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手心手背都是肉 3、兩頭為難

許少峰在回家的路上早就想好了應對措施,一要在表面上誠懇接受批評,必要的時候還要裝出委屈的樣子,無論林茹發多大的火,也不要還嘴。二要對實質性的問題盡量避而不談,等到與陳思思串供後,需要做檢討的再做檢討也不遲。雖然許少峰做好了充分的思想準備,但是,當他要進門的時候,心裡還是有點做賊心虛的膽怯。

進入家門,他以為林茹會與他大吵大鬧的,沒想到林茹淡淡地打了一聲招呼說:「回來了?」

許少峰就嘿嘿地笑著說:「剛才在電話里,你好像很生氣的,是不是今天不舒服?那你休息,我去做飯去!」說著,換了鞋,就要去廚房。

林茹說:「我已經叫了外賣,一會兒就送來了。」

許少峰說:「那好,吃外賣也好。本來省上有一幫子人要從深圳過來海濱來,我還要等著接待哩,一聽老婆不高興,我就趕快安排讓別人接待去了。」

林茹平靜地說:「是嗎?我的話就那麼管用嗎?」許少峰從林茹這冷冰冰的口吻里,已經感覺到了情況的不妙,知道接下來就要接近問題的實質了,就呵呵一笑說:「那當然,那當然。」林茹說:「你能坐下來我們好好談談嗎?」

許少峰說:「怎麼搞得這麼嚴重呀?有什麼你就說吧。」

林茹說:「有人說我們,沒有愛情的婚姻對誰都痛苦。你給我說實話,你是不是真的很痛苦?」

許少峰心想糟了,她們一定是接火了,便故作生氣地說:「簡直是胡說八道!林茹,你怎麼也犯糊塗?我們近二十年的恩愛夫妻了,我們的關係好不好難道你不知道,何必在乎別人說什麼?」

林茹說:「你怎麼不問這句話是誰說的?」

許少峰說:「至於誰說的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們不能被別人的話所左右。風風雨雨多少年了,我們何曾為這些雞毛蒜皮的事吵過架?你也真是,一點定力都沒有,你不相信別人,總該相信自己吧?」

林茹說:「你還是迴避了我所要問的問題,那我就明確的告訴你,這句話就是你的小情人陳思思回敬我的!」

許少峰一聽頭就大了,這陳思思,說什麼不行,為什麼要說這樣的話來刺激林茹?按說,以陳思思平時的修養與為人,怎麼也不可能說出這麼沒有水平的話來,那一定是林茹刺傷了她,否則,這是不可能的。現在,當他從林茹的口裡全盤端出了陳思思,他知道一切都完了,就說:「林茹,到底是怎麼回事?你們之間發生了什麼,是你找她的,還是她來的你?什麼小情人?別瞎說,頂多就是認識而已,怎麼能扯得上情人關係了?」

林茹說:「許少峰,你別再演戲了,你當我是傻子?為了兒子,為了維護這個家,我不得不假裝糊塗,睜一隻閉一隻眼,沒想到你們合夥欺負到我的頭上來了,還說什麼沒有愛情的婚姻對誰都痛苦。許少峰,你要真的覺得和我生活在一起痛苦,想與陳思思過你的幸福生活,我完全可以成全你,你今天要同我離婚,我絕對不會拖到明天,你犯不著去向你的小情人訴苦,更犯不著在她面前埋汰我。」林茹說著,不由得淚水漣漣地啜泣了起來。許少峰最怕的就是女人的眼淚,林茹一哭,他的心就軟了。就拚命說起了好話:「什麼話呀,說得多難聽!什麼小情人,什麼成全我。我不是與你過得好好的么,還需要成全我什麼?人家是個單身女孩,光腳的不怕穿鞋的,說話不計後果,也不負什麼責任,你怎麼能夠輕意相信她說的?如果你相信了她,豈不是恰巧中了她人之計?別生氣了。」說著便伸過手去想攬過她,沒想卻被林茹一把推開了。

許少峰並沒有灰心,又伸過手去為她去擦淚,又被林茹一把打開說:「少來!」許少峰說:「看著你這麼委屈,我總得為你做點什麼?」說著拿過幾張餐巾紙遞給她說:「擦擦臉,別為那些道聽途說的事兒自己跟自己過不去了。」林茹接過餐巾紙,擦了擦臉,才說:「許少峰,你的膽子也真是太大了!你眼裡沒有我這個妻子倒也罷了,但是,你不能沒有政治,不能沒有前途。現在國家不是出台了公務員守則嗎?包養情婦要受到怎樣的處理你不是不知道,許多比你大的官不就是為了一個女人丟了烏紗帽,這些道理還需要我對你說嗎?你一步一個腳印,從一個普通的公務員到今天的一局之長,容易呀,你怎麼就不珍惜呢?你就是不為我想,也該為你的兒子想想,就是不為兒子想也該為你自己想想,如果真的被人抓了你的把柄,為這樣一個女人丟了官,斷送了你的前途,你值嗎?」

