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存在是空氣 第四章

樓下傳來打開玄關的聲音。好像是上條前輩的父親回來了。我小心翼翼的繼續著室內的調查。調查證明前輩犯罪的線索。

春日部彩加雖然表示了對前輩是犯人的懷疑,真實情況還不知道。也許真的只是她的心理暗示。雖然我想相信朋友,但前輩是罪犯的論點實在太過突兀。沒有和警察說也是當然的了。所以我進行了個人的調查。利用空氣一樣的存在感跟蹤上條前輩。儘可能多的聽取他和朋友的對話。如果前輩是犯人中一個的話,那麼就有可能和另一個人接頭。

樓下傳來談笑聲。還沒感到前輩要上來的氣息。拉出桌子下的抽屜翻看,只有筆記用具。然而最底下還有文件一樣的東西裝在文件夾里。似乎是電話的合約書,合約書之間是數張貼紙記著郵箱地址和密碼,大概是怕忘了。

上條前輩返回房間,是在十分鐘之後。那時候我正在往衣櫥內一個紙箱里看。聽到有人上來,趕緊把東西放回去,抱著放鞋的布袋關上燈,向房間內部走去。可能還不適應黑暗,小腳趾碰到了椅子。

嘎,椅子移動的聲音,伴隨著劇痛。椅子撞到桌子,桌上的籃球不穩的搖晃,顧不得穩住的我,只是鑽進床下三十厘米的空隙處。

前輩的開門聲,也就在那時響起。

「美優?」

走廊的燈光照在地上。床和地板不寬的視界中,籃球蹦彈幾下,滾到前輩腳下。

「美優,是你嗎?」

房間亮了起來,應該是前輩把燈打開了。趴在床下的我,只能看到前輩的腳。

平常根本不用這樣藏起來的,現在卻處於特別狀況。小指不時發齣劇烈的刺痛。讓我意識到自己的肉體。空氣中本已擴散出去的肉體,以劇痛為中心凝聚開來。

我現在稍稍理解了割腕自殺女性的心情。藉助疼痛來再次認識自己的身體,想起自己在這個世界生存的事實。然而現在這對於我來說只是壞牌。疼痛消滅前別人是能看到我的。前輩往床下一看,就能發現入侵者吧。

前輩把籃球撿起來,好像放回桌上的樣子。

輕輕腳步上樓的氣息,好像是妹妹。

「美優?」

「什麼?」

拖鞋下的一雙細足,出現在門口。

「剛才地震了嗎?」

「地震?好像沒有啊?怎麼了?」

「籃球自己掉下來了。東西的位置好像也有些不對……」

「說不定是幽靈呢,哥哥是被哪個女幽靈附上身了吧……」

妹妹的腳消失在門後。好像進自己房間了。只聽見開門關門聲。

前輩在房間中環視一圈。腳就在我面前晃來晃去,大概是在檢視東西的位置。然後朝床走來,終於要被發現了嗎。我深吸一口氣。然而前輩只是嘆息一聲坐在床上。我的頭上床墊微微下沉,彈簧在咬合。

我這時在想。犯人真的是他嗎?不是春日部彩加的誤會嗎?如果和事件沒關係的話,我反而成了犯人了。這樣隨便闖進別人房間,被發現了可不是隨便一個借口就能了事的。

電子音的鳴響,好像是前輩的iphone。

「喂,我是上條……」

通話中的前輩,嘎的一聲,從床上站起,關上敞開的房門。

「現在嗎?沒問題。鯰川桑,沒問題嗎?」

對方好像是鯰川。卡拉OK店聽到過的名字。

「明白了,三十分鐘後,明白。」

通話結束的前輩走向衣櫥開始換衣服。從床下只看到一件件被脫下的衣服。房門就在這時被敲響。

「哥,這個是之前借的漫畫。誒?要去哪?」

「便利店……」

「那順便給我帶個銅鑼燒……」

「我在換衣服,給我出去!」

前輩把門關上。兄妹看起來關係很好的樣子。這樣的前輩,真的會對女性,進行所謂的性暴行嗎?

