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茹匆匆趕回來,看到胡小陽一直等著她,心裡不覺一熱,說了一聲:「小陽。」胡小陽一看到林茹無精打採的樣子,就知道表姐肯定捉姦沒有捉到,就輕輕地叫了一聲:「姐!」
林茹說:「這麼晚了,你來幹啥?」
胡小陽說:「想你唄!就來看看你。怎麼,不歡迎呀?」林茹把她讓進了屋,才沒好氣地說:「坐吧,我的姑奶奶,我再不歡迎,也不能不歡迎你。」胡小陽是林茹的親表妹,她們兩個人的年齡雖然相差十多歲,性格差異也很大,但是,兩人的關係卻非常要好。胡小陽是屬於那種心直口快有啥說啥的女人,這樣的人往往遇事欠考慮,事後又後悔。剛才她到怡情花園去看望一位朋友回來,看到許少峰和一個年輕女人從車上一起下來,想又一起進了電梯。她感到好生奇怪,莫非許少峰在外面有了相好的?她當時沒有多想就給表姐林茹打了一個電話,她只想給她提個醒兒,別讓她蒙在鼓裡什麼都不知道。沒想到電話一打通,聽到表姐千叮嚀萬囑咐的口吻就後悔了。她本來不想再理這個茬兒了,開車快回到自己家門口,又怕林茹一個人想不通生悶氣,就上了林茹的家。
胡小陽落了座,才說:「姐,你打算怎麼辦?」林茹說:「什麼怎麼辦?」
胡小陽說:「你別裝傻了,你看那張臉,早就寫滿了舊社會,還在我面前裝什麼?」
胡小陽的話一下戳到了她的疼處,林茹這才不由長嘆了一聲說:「遇到這樣的事,我能怎麼辦?」
胡小陽點了支煙,抽著說:「我給你提供幾種可行性方案,你可以借鑒參考一下。」
林茹說:「你少抽一點好不好?一個女孩家,一身的煙味,多不雅。」胡小陽說:「姐,這是時尚,你懂不懂呀?」
林茹說:「好了好了,我的姑奶奶,你再別給我講你的時尚了。你愛抽就抽,只要阿燦不反對就抽去。說吧,什麼可行性方案。」
胡小陽說:「老公有外遇,現在已經成了一個普遍的社會問題了,就看你需要怎樣的結果,如果你想與他分手,明天乾脆找一家私人偵探社,甩下2000元,委託私家偵探收集許少峰出軌的所有證據,然後起訴離婚,法院肯定會判許少峰過錯,家產可以盡歸你所有。」
林茹說:「什麼鬼主意?家都沒有了,我要這家產有什麼意思?」
胡小陽說:「那我明白你的意思了,你還是捨不得離開許少峰是不是?這樣吧,明天一起床,你把屋裡收拾得乾乾淨淨,把許少峰的換洗衣服疊得整整齊齊,留一張紙條,告訴許少峰你到我那裡住幾天,讓他閉門思過,等什麼時候他良心發現了,上門來向你負荊請罪,發誓好好過日子了,你再跟他回家去。」
林茹苦笑了一下說:「這是不是太小兒科了,像農村的小媳婦一樣。不好不好,看看還有沒有別的主意。」
胡小陽說:「如果你既不想與許少峰分手,又想求得心理上的平衡,乾脆把自己打扮得花枝招展,給初戀情人打一個電話:喂,還記得我嗎?我很寂寞,我今天晚上有空。」
林茹還沒有聽完就打斷她的話說:「你胡說些什麼呀,我是那種人嗎?」胡小陽說:「不是那種人可以學學那種人嘛,許少峰能在外面瀟洒,你就不能私會情人?這樣井水不犯河水,相安無事多好呀!」
林茹說:「虧你也能說得出來,就這水平?還想開什麼心理諮詢中心,那不是把你的諮詢對象引入歧途了嗎?」
胡小陽就嘿嘿笑了一下說:「姐,你別急嘛,如果你覺得做不出來,可以來個婉約一點的。比如,有一個上海女人,知道老公有了外遇,第二天她到美髮店做個離子燙,下午做了個面膜,順便到情趣商店買套性感內衣。晚上在家準備一個燭光晚餐,一共花費四百元。老公晚上回到家後,看到美麗性感的老婆,驚訝得嘴裡可以放下一個雞蛋,深悔自己有眼無珠。並發誓一輩子不會讓老婆離開自己。一周後,老婆寫了一篇題為《我怎樣留住了我的花心老公》的文章,發在雜誌上,還得了五百元稿費。我建議你還是學學上海女人,把自己打扮得性感一些,等許少峰一進門就來一個pose,電倒他,讓他深悔自己有眼無珠。」
林茹忍不住笑了一下說:「你別說笑了,你姐已經人老珠黃了,哪有那個心勁?沒有把人電倒,別反把自己嚇倒了。」
