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章

接到貝堤莎的信後,霍金斯馬上就想出了利用她的辦法,他立刻派出一個親信去哈滋堡調查有關她的一切,第一是要確定她和警方人員無關,第二是要知道她的健康情形,尤其是視力、聽力好不好。

結果令人十分滿意,堤莎不但曾做過白內障摘除手術,而且平日也需要戴眼鏡,對那兩人的記憶十分模糊。

「認不齣電視上的我們,當然也認不出本人,」海青把報告拿給天白看的時候說:「這一次她將是主角。」

周日早上滿臉虔誠,快樂得半死的堤莎雙手交握望著海青的臉,他則把手放在她的肩膀上。「多年以前,上帝曾透過這個好女人幫助了一個需要奇蹟的孩子,卻沒讓她記住那個和凱柔兒在一起的壞人的名字,現在小麗又需要奇蹟了,堤莎,我要你努力想起那塵封已久的名字。」

堤莎簡直難以自持,她在全球轉播的電視節目上吔,絕對不能令霍金斯失望,她豎起耳朵聽,風琴聲低低彈奏,不曉得從何處傳來一個細微的聲音:「吉姆……吉姆……吉姆……」

堤莎挺起肩膀敞開手臂叫道:「那個人叫作吉姆!」

堤莎的事晚兒全跟斯迪說了,所以斯迪便準時在十點時打開電視機,並且臨時起意將節目給錄下來。

堤莎在節目的最後一段才出現,接著斯迪便以幾乎完全不信的態度看著霍金斯漠視堤莎吐出了綁架者名字叫「吉姆」,那個宣稱能帶來奇蹟的傢伙甚至記不清楚柔兒的名字,斯迪幾乎是有點嫌惡般的關掉電視,居然叫她小麗!不過他還是黏上日期、記錄內容,再把帶子收起來。

幾分鐘後晚兒的電話就進來了。「我並不想打擾你的家居生活,但我又忍不住想問看看你的想法,貝小姐有可能真的想出名字來了嗎?」

「不可能。」他簡單的答覆,聽見她輕嘆了口氣。

「不過我還是會請哈滋堡的警方查一下這個名字,十七年前虐待兒童的犯罪名單上,搞不好就有這個名字。」

「恐怕你是在白費時間,那女人根本就是在胡猜;不管了,柔兒今天的情況如何?」

「很好。」她謹慎的說。

「她有沒有看那個節目?」

「沒有,她從不看傳播福音的節目,我也不敢讓她碰觸塵封的往事,待會兒我們要去打高爾夫球,天氣好得很,想想這還是二月天呢。」

「我也一直想學高爾夫,去打一場我想將有助於你們倆放鬆心情,柔兒還有沒有繼續寫日記?」

「她現在就在樓上寫。」

「好,那我們明天見了。」斯迪掛上電話後,決定出去散個步以擺脫煩躁的情緒,轉念一想,發現這竟是他到紐約來後首度因為星期天無事可做而覺得索然無味時,不禁訝然苦笑。

堤莎本來希望在錄完節目後,霍金斯與他迷人的妻子珂玲會邀她到一家大餐廳去吃頓午餐,或者帶她逛逛紐約市,她已經有三十年沒到紐約來了。

但現實與想像究竟是兩回事,現場的燈光才暗,珂玲就不曉得跟霍金斯說了什麼,兩人看起來都不太高興,結果便是他們匆匆跟堤莎說再見、謝謝,再繼續祈禱後就送她上車到飛機場去。

於是在路上時,堤莎只好自我安慰好歹又上了次電視,說不定回去以後,「早安,哈滋堡。」會再來邀她上節目去暢談神跡的感受。

她嘆口氣覺得好累,昨晚因為太興奮幾乎沒睡著,現在頭痛得只想喝杯熱茶。

到達飛機場後,因為班機還要將近兩個小時才會起飛,所以她便走進餐飲部去叫了新鮮柳橙、麥片、熏肉片、蛋和一壺熱茶喝,這次的經驗真讓人興奮,霍金斯就像神一樣。

她倒了第二杯茶喝,回想起上帝所賜的奇蹟,祂說:「吉姆,吉姆。」,現在全世界都不會懷疑全能的主曾與她接觸過,但是當堤莎拿餐巾擦濺到身上的油漬時,仍不得不羞慚的對自己承認:其實那根本不是我所聽過的名字。

周一早上,在葛亞倫已過世十天之後,蘇茹才抱著一堆信走進旅行社。

早就到的安娜和唐妮正在討論為什麼蘇茹沒有邀她們去參加葬禮,明明聽到大學校長說務必要記得邀她的好友過去的呀!