許少峰覺得林茹的話就像一把刀子,直插到了他的心裡去了,忍不住的虛汗就從他的頭上冒了出來。他知道,林茹的話雖然狠了一點,卻也句句在理,這種事兒不像別的,一旦被人抓到了把柄上綱上線就完了。當然,任何事情也不是絕對的,女人也並非都是禍水,如果沒有陳思思上次的救駕,他怕早就完。這又做何解釋呢?他打斷林茹的話說:「好了好了,別推理了,沒有的事,你瞎說什麼?」

正在這裡,門鈴響了,送外賣的來了。許少峰接過送來的飯菜,付過了錢,然後一一打開,向林茹遞過去一雙筷子說:「來,趁熱吃吧。」

林茹接過筷子,又放在了茶几上說:「我不餓,你吃吧。」

許少峰說:「吃吧,人是鐵,飯是鋼,一頓不吃餓得慌。吃過了飯,有了精神,我虛心接受批評,你再接著繼續教訓我好嗎?」

林茹說:「哪裡呀,我哪敢教訓你?」

許少峰又將筷子遞到林茹的手裡說:「別再生氣了,氣大傷身,吃飯吃飯,不許再放筷子。」說著,他像沒事人一樣埋頭吃了起來。

林茹本來還有一肚子的火要發,還有一肚子的委屈要說,但是,一看許少峰這樣的態度,也就發不起來了,委屈也說不出來了,就隨便吃了幾口菜,實在吃不下,就將筷子一放,回頭倒了兩杯水,一杯放在她的面前,一杯給了許少峰。

許少峰嘿嘿一笑說:「還是老婆知道疼我。」林茹心裡自是喜歡他這般說,嘴上卻說:「哪裡有你的那位疼你,還說為了免除你的火災事故責任,到處奔波,好像她就是你的救世主了,真是的。」許少峰一聽她提到了陳思思那次幫忙的事,心裡暗喜,他正愁沒有機會解釋他與陳思思之間的事,這豈不正好給了他一個極好的機會嗎?為了能夠讓林茹接受,就故意說:「你看你看,怎麼又提到她了?要不是上次那場火災事故面臨著處分,我也不可能與她有什麼聯繫的,主要是在那個關鍵時刻,我聽到有人說她認識省檢查組的馬中新,才請她給我幫了點忙。哎,沒想到忙是幫成了,過了那道關,卻又傳出了這麼多的閑話,真是得不償失。與其這樣,還不如我當初不求她的好,就是丟了官,也落得個清清白白。」許少峰一口氣說了這麼多,說完後,他才不由得為自己能夠說出這樣的話來大吃一驚,竟然能把個人感情上的事很巧妙的歸結到了他的政治利益上,這樣無意給了自己一個可下的台階,也給了林茹一個理由。

林茹聽完了這番話後,果然態度好轉了許多,就說:「如果女人是水,男人就是舟,水可以載舟,亦可覆舟。自古到今,有多少英雄豪傑,大風大浪都過來了,卻沒想到在女人這灘陰溝里翻了船。我多麼希望你不是那種人。」

許少峰說:「哪會哩?」話音剛落,聽到電話鈴聲響了,許少峰說:「電話響了,你去接。」

林茹遲疑了一下,就伸手拿起了話筒「喂」了一聲。電話那頭說:「喂,嫂子,我是正才,最近好嗎?」

林茹說:「哦,是正才呀,我挺好的,打電話有什麼事?」

電話那頭說:「我剛才給許局打電話,他關機了,省上來人了,一直找不到他,我就把電話打到家裡來了。」

林茹說:「他在家,讓他接!」說著把電話向許少峰遞去。

許少峰說:「真煩人,下了班還不得安生。」說著就從林茹手中接過電話說:

「喂,正才,我不是給你們安排好了嗎?讓你們代表我接待一下算了。」

王正才說:「許局,不行呀,省上來的李處長非要讓你來,他說你要不來,他就連夜回省上去了。」

許少峰說:「那好,我過去。」掛了電話,心想這王正才真是一個當辦公室主任的好料,辦起事來點水不漏,輕而易舉的就把林茹給糊弄了。便裝出一臉無可奈何的樣子說:「你看看,想安靜會兒都安靜不下來。」

許少峰見林茹沒有應聲,知道她還在生他的氣,就笑嘻嘻地對她說:「那我請個假,去應付一下好嗎?」

林茹嘴角邊剛剛扯出了一絲笑,很快又被她收回去了,這才說:「那是你的自由,我哪有權力管你呀?」

這一細節早被許少峰看在了眼裡,知道這邊的問題不太大了,就說:「我應付一下就來,你早點休息吧!」

出得門,許少峰不由得長長透一口氣,想起那個小冤家,恐怕還像個小淚人一樣哭哭啼啼地在等著我去哄,就驅車向怡情花園的方向直奔而去。心裡卻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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