸覺。

「你很強壯,」貝蒂·弗雷利對我說,「你是阿徹,對不對?」她抬頭看著我,臉上露出貓一樣淘氣的無辜。

貝蒂·弗雷利不知道自己的臉上還有血跡。

「你應該記得我。」我的語氣十分僵硬地說,「把你的手拿開,不然我就把你扔在地上。」

貝蒂·弗雷利垂下了眼睛。我開始倒車時,她突然喊道:「那麼,他們該怎麼辦?」

「我們沒有地方給他們。」

「你打算讓他們跑掉?」

「你認為,我能夠給他們定什麼罪?故意傷害罪?」

我在路上找到一塊廣闊地帶,於是調轉車子,向日落大道駛去。

貝蒂·弗雷利捏著我的胳膊,大聲抗議:「我們必須回去。」

「我告訴你把手拿開。」我大聲吼叫起來,「我跟他們一樣,不喜歡你對埃迪的所作所為。」

「但是,他們拿了我的東西。」

「不!……」我嚴厲地說,「在我這兒,它不再屬於你了。」

「你說鑰匙嗎?」

「對。」我冷酷地點了點頭。

貝蒂·弗雷利重重地癱在了座位上,好像脊樑已經塌了。

「你不能夠放他們走,他們竟然這樣對待我。」貝蒂·弗雷利陰鬱地說,「如果你讓特洛伊逃掉,他一定會為今天的事情,前來報復你的。」

「我不這樣認為,」我冷冷地說,「別管他們了,還是想一想你自己吧。」

「我沒有未來,因此也不用擔心,不是嗎?」貝蒂·弗雷利無所謂地說。

「我要先見到拉爾夫·辛普森,然後我再決定。」

「好吧,我帶你去見他。」貝蒂·弗雷利點頭說。

「他在哪兒?」

「在離他家不遠的地方。」貝蒂·弗雷利微笑著說,「拉爾夫·辛普森待在離聖特雷莎,大約四十英里的海灘上的一處地方。」

「是真的嗎?」我僵硬地問道。

「是的,阿徹。」貝蒂·弗雷利點頭說,「但是你不會讓我走,你也不會拿走錢,對不對?」

「不是從你那兒拿。」

「為什麼呢?」貝蒂·弗雷利咬牙切齒地說,「你已經擁有我的十萬美元了。」

「我是為辛普森一家工作的。他們會得到錢。」

「他們並不需要錢。你為什麼不聰明一點兒,阿徹?……」貝蒂·弗雷利眨著眼睛,挑逗般地對我說,「跟我做這件事情的,還有一個人,他跟埃迪的死無關。為什麼你不拿了錢,跟這個人分呢?」

「這個男人是誰?」

「我並沒有說他是個男人。」貝蒂·弗雷利的聲音,已經從瑪茜的手指的壓力下,漸漸地恢複了過來,她用小女孩兒的聲調說。

「你不會跟一個女人合作的。」我嚴肅地大聲問道,「這男人是誰?」

貝蒂·弗雷利還不知道,艾倫·塔格特已經死了,現在告訴她還不是時候。

「算了。」貝蒂·弗雷利搖頭苦笑著,「我想了一下,覺得我還是無法信任你。我一定是昏了頭。」

「也許是吧。你還沒有告訴我,拉爾夫·辛普森究竟被關在哪裡。」我嚴厲地問貝蒂·弗雷利,「你的時間拖得越久,我就越不想幫助你什麼忙。」

「他在納維斯塔北邊,大約十英里的海灘上的一個地方。」貝蒂·弗雷利微笑著說,「那兒曾經是戰爭期間,關閉了的一個沙灘俱樂部的更衣室。」

「拉爾夫·辛普森先生還活著嗎?」

「昨天他還活著。」貝蒂·弗雷利笑著說,「頭一天,他因為使用的麻醉劑而生病了。但是他現在沒事了。」

「你是說,拉爾夫·辛普森先生昨天沒事了。他被綁起來了?」

「我沒有見過他。」貝蒂·弗雷利搖頭說,「那是埃迪乾的。」

「我猜你們把他留在那裡,快要被餓死了。」

「我不能去那兒,他認得我。他不認識埃迪。」

「而埃迪出了意外。」我冷笑著說。

「不,是我殺了他。」貝蒂·弗雷利幾乎是得意揚揚地說道,「但是,你也許永遠也沒辦法證明。我開槍的時候,想的並不是辛普森。」

「你想的是錢,對不對?……」我語氣冰冷地說,「這樣就是兩個人分,而不是三個人分了。」

「我承認那是一部分原因,但是,那只是一部分原因。我小的時候,埃迪一直欺負我。等我終於自立,將有個好前程時,他逼我幹了這一行。」貝蒂·弗雷利一臉無奈地感嘆著說,「我只是吸毒,但是埃迪卻販毒。他向政府出賣了我,自己因此得到了從輕處罰。正當他得意揚揚之際,我開槍殺了他。也許他對此並不太感到意外,他跟瑪茜說了我的下落,讓她情況不妙時來找我。」

