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校長的沉默 2

「忘恩負義!」蕭朗恨得咬牙切齒。

「等會兒,凌漠,你剛才說,那個杜舍是被關押在哪裡?」蕭望則從沉思中醒來。

「金寧監獄,卷宗里是這樣寫的。」凌漠說。

蕭望立即打開了公安辦案協同系統,查詢金寧監獄。

金寧監獄,位於瀋陽市郊,1993年設計完成,1994年投入使用,被稱為最密不透風的監獄。因為該監獄具有精神病強制治療的資質,所以當年很多來自全國各地的有精神病疾患的重刑犯都被關押在此。

「金寧,是金子的金,安寧的寧吧。」蕭望說,「這所監獄,是裘俊傑設計的。」

「獲取圖紙,為了復仇。」短暫的沉默後,凌漠最先做出了反應。

「可是,老董唯一的兒子已經被判死刑而且執行了,妻子也是早年離異,守夜者組織的老成員們一個個都有據可查,誰還有動機策划了這麼大一場跨越二十多年的陰謀呢?」蕭望說。

「也是。」凌漠低頭思考。

「南岸看守所和金寧監獄都是裘俊傑設計的。」蕭望說,「這一切的一切,是不是都有所聯繫?」

此時,在守夜者成員們的心裡,似乎都已經亮起了一盞明燈,他們知道,他們距離最後的答案已經不遠了,可是不知道為什麼,依舊還找不到頭緒。

「你們在幹什麼?」唐駿推門走了進來。

這畢竟是守夜者組織年輕成員們的一次小範圍秘密會議,導師們並不知道。所以在唐駿突然出現的時候,大家都嚇了一跳,甚至還有些慌亂。好在唐駿並不是來揭穿他們的,而是來布置一項新的任務,而且看起來,唐駿並沒有偷聽他們的談話。

「這個鬧人的網路啊,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總是要想方設法保持熱度,這不,又鬧出事了。」唐駿把一沓材料扔在桌子上。

雖然此時的成員們都還沉浸在老董案的思考當中,但是現實任務是第一要務,所以他們不得不把自己從思考中解脫出來,處理新的案件。

唐駿開始是不太願意接受這個任務的。畢竟,他已經離職很多年了,連警察都不是,也就是被趕鴨子上架來噹噹老師,往大了說也就算是個編外顧問。不過,在這個節骨眼上,把任務交給唐駿協調負責,是傅元曼對他的信任,而這種信任是不能被辜負的。

任務是接下來了,但畢竟一個心理學教授是沒有執法權的,真正的調查工作還是要由守夜者組織的年輕成員們去完成。

事情始於一個爆料帖。

這個帖子的撰寫人是一名十二歲女孩的單親母親,在網路上本來並沒有多少影響力,但帖子發出後,迅速成為紅爆一時的熱點。帖子寫得並沒有多煽情,但可能是內容很容易博眼球,所以不知道怎麼就火了。

帖子上稱,自己的女兒今年十二周歲,初一,因為自己工作太忙,所以選擇了一所私立封閉式中學——南安國棟中學,讓女兒就讀。所謂封閉式,是指孩子們周一入校後,學校便處於一種封閉式狀態,孩子住校,學校有專人負責孩子們的飲食起居,外人,包括家長,除特殊情況外,也不允許入校。這樣不僅僅省去了家長的麻煩,也培養了孩子的自理能力。因為有超高的重點高中升學率和極低的事故率,這算是一所管理模式優秀的中學,每年都會被教育局頒發各種獎項,家長們也很放心。

事情發生在三天前的周末,那也是寒假前的最後一個學習周。周五是期末考試日,在下午考完試後,孩子們被家長接回家。這個化名花花的十二歲女孩在坐上母親駕駛的轎車後,就被母親發現有明顯的不對勁。

用專業術語說,孩子出現了共濟失調,甚至連自己走路都很勉強,像是嚴重醉酒了一樣。因為當時天降大雪,氣候惡劣,粗心的母親對自己的駕駛技術很是擔心,所以開始並沒有把這當回事。開車回家後,孩子似乎恢複了一點,然後母親就詢問她怎麼回事,總不會是學壞,考完試喝酒了吧?

花花窩在沙發里想來想去,自己也說不清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即便是這樣,還是沒有引起母親的注意。一直到花花意識漸漸清楚,去衛生間洗澡,母親準備幫她洗衣服的時候,發現花花的內褲襠部有大片血跡。這一發現,讓母親差點兒沒暈了過去,花花才十二歲!

