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Jumper 第四章

自從不再用「Jump」去東京,來自瀨名前輩的音訊呈遞減趨勢,很快幾乎是杳無音信的狀態。想要快點忘掉瀨名前輩的我投身進二次元的世界。玩著gal遊戲。和程序中的女孩子交往。怎麼看這都是教科書般的遠距離戀愛。無法用「Jump」穿越的次元之壁的彼端有著慰藉我的存在。因為永遠抵達不了,這就多了一些精神的成分。很多人覺得接受不了吧。然而丑成這樣聽遍三次元女孩冷言冷語的我來說,二次元女孩的溫聲細語確實是一種靈魂的救贖。對此看不慣的人,一定是幸福的人吧。

和妹妹照面的時候還是「我要吐吐」的連發。她是真的希望我去死。被罵的時候我只是佝僂著身子,目光散漫著,腦中浮現出金門大橋。美麗,莊嚴,世界有名的自殺聖地。橋的入口貼有建議心裡諮詢的標牌。橋上到落水不過四秒,時速120公里,掉落睡眠全身骨折內臟破裂死亡率98%。即使落水時留有餘命超低的水溫也足以把人凍死。確實而可靠的死亡。所以才會那麼有人氣吧。所以才會超越富士山麓的樹海成為世界第一的自殺名所吧。

三次元太辛苦。從樓上跳下來摔扁是不是就能進入二次元的世界。這副面孔對我來說太過負擔。出生的時候我就被選擇了困難模式。一般人小時候的照片都是相當可愛的,我不一樣。幼兒園開始我的丑就成為眾人關注的焦點。這樣的容貌來自祖母的遺傳。尚不明白美醜為何物的我面前,還記得祖母哭泣的臉龐。

「祖母還向神明祈求孫子不要跟自己長得一樣,但沒有用,真對不起吶……」

祖母理解孫子人生的殘酷,在我面前哭泣著。那個溫柔我最喜歡的祖母,早已奔赴他界。

「你怎麼在這,真噁心……」

從廁所出來正好碰到妹妹。

「是叫瀨名的前輩吧?怎麼會給你打電話,真是想不通,是讓你上供了嗎?」

妹妹無視我狠狠的目光。

「最近沒有聯絡了吧?你已經沒有利用價值了吧?」

「這張臉的基因,你的身體里也有。將來生孩子的時候,也許會有長成這樣的。你有覺悟去愛這樣的孩子嗎?瀨名前輩不是你說的那種人。給我道歉,道歉的話……」

妹妹一時語塞,只是輕嗔一句「噁心」,就走開了。我在廁所前想著瀨名前輩的事情。前輩已經沒有再見我的理由了吧。不能通過「Jump」去見她男友了。

「沒有利用價值了」的話語在我心中久久不能消散。其實妹妹說的沒錯。之前和瀨名前輩的種種本來就像一場夢一樣,現在只不過回覆了原樣。我嘆息著準備上樓繼續gal遊戲的時候,電話響了。母親喊我接電話。是瀨名前輩。

嗵!

滿目的晴空一面展開。冷風襲面。多日不外出季節也正要變化。降落在瀨名前輩的屋頂後回頭望去是熟悉的身姿。看到我,一邊揮手一邊走來。

「大塚君!最近還好嗎!?」

我裝出平靜的樣子低頭道。

「好久不見,您好……」

外衣披在肩上的瀨名前輩,笑著遞給我紙袋,同時還伴隨著「鏘鏘……」的效果音。

「什麼來著?」

「出去旅遊了一圈,這是給大塚君帶的禮物……」

往紙袋中定睛細看,是「東京香蕉」和淺草特產「雷粔籹」。

「前段時間我自己一個人去的哦。東京還真是可怕呢,稍不注意就迷失其中了……」

「是去見你男朋友的?」

「嗯。大塚君不幫我嘛,只好坐飛機去了,又花時間又花錢,真是辛苦吶……」

飛機票的錢,是前輩打工攢下來的吧。

「但,為什麼要給我帶禮物?」

「因為之前你幫我那麼多啊,又救過我命。而且我們是朋友嘛……」

有人給我帶禮物,這真的是第一次,還是相當有分量的感覺。還以為緣分就到此為止了。好像還有轉機的樣子。

「謝,謝謝……」

「小事小事。誒,下周好像是我生日……」

「誒?」

「啊啊,沒什麼別的意思,我就自言自語而已,下周是我生日……」

鈍感的我也察覺到了,這是要禮物的意思。

「如果有比東京更可怕的東西,就是三次元的女人了……」

我嘟囔著,前輩嘿嘿笑著「說啥呢?」

考慮給別人生日送什麼禮物,這也是第一次。完全不知道該怎麼辦。最後終於想到了科羅拉多大峽谷,前輩不是說過想去嗎。帶前輩去哪那兒的話她肯定會高興的吧。就這樣決定了,我送給前輩的禮物就是科羅拉多大峽谷一日游。