「真是法網恢恢,疏而不漏啊!……」我感慨良深地笑著說,「綁架不會不被報應,尤其當綁架者,開始自相殘殺的時候。」

我驅車駛上了大道,在遇到的第一個加油站前停了下來。貝蒂·弗雷利看著我拔下車鑰匙。

「你要做什麼?」貝蒂·弗雷利驚恐地說。

「打電話叫人救辛普森,他或許快死了。」我無奈地說,「我們需要一到一個半小時,才能夠趕到那兒。那個地方有名字嗎?」

「那裡曾經是日盛沙灘俱樂部,是一座綠色的長條形建築。」貝蒂·弗雷利說,「從高速公路上就能夠看到它,在靠近沙灘盡頭的一角上。」

我第一次可以肯定,貝蒂·弗雷利講的是真話。趁加油站的工作人員,往我車的油箱里加油的時候,我用那裡的付費電話,叫通了聖特雷莎。我可以從窗子里,看到貝蒂·弗雷利。

接電話的是費利克斯:「這裡是辛普森家。」他說道。

「我是阿徹。」我說,「請問阿爾伯特·格雷夫斯先生在嗎?」

「在,先生。我去叫他。」

阿爾伯特·格雷夫斯拿起了電話,沖著我問道:「你到底跑哪兒去了,阿徹先生?」

「洛杉磯。辛普森還活著,至少昨天他還活著。」我對阿爾伯特·格雷夫斯大聲說,「他被關在一個叫日盛沙灘俱樂部的更衣室里。你知道那個地方嗎?」

「我當然知道。它已經停業多年了。」阿爾伯特·格雷夫斯激動萬分地說,「我知道它的位置,在納維斯塔北面的高速公路邊。」

「帶著緊急救護和食物,儘快趕到那裡。」我說,「你最好帶醫生和警長一塊兒過去。」

「拉爾夫·辛普森先生的情況很糟糕嗎?」阿爾伯特·格雷夫斯焦切地問。

「我不知道。」我回答說,「從昨天到現在,拉爾夫·辛普森先生一直一個人在那兒。」我頓了片刻,馬上又說,「我也會儘快趕到的。」

我掛掉了阿爾伯特·格雷夫斯的電話,接著給彼得·科爾頓打了一個電話。科爾頓仍然在值班。

「我有東西送給你,」我對彼得·科爾頓說,「一半是你的,另一半是司法部的。」

「無疑又是一樁麻煩事。」彼得·科爾頓聽到我的聲音,似乎很不高興,「拉爾夫·辛普森的這個案子,真是本世紀最離奇的案子。」

「它以前是的,但今天我要了結了它。」

他聲音一下子變了:「請你再說一遍。」

「我已經知道拉爾夫·辛普森的下落了。」我得意洋洋地說,「而且,我現在跟還活著的,最後一個綁架者在一起。」

「去你媽的,別再裝模作樣了。」彼得·科爾頓激動萬分地說,「看在老天爺的份兒上,他在哪裡?」

「不在你的轄區,在聖特雷莎縣。聖特雷莎的警長,正在去那兒的路上。」

「原來你是打電話過來炫耀的,你這個自以為是的渾蛋。」彼得·科爾頓情緒又低落了下去,「我以為你有東西,要給我和司法部呢。」

「不錯,但跟綁架案無關。辛普森沒有被帶出州界,因此,聯邦調查局無法介入。但是,這個案子有個副產品。」我對彼得·科爾頓說,「往日落大道方向,在布倫特伍德和帕利塞茲之間,那裡有一個峽谷。通往峽谷的路叫霍普金斯路。順著那條路進去五英里處,路中央有一輛黑色的別克轎車,沿著那條路的前方,有一所房子,裡面有四個人。其中的一個是特洛伊。雖然司法部可能並不知道,但是,這是他們要找的四個人。」

「他們犯了什麼罪?」彼得·科爾頓吃驚地說。

「偷渡非法移民。」我的語氣很不耐煩,「我很忙,我說得夠清楚了吧?」

「暫時夠了,」彼得·科爾頓說,「霍普金斯路?」

當我回到車裡的時候,貝蒂·弗雷利茫然地看著我。她的眼睛像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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