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殺芹澤鴨 第四章

芹澤也確實是個「不看山水」的人,就在這次鬥毆之後,又發生了所謂的「阿梅事件」。還是老樣子,土方還是在九月初,和沖田閑談中聽到的消息。沖田是個從不談論別人感情問題的人,可是這次突然說到:「土方先生,你知道這樁故事嗎?」

「什麼事?」

「你真是個老古板,永倉都說了,這種尤物在江戶都看不到了。那個女人把大家的心都給俘虜了,當然,我不喜歡那種女人。」

「你在說女人啊?」

「真是的,你以為我在說馬啊!」

據沖田說,最近每天都有一個女人造訪駐屯地的芹澤。這個女人名字叫阿梅,是四條崛川一帶吳服商菱屋太兵衛的小妾。太兵衛的髮妻早就死了,阿梅現在就是這一大家子的主事人了。

「芹澤倒是艷福不淺啊!」

「真是沒想到,土方先生這麼敏感的人,都會有百密一疏啊。」

「怎麼說?」

「我可沒說阿梅是在弔膀子,女人對芹澤來說這是家常便飯,大家都沒有覺得這有什麼奇怪。但是阿梅是來討債的,芹澤一看到阿梅來了,就臉色大變,找地方溜了。」

「真他媽的熊啊。」

沖田說了說前後原委,芹澤是個喜歡「鮮衣怒馬」的花花公子,經常關顧商菱屋太兵衛的吳服店,但是從頭至尾一文錢都沒付。菱屋是靠買賣為生的,番頭幾次三番來討債,有次把芹澤給惹火了,芹澤晃著明晃晃的刀大聲說:「我會付錢的,但是這兩天手頭有些不便。你們以為堂堂正正的芹澤是盜賊嗎!?」