安娜到現在還想不通。「大概是蘇茹傷心過頭了。」

康妮則另有心思,她認為蘇茹此舉是為了不讓亞倫的同事有機會詢問旅行社的營運情形,像安娜這麼直爽的人若被問起,一定會坦言慘淡經營多年了,而康妮敢以全副身家擔保蘇茹一定是一直讓大學裡的人以為生意亨通。

蘇茹一到,討論自然無法再繼續下去,她跟她們寒暄過後便說:「這些信全是訓導長幫我過去拿的,我想大部分應該都是慰問函,我雖然不想看,卻又不能不看。」

誇張的嘆口氣後,她拿起拆信刀便行動起來,幾分鐘後突然失聲叫道:「噢,我的天啊!」

康妮和安娜一起跑過來問:「怎麼回事?怎麼啦?」

「快打電話給柯林頓警方,」蘇茹面如死灰。「又是凱柔兒寫來的信,又稱自己為『蕾爾』,這一次那個瘋女孩說要殺了我!」

這一天的治療毫無進展,柔兒的心情很低落,話也不多,只聊了昨天玩高爾夫球的事。「真糟糕,唐醫生,我實在無法專心,腦袋裡有好多聲音。」他卻無法勸服任何一個聲音出來講幾句話。

稍後她去畫圖時,晚兒跟斯迪說她已經開始為陪審團聽證會做準備。「我覺得事情越來越不樂觀,昨晚我發現她拿了一疊相簿想整理,」晚兒頓覺熱淚上涌,連忙硬壓回去。「我只好跟她說現在並不適宜看爸媽的照片。」

斯迪唯一能做的便是靜靜聽她說,姊妹倆在中午時離去,兩點多時晚兒打了電話來,斯迪隱約可聽見柔兒在尖叫。

她自己的聲音也抖個不停。「柔兒的情緒整個失控,她一定又去整理那些相本,還撕了張照片。」

現在他聽得清楚柔兒是在叫什麼了。「我保證不說,我保證絕對不說出去。」

「告訴我要怎麼到你家去,再給她吃兩顆鎮靜劑。」

蘇菲亞過來開的門。「他們在柔兒的房間里,醫生。」她帶領他上樓,晚兒坐在床邊抱住已服下藥的柔兒。

「我給她吃藥了,」晚兒跟他說:「她現在很安靜,幾乎就要睡著了。」她扶柔兒躺好。

斯迪過去檢查,發現她脈搏不定,呼吸沉重,瞳孔放大,皮膚又冰又涼。「她嚇壞了,你知道是為什麼嗎?」

「不知道,回家後她還好好的,說她要去寫日記,接著我便聽到她尖叫起來,因為她桌上放著照片的碎片,所以我猜她八成又在看相本。」

「麻煩你把那些碎片全收起來,」斯迪說:「一片也別漏掉,」然後他開始拍柔兒的臉。「柔兒,我是唐醫生,我要你跟我說說話,告訴我你叫什麼名字。」

因為她沒有任何反應,斯迪不得不加重力氣。「告訴我你叫什麼名字。」最後柔兒終於盯住他看,首先是驚訝,再來便像是鬆了口大氣。

「唐醫生,」她喃喃而語:「你怎麼來了?」

晚兒這才有空覺得四肢疲軟,過去那一小時真難熬,藥物雖然能讓柔兒安靜下來,但茫然的她讓晚兒更害怕,怕現在的柔兒一旦藏起來就不肯再出來。

站在門邊的蘇菲亞說:「沖杯茶給她喝好嗎?」

斯迪轉頭謝道:「那麻煩你了。」

晚兒走到書桌前去看那已支離破碎的照片,從她開始尖叫到自己與蘚菲亞趕來,她已把照片撕到幾近粉碎的地步,想再併攏恐怕得靠奇蹟。

「我不要留在這裡。」柔兒說。

晚兒聞言回頭一看,發現柔兒已經坐起來抱住自己。「我不能留在這裡,求求你。」

「好,」斯迪用他一貫平穩的聲音說:「我們到樓下去,大家都喝杯茶。」他扶柔兒起來,晚兒跟在後頭,一行人走至樓梯一半時,突然聽到門鈴聲。

蘇菲亞衝出來應門,站在那裡的竟是兩名警察,他們手執逮捕狀,說因為柔兒寫信威脅葛亞倫的遺孀,所以她的假釋從此取消。

那天晚上晚兒坐在斯迪診所的辦公室里。「如果沒有你在,柔兒現在一定被關在牢里了,真不曉得該如何感謝你才是。」

這是實話,柔兒被帶到法官面前時,幸好有斯迪說她正在接受治療,需要住院觀察,法官才准他們把柔兒帶回醫院,經過這一番折騰,從紐澤西到紐約的路上,柔兒可以說是睡得人事不知。

若換個時候,或許斯迪會說:「就以和我作朋友當做謝禮好嗎?」在現在他卻只能小心的勸慰。「我很高興能把她留在這裡,從現在開始,她需要全天候的保護和觀察。」

「以免她再寄出威脅信函?」

「也以免她傷害自己。」

晚兒站起來說:「我也累了,醫生,我明天一早再過來。」她真怕再待下去會失態,做出如投入他懷中等等的事。

都快九點了。「轉角的地方有間菜不錯又上得快的餐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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