換完衣服,差不多要出發了,前輩翻起衣櫥里的紙箱,從裡面拿出什麼東西。我別著身子想看清楚那是什麼,稍稍擴大的視野中。

從前輩手中落到地上的,正是黑色的布狀物體。展開時可以清楚的看到其原貌。只留眼睛和嘴巴的面罩。

前輩停了下來。

也許聽到了我驚訝屏氣的聲音。

前輩屈下身子,往床下看來。和我四目相對。

然而這樣感覺的只有我這邊,前輩的視線只是在床下巡視一番,鬆了一口氣的神情站起身來。

腳趾的疼痛已然消退。身體的意象擴散,我的存在已經稀薄到無法被前輩認識到。

前輩把面罩塞進兜里。關上燈和門下樓去了。昏暗的房間里我豎起耳朵。向父母打招呼出門的聲音。玄關的開閉聲。自行車的啟動聲。

我則終於從床下爬出趴在窗戶上。窗外是騎在自行車上的前輩。沿著和車站相反的方向,很快消失在大樓的後面。

那個面罩在前輩手上,和犯人的一樣,只露出眼睛和嘴巴的類型。但等等。剛才的那個,只是防寒面罩不是嗎?十二月的冷風中去便利店,戴這種東西不是很正常嘛?一定是這樣。但剛才自行車上的前輩我也有瞥見一眼,什麼都沒戴。如果為了防寒的話,騎自行車的時候就該戴上才對。雖然還不能完全確定。但是……我糾結著。萬一前輩真的是女性暴行犯人的話……

衝出房間往樓下跑去。這時候也顧不得壓低聲音了。從布袋裡取出自己的鞋子,飛快穿好飛出門口。

進來的時候費了一番功夫,出去的時候相當簡單。直接擰鑰匙打開門出去就好了。被人看見也跑得掉的。這時候也不用管鑰匙是不是在擰開的狀態,追上條前輩是現在最優先的事情。

如果前輩是犯人,拿著面罩這麼晚出去的話,要幹什麼事幾乎已經可以肯定。剛才打電話的人,就是另外一個犯人吧。打電話就是犯罪前的事前聯絡不是嗎。今晚,罪行如果要再次上演的話,就必須在被害出現之前制止住前輩。

十二月的凜冽中我全力疾走。街燈點點的道路上,沒有上條前輩的身影。暫且先疾奔前往自行車消失的方向。從包里拿出手機,一邊跑一邊打開。之前為了不影響跟蹤,一直關著。從聯繫人調出春日部彩加的電話撥打,數秒之後有了回應。

「喂喂!彩加!現在還好嗎?」

「唔嗯,玩遊戲呢……」

那件事之後,她幾乎一直呆在家裡。那就是電腦在手邊了。

「有東西拜託你查一下!」

「伊織,怎麼了,在跑步嗎?」

「唔嗯,在跑步!」

右手提包,左手拿電話的馬拉松。一喘一喘的讓對話也變得不暢。平常就不怎麼運動,已經是大喘特喘的狀態了。但想到罪行可能正在推進中腳一刻也停不下來。現在正在阻止罪行的千鈞一髮的時刻。

疾馳讓肺部超負荷工作。呼吸感覺有些困難的同時,向春日部彩加說明了情況。沒跟她商量就擅自調查上條前輩的事情,讓她很是吃驚。

「伊織,你要做什麼啊……」

「誒,彩加,拜託了,這件事你幫忙查一下……」

兜里的紙片是前輩桌子抽屜里的東西。我把上面的郵件地址和密碼告訴彩加。

「用這個,可以看到前輩的郵件嗎?」

對於電腦和網路,彩加比我詳細得多。

「唔嗯,如果密碼沒變的話。只要登陸上的話就可以用很多服務。雖然這麼做不太好,現在也顧不得那麼多了……」

「能幫忙找一下和鯰川這個人的來往郵件嗎?也許會有犯罪現場的記錄。必須要找到前輩現在去哪了……」

「那不用看郵件也可以的……」

我停在紅燈前。面前是大型的十字路口。喘的粗氣,變成白色。靠在背後的牆上,抓緊綠燈之前的短短時間進行休息。包從無力的右手滑下。現在沒力氣撿了。之後再回來拿吧。手機那端似乎是在操作電腦的聲音。

「唔嗯,登錄上了……」

春日部彩加的緊張瞬間舒緩開來。

「然後,唔嗯,伊織,前輩現在所在的地方,已經弄清楚了……」

「怎麼知道的!?」

「有定位設備位置的服務啊……」

根據她的說明,蘋果有提供利用iphone發出的電波,在地圖上表示其現在位置的服務。本是為了丟失或者被偷時啟用的服務。設備只要是打開的,在電腦上的瀏覽器里登錄就可以利用這個服務。根據地圖上顯示的情報,現在前輩所持有的設備,就在市公園裡的某個位置。

「公園?」

「唔嗯,伊織現在在哪?可以走去的地方嗎?」

告訴春日部彩加自己的位置,她通過地圖,告訴我和公園的距離及方位。不是很遠。綠燈一輛,我掛斷電話,再次跑了出去。

途中因為累得不行休息了好幾次,終於還是到了。已經不見住宅,滿是刺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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