科羅拉多大峽谷位於美利堅合眾國亞利桑那州北部。那雄壯的景色已經被認定為世界遺產,是美國最上級的觀光聖地之一。然而我那時家族旅行去的只是舊金山市內,使用「Jump」到不了科羅拉多,要帶瀨名前輩去的話,首先必須要我自己去一趟才行。

計畫好了從舊金山市內到科羅拉多大峽谷國家公園的旅程。網上調查一番顯示,走的話1263公里大概要260小時,飛機的話大概是最輕鬆的,但我對坐飛機有種天然的恐懼感。而且做的時候還要出示護照,這才想起我是「Jump」過去的,出入國都沒有記錄,還真是麻煩。

而且,僅僅以我中學的英語水平,再加上非社交的性格和這張醜臉,一個人到美國真的沒問題嗎?雖然有不安,實在危險的時候「Jump」就好了。

趁著家人睡覺的時候我走出家門,風高夜寒。從車庫推出自行車,兩手抱起,刷的「Jump」。

嗵!

視界切換處,耀眼的陽光下我閉上眼睛。青空下巨大的赤橋聳立其上。這裡是可以看到雄偉金門大橋的沿海。只比日本稍微暖和。海灘上不少觀光客,對於我的突然出現都是一臉的不可思議。

騎上和我一起移動的自行車,前行在美洲大陸的地面上。隨著漸漸遠離大橋,踏板也越蹬越輕鬆。進入市區找到銀行,用日元換了美金。雖然也很緊張,比那時在咖啡館點餐的時候好多了。一邊看著地圖一邊移動,穿過經常在電視中看到的路面電車的坡道。東打西撞總算來到目的地長途客運中心,在前台用蹩腳的英語預訂了第二天去拉斯維加斯的車票。第一天的行程就結束了。抱著自行車我「Jump」。

嗵!

返回日本的家中,在床上檢視明天的預定時,窗外泛起晨光。家人起來吃早餐時我進入了夢鄉。

「這幾天遊戲正在關鍵時刻,敲門可能我也不會搭理你們。晚飯就不要叫我了……」

第二天這麼給母親打下預防針的我裝作窩在房間里「Jump」到舊金山的客運中心。

嗵!

前往拉斯維加斯的汽車裡,有讀新聞的百人大媽,也有聊天的黑人女性,黃色人種就我一個。忍受著晃蕩靠著讀小說來打法時間,在停車場休息時,我就「Jump」回家上過廁所,再換一批漫畫過來看到拉斯維加斯用了十四個小時。超長距離的旅程讓大家都處於萎靡的狀態。下車的美國人中有輕拍司機的肩膀,還有握手微笑的人。

嗵!

一下躺在客廳的沙發上,累得一動也不想動。

「喂你玩個遊戲累成這樣不好,也稍微出去活動一下……」

抱著一大堆要洗衣物的母親從我身邊經過。

到了拉斯維加斯離終點就不遠了。網上說這之後租車比較好。但我除了家裡蹲初級證明外,根本沒有駕駛執照。幸運的是,從拉斯維加斯到科羅拉多大峽谷有很多一日游路線,我申請了其中一個。在家裡用電話預約了一個面向日本人的項目。「請問住的是哪家賓館」這樣詢問的時候,我說了旅遊指南上一家有名的賓館。

嗵!

當天早上,有車到賓館前來接我。到客運中心後換乘大巴前往科羅拉多。參加一日游的都是新婚或者是年老的夫婦,就我落單一個人。正覺得有些不自在呢,老夫婦向我搭話了,還塞給我好些點心。後來的行程中,就自然的和那對老夫婦呆在一起。

行程中有一站是胡佛水壩,哨所有人上車來檢查有沒有爆炸物。在離科羅拉多很近的小村莊里吃過午飯,下午時分終於抵達目的地。面對「哇!長得好奇怪!」走近過來的中國人,我來不及回頭擺剪刀手,已然陶醉在此景此景。

比東京塔和晴空塔加起來還要深壑,斷崖一望無際延伸到地平,地殼變動隆起的地面在科羅拉多河的沖刷下造就出峽谷。那彷彿是地球毫不掩飾,真正的面貌。老夫婦,新婚夫婦,在那無盡的斷崖前只能啞聲。

接著,就是瀨名前輩的生日。

「這裡是……火星嗎?」

「昨天沒睡好嗎。這可是科羅拉多大峽谷誒……」

生日前夜十點,位於被叫做「馬瑟觀景台」的我和瀨名前輩。這裡的時間是早上六點。黎明前的靜謐散播在空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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