番頭一看這樣,嚇得連滾帶爬地逃了回去。

「但是,老闆菱屋太兵衛也是個狠角色。」

他知道芹澤有「吃軟不吃硬」的脾氣,看見女人是一貼葯。他讓阿梅來討債,芹澤真是遇見了「灰堆里的豆腐,吹不得,碰不得」,一聽到阿梅來了:「不在,不在,說我不在。」

「是不是挺意外的,你是不是認為芹澤先生是天下無敵啊?」

「放屁!」

第二天,土方還是老樣子,一早起來就和隊里的練武,一練完,就脫下防具穿著練功服到井口梳洗一番。當他用水嘩嘩洗臉的時候,就覺得背後轉過來一個人。

他臉悶在臉盆里低聲問:「誰?」那個人一點不回答,好像只是低著頭一聲不響。土方沒好氣地抬起了頭,這一看不要緊,如同書本上說的,他——「驚艷」了。

「我是菱屋的阿梅。」

「……」

只見這個女人皮膚如同生絲一般潔白,是個不可多得的「尤物」。只見阿梅眯了眯眼睛說到:「您是土方先生嗎?我一直想麻煩您一件事情。?」

「我是土方。您有什麼事?」

「芹澤先生常來光顧我們的商店,土方先生,什麼時候也來逛逛啊?」

「到時候,我會來叨擾的。」

「但是,芹澤先生在不在?」

阿梅三言兩語就進入了主題。以她的想法來說,向土方這樣高級別的人提問,他應該不會撒謊。

土方淡淡的感到了失望:「我下午看見過他。」

一說完,他就飛快的回到了自己的房間,喚過侍從來泡茶。她只覺得心潮澎湃,自己也覺得自己非常狼狽。

「真沒用!」

為了平復自己澎湃的心情,土方給自己的刀打粉,用力擦了好長時間,還獃獃地盯著自己光閃閃的刀口發愣。他滿腦子都是阿梅的一舉一動,溫柔的話語刷刷地閃過他的腦海。

「我這是怎麼啦?我這是怎麼啦!」

土方想到這裡,馬上提起刀到練習場練劍。接下來,他天天和隊員練劍,大家都在私下裡說這兩天副長練功練得非常狠。

可是事情並沒有這麼結束,幾天後沖田的小報告讓土方更加心潮澎湃。一聽完,土方臉徹底變得鐵青,這把沖田弄的非常狼狽。

「您怎麼啦?」

「沒,沒什麼。」

「您臉色很難看,您是不是吃了什麼不幹凈的東西啊?」

沖田說話還是這麼幼稚。

「剛才你跟我說的話,別到處亂傳!」

「土方先生」沖田噗哧一下笑了出來,「您真會開玩笑,這件事情在隊伍里快成舊聞了!」

「沒啦!?」

土方顯得異常狼狽不堪,說話也是莫名其妙。

「當然都知道了,包括久助。」

久助是近藤的馬夫。

沖田說,有天白天阿梅又來討債了,芹澤這次可沒這麼老實了。一把阿梅托進寢室,掐著她的脖子,要輕薄她。阿梅連叫都沒叫一聲,她是怕別人知道了這件事。

「太慘了。」

來討債,結果連貞操都陪上了,真是又滑稽,讓人扼腕嘆息。土方妒火中燒,暗下決心準備殺掉芹澤。

可是讓人吃驚的是,阿梅從此之後,每到傍晚,都會濃妝艷抹,梳著時下流行的「松葉返」頭型到駐屯地來。據說她一到屯所,就直奔芹澤的卧房,兩個人「風雨如晦,雞鳴不止」,直到天亮才回家。土方聽到這件事,心裡想:「阿梅被操了還這付樣子,女人啊,真是搞不懂。」

這事當然瞞不過近藤,不久之後有天晚上把土方歲三叫到自己房間,海闊天空扯了一通,突然說:「芹澤算是個有德之人?」

土方當然是一頭霧水,「您在說什麼?」

「把長發的討債鬼變成自己的情婦,甚至連借的錢都不用還了,便宜都讓芹澤佔了,不過賠了夫人又折兵的菱屋太兵衛也太不要臉了!」

「您也知道了這件事?」

「阿梅是個大美人,這誰都知道。」近藤略略顯出一絲妒嫉。

土方點點頭,回答道:「菱屋也是個烏龜,叫阿梅來討債,那不是羊入虎口,一去不回。」

「我想說說這隻餓虎。」近藤頓了一頓說:「看來不徹底解決是不行了。」

「時機成熟了嗎?」「我看差不多了。」

「要悄悄地干,等辦完了,把這些臭事在隊員之間散布,芹澤的名聲自然會好不了,那幹掉他也是理所應當的,隊里也不會搞的人心惶惶了。」

「什麼時候?」

「九月十八日,怎麼樣?」

「我看行。」

土方是近藤肚子里的「蛔蟲」,他知道近藤在想什麼。九月十八日隊伍里的全體幹部準備在島原角屋喝「花酒」,這個活動的日程已經傳達給了所有幹部。近藤準備在這天夜裡,趁著大家都喝的稀里糊塗的時候動手。

「所有的行事都要機密,不能向任何人泄漏半點。最後偽裝成長州的人乾的,動手就有你領頭,加上沖田,原田、井上。」

所有參與行動的人都是江戶時期以來近藤的心腹。

「土方兄,這可不能失手。你要趁著白天,好好在芹澤的卧室、走廊、雪隱(廁所)走上幾遍,記住地形,要閉著眼睛也能走一遍。最好把卧室和隔壁房間相隔多大,用腳步量一量。」

「遵命。」

「那麼土方君,局裡金庫里還剩多少錢?」近藤提問讓土方感到一頭霧水,不過土方每天都會聽取勘定方岸島由太郎的財務報告,大致數目還是在掌握之中的。他一說現金的數目,近藤說:「噢,還有這麼多,那就好好用上一票。」

「什麼?哪個?」

「葬禮。把隊里的經費一半全都花在葬禮上,好歹也是新選組的隊長死了,葬禮的級別千萬不能出一點紕漏!」

土方對近藤策計畫的精細性感嘆不已。

被委以重任的沖田還是那麼不可思議,雖然嘴裡總是說:「芹澤真倒霉!」但對暗殺準備最熱心的就是他,他原本就是個工作狂,現在更是專心致志。沖田時不時到芹澤的房裡串門,從房門到屏風到第一間房間用腳量了幾次。各個房間的關係,寢室天花板的高低,走廊的長短,房檐的樣式,甚至連芹澤的卧房裡的行燈(方形紙罩做燈)擺在哪裡都調查清楚了。

「沒問題啦,現在我閉著眼睛都能走一圈!」

沖田對即將來到的工作顯得躍躍欲試,但是還要時不時說:「芹澤真倒霉!」

對這個純潔天真的年輕人來說,眼前的事情讓他倍感矛盾。有一次他甚至說了這樣的話:「土方先生你真壞!是不是準備衝進去砍第一刀啊!我不答應,打探地形的我,我出的力最大,你要把這個(任務)讓給我!」

土方知道這個「過門」是逃不過了,就答道:「就照你說的做。」

「但是我擔心一件事,阿梅,那天晚上要是阿梅在房間里怎麼辦?」

「殺了」土方斬釘截鐵地說道。

「非殺不可,女人靠的是運氣,運氣好的話,阿梅就不會來『出條子』。但是如果她來的話,那他就是目擊暗殺現場唯一的一個人,對不起,只能殺了她!」

「真可憐。」

沖田的淚水在眼眶裡打轉,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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