胡小陽說:「我就不愛聽你這樣說自己,什麼人老珠黃了,青春不再了?像你這樣天生麗質的相貌,雍容華貴的姿態,正是風情萬種吸引男人的時候,你怎麼自己看不起自己?別看你們這些官太太、闊太太們一個個活得體面風光,你們內心的苦楚我比誰都清楚。這些苦楚如果找不到一個出口發泄出去,久而久之,積鬱在心,必然會導致內心失衡,輕則失眠,頭暈目眩,內分泌失調,重則神經錯亂,鬱鬱寡歡,性格變異,這可是一個社會問題,也是我之所以打算辦一個心理諮詢中心的主要原因,就是想對你們這些官太太、闊太太們做做心理輔導,別把自己悶出病來了。」
林茹說:「得得得,你別給我講大道理了,你要真想給姐幫忙,你就給我搞清楚,那個小狐狸精到底是誰?在什麼地方上班?」
胡小陽一聽林茹說到狐狸精,就不覺笑了起來。六年前,胡小陽大學畢業後,應聘到一家房地產公司去當售樓小姐,沒想不到半年的工夫,胡小陽在賣樓的時候一不小心把自己也賣給了房主,她就成了人們所說的二奶,也成了這套房子的主人。房主是一位香港人,謝頂,四十多歲,個頭不高,叫阿燦。別看阿燦其貌不揚,事業卻做得不錯,他的主公司在香港,海濱市有他的分公司,老婆孩子都在香港。胡小陽當了兩年二奶,大奶發現後就與阿燦離了婚,她就由二奶正式成了大奶。此刻,她不由得指著自己的鼻子說:「我!你讓我?姐,你沒有搞錯吧?你前幾年還罵我是小狐狸精,說勾引了別人的老公,現在你又讓我去查別的狐狸精,狐狸精去查辦狐狸精,這不亂了行情嗎?不行不行,要不,我暗暗地找一家私家偵探,保證給你查得一清二楚。」
林茹正在氣頭上,哪裡有心去翻過去的舊賬,就說:「你沒有那個本事就算了,你可別胡來,什麼私家偵探?搞得沸沸揚揚,唯恐天下不亂!」
胡小陽:「姐,你真是死要面子活受罪,要是換了我,嗯,本姑娘非把他搞得人不人鬼不鬼,要麼,讓他變成窮光蛋走人,要麼,給我老老實實回來過日子。」
林茹說:「別耍嘴皮子了,畢竟是二十年的夫妻了,不是你以為的那麼簡單。」胡小陽說:「我就知道你捨不得許少峰,想抱著懲前毖後、治病救人的態度把他挽救過來。也罷,我給你查查看,能不能查到那個狐狸精還很難說。再說了,查到她你又能拿她怎麼辦?你沒有管好自己的丈夫,總不能埋怨人家吧?」
林茹說:「這你別管,我自有辦法。」
胡小陽說:「好好好,不管不管。一說到許少峰,你就急眼了。男人似乎總是為性奔忙,女人似乎總是為愛堅守。妻子是放在男人心裡的靈魂,情人是放在男人床上的肉體。有一個女人對別人說,你放心,我的老公真要是有了情人,不用我鬧,保准有人為我出氣,出氣的人不是別人,而是我的老公,玩了她,還得甩了她,看誰笑到最後。」
林茹聽了這話,還覺得有點道理,就不由得長長地透了一口氣說:「你是哪裡來的閑工夫,亂七八糟地記了這麼多?」
胡小陽說:「這是知識的積累,你以為我在大學裡只談戀愛不讀書?」說著,禁不住打了個哈欠,用手拍拍了嘴巴:「好了,不說了,困了,得回去睡覺去了。姐,你也早點休息吧,別太放在心上去。」
林茹經她這麼一說,心裡好受了許多,就說:「這麼晚了回什麼?就睡在這裡我們好好聊聊吧。」
胡小陽說:「不行不行,我還得回去,否則,阿燦打電話到家裡來查崗,還以為我夜不歸宿幹啥去了,為這事與他鬧彆扭划不來。」
林茹一聽,也不好多挽留,就說:「車開慢一點,路上小心點。」胡小陽扮了鬼臉說:「知道!拜……」胡小陽的「拜」還沒有落下,突然就聽到外面傳來了一陣刺耳的警笛聲。兩個人就都屏了氣,聽了一陣,那叫聲越來越響,卻分不清是公安的警車發出的聲音,還是醫院的救護車的聲音。
胡小陽說:「這是咋回事?」說著就跑到窗前來觀看。林茹也湊了過來,看了一陣,才說:「好像是消防車。」胡小陽說:「肯定是哪裡發生火災了。」
兩人又湊到了另外的窗前一看,果然看到了不遠處火光衝天,熊熊火焰裹挾著黑色的濃煙在城市上空翻滾著,消防車的鳴笛聲隨之響成了一片,警燈朝著火災的地方閃爍而去。
林茹說:「這是哪裡發生了火災?」
胡小陽說:「好像是南關報業大廈那邊。好了,不管是哪,我得回去了。」林茹說:「那你回吧,路上小心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