吹鬍沙笛的武士 第三章

「南部藩的殿下啊,」

鹿內又在祗園林的出縫茶屋裡和阿鶴約會了,鹿內現在和他講的是大約二百年前,慶長十九年,南部藩的殿下參加大阪戰鬥的逸聞。

南部藩是受了江戶家康的嚴命,才趕來參加戰鬥的。南部藩在日本本州島島的西北部,南北長八十里,東西寬三十里。如果按照面積來算,是日本三百個諸侯里最大的。但是這一大塊土地多是荒蕪的山野,表高 只有二十萬石。

「那是日本的盡頭。」

鹿內望著遙遠的天際,低聲說到。對那個日本盡頭走出的幾百名騎士而言,參加慶長十九年大阪之陣的戰鬥,也是他們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踏足上方 地界。

當時南部藩的藩主是南部利直,雖然接到了江戶幕府參加戰鬥的命令。但這命令,讓他頭疼不已,他的藩上到重臣,下到侍衛都對去山高皇帝遠的上方進行遠征,感到異常畏懼。有人裝病,有人請假,甚至有人提出要解甲歸田,戰前的動員工作根本無法展開。

「那後來哪?」阿鶴問道。她對鹿內的故事越來越干興趣了。這個京都土生土養的姑娘對面前這個奧州來的武士,如同對佛典里記載的世外桃源的仙人一般感覺好奇。

「殿下到底幹了什麼?」

「他召來了蝦夷的傭兵。」

這時,南部藩的海邊還有幾個日本碩果僅存的蝦夷部落。蝦夷部落在日本徹底消失之前,一直享有無畏,彪悍的名聲。南部家為了緩急可用,所以一直對這幾個部落,實施保護政策。

南部利直對這些人隱瞞了遠征的目的地,並且說盡了好話,才哄著這幫人披掛盔甲,帶上弓箭,拉上大車,大搖大擺前往上方。

到了大阪,他們被安排在加賀前田家的右翼,在平野川西岸布陣,以堵住敵人往平野方向突圍。

「南部藩僱傭蝦夷人假扮南部藩的藩兵,極其機密,他們希望這支奇兵發揮勇猛果敢的戰鬥風格,在戰鬥中立下奇功。」

可是,當正式戰鬥開始,敵我雙方震天動的對射槍炮聲,一下子就把這幫野蠻武士給嚇懵了。他們頭一次經歷如此劇烈的爆炸聲,結果可想而知,剛才還彪悍的武士立刻做鳥獸散了,在後面督戰的南部家武士,為了堵住這幫散兵游勇,忙得焦頭爛額,原本參加戰鬥計畫也徹底泡湯了。

「那就是我的故鄉。」鹿內尷尬地笑了笑。

「我這個窮鄉僻壤出身的武士,現在來到了京都這個花花世界。我是多麼孤獨,我是多麼需要像阿鶴你一樣的女人來安慰啊!」鹿內的心潮澎湃,但一肚子傾訴就是說不出口。他搜索枯腸說大量的阿鶴沒有聽過的奇聞怪事,就是想和她獨處的時間多點,再多一點。

阿鶴也不知不覺地喜歡上了鹿內。

這天也不知怎麼的,當鹿內故事說完時,她突然脫口而出:「我喜歡你。」一說完,只見鹿內滿臉緋紅。看著那緋紅的雙頰,阿鶴突然感到有些悲哀,但接踵而來就是不知所措。她顯得如此驚慌失措,不停地,不停地用指甲扣著榻榻米,兩人陷入了長時間的沉默。

阿鶴扣著榻榻米,等待著,期待著。獃獃望著鹿內的鼻息已漸漸變粗,她也感覺到了。而她的心跳卻越發平穩,越發平靜。

突然鹿內一下子把阿鶴摟在懷裡,接下來發生了什麼,後來阿鶴幾乎不記得了。殘留在她記憶里的只有一匹奧州的野馬,在體內縱橫馳騁,令她神志不清,如痴如醉。等她清醒過來,才發覺自己嘴裡塞著什麼,一看原來自己居然狠狠咬著被子不放。

鹿內喜滋滋地說道:「阿鶴,你跟我結婚好嗎?」

阿鶴:「這個,您說什麼?」

事情變化得太突然,一個阿鶴從未幻想過的世界出現在她的面前,讓她幾近無所適從。「結婚」對阿鶴這個天涯孤獨,無所依靠的女孩來說實在前所未有的奢望。結婚,不再做梳頭娘姨,給自己的男人洗洗涮涮……

鹿內看著愣愣的阿鶴,停了好一會兒,才開口說話:「但是,現在……」新選組規定,職務不達到助勤 的級別,就不能在外宿夜。

鹿內摟著她說道:「但是我每天都想和你見面。」

「我也是。」阿鶴已經從剛才的興奮中清醒了過來,她現在腦子裡已經開始湧起了重重計算,計算很快又消失了。

鹿內有些積蓄,靠著這些積蓄,可以讓兩人在外租了房子,開始了新生活。鹿內可以趁著不當班時,白天去和阿鶴幽會。不過開門七件事,柴米油鹽糖醋煤件件要錢,鹿內想靠著隊里的津貼應該能敷衍過去。

鹿內補充說道:「每個月的津貼有多有少,但基本上有三兩。」阿鶴點點頭,表示認可這個計畫。鹿內得到了這個回答,高興得上竄下跳,嘴裡不斷發生:「啊,啊。」的聲音。

不過,從這天開始,阿鶴和鹿內的開始了不一樣的生活。

京都的人嘴巴特別快,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煩,阿鶴一家一家拜訪有生意往來的茶屋,藝伎,說明自己要退出這個行業了。不過她只是借口身體不舒服,而不是說要結婚成家。

鹿內在京都房價便宜的七條南面借了房子,阿鶴在鹽小路找了家舊貨店,籌辦了整套的傢具。

鹿內還算走運,他成家之後不久,新選組規模開始擴大,增加了很多隊員。鹿內被升職為助勤,工資也提高了,兩人的生活也寬裕了很多。

「鹿內人也變得開朗了。」上司原田為他的下屬找到了屬於自己的幸福生活感到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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