難道是月經初潮?難道是男同學?無數個猜想在母親的腦海里翻滾,因為她從來沒有想過在這個平靜的世界裡,會有不堪入目、禽獸不如的事情出現。可是,非常了解花花的母親知道,她的渾渾噩噩並不是在故意隱瞞著什麼。

在被反覆盤問後,作為班長的花花回憶起自己在考試後曾去自己的班主任——也就是南安國棟中學校長的辦公室里,把期末考試的試卷統一封存在校長那裡。她隱約記得,校長給她倒了杯水喝。

母親一下子就炸鍋了。

當天晚上,義憤填膺的母親居然沒有選擇報警,而是在自己的微博里寫下了這場遭遇,並且要求學校給個說法。經過一夜的發酵,第二天清晨,也不知道是啥原因,這條微博頓時引起了軒然大波。甚至在第二天一早,母親到學校去討說法之前,這件事就已經在學校的教職員工之中傳遍了。

急性子的校長表示對此事毫不知情,並且賭咒發誓,差點兒給當事學生的母親跪下來博取信任。在爭執不下中,學校迎來了幾名刑警。原來,因為網路的炒作,網警早就發現了此輿情,並且通過指揮中心指派轄區刑警隊主動介入了此案。

經過詢問,雙方各執一詞。

花花一口咬死,自己去了校長辦公室,喝了杯水,然後意識全無,等完全醒過來的時候,已經在家了。校長則辯解說,自己確實在收取試卷之後,給花花倒了杯水,是想通過她了解一下班級同學的情況。整個對話過程都很正常,直到花花離開辦公室,什麼也沒有發生。

既然這樣,重任就交給刑事技術了。

南安市江北區公安分局派出女法醫帶著花花到了南安市第一人民醫院婦科進行了檢查,經過檢查,確認花花處女膜完整,會陰部未見明顯損傷。

不放心的刑警們,又提取了花花的會陰部擦拭物和帶血的內褲送區公安分局DNA室進行了檢驗,經過檢驗,確認這兩處檢材里的DNA分型和花花認定同一,並未發現其他人,尤其是其他男人的DNA。如果說花花當天洗了澡,可能遺失證據的話,那麼內褲上的證據還是很可靠的。

證據是不支持花花母親的推測的。

當然,警方也考慮過兩個問題。第一,既然會陰部沒有損傷,那麼為什麼內褲上有血?既然不放心醫生的檢查結果,警察又帶花花去了市裡醫院進行檢查,檢查的時候,女法醫全程在場,甚至拍攝了隱私部位的照片,並對檢查過程進行了全程錄像。確實,沒有任何損傷。那麼,這裡的血,只有一種解釋,那就是月經初潮來了。

第二,花花既然當天下午一直處於渾渾噩噩的狀態,當然不可能是因為喝多了酒,很有可能是受某種藥物的影響。可是警方提取了花花的血液和尿液進行理化分析後,未發現任何藥物。當然這個也很好解釋,畢竟報警是第二天的事情了,一個十二歲的青少年,代謝能力是很強的,一天的時間是可以把藥物代謝殆盡的。

雖然沒有證據,調查工作卻不能放下。經過調查,校長名叫韋氏忠,今年五十八歲,投入教育事業也有三十六年了。這三十六年來,韋校長一直兢兢業業,從鄉鎮的民辦教師開始做起,慢慢地成了全區、全市的優秀教師,再成為公辦小學、中學的校長,可以說是桃李滿天下。五十五歲的時候,韋氏忠受雇於國棟中學的校董事會,成為該中學的校長,並承擔一個重點班的班主任工作。經過三年工作,他送出的第一批初中畢業生,升入省重點高中率為百分之九十八,也就是說全班五十個同學,只有一個上了市重點,其他全部上了省重點。花花這個班是他帶的第二個初中班。

警方選取了一些他的同事、老領導、學生和家長進行詢問,大家對韋校長的為人可以說是紛紛點贊,韋校長有著極好的口碑。評價中除了說他有一個容易著急上火的脾氣之外,並沒有任何不良評價。

那麼,僅僅憑當事人的一句話、一條帶血的內褲,是不可能立案的。於是,刑警隊向花花的母親出具了《不予立案通知書》,並且在微博上發布了調查通報。

討說法沒能討著,聽警察這意思,還是報假案?花花的母親,還有大批看熱鬧的網民不樂意了,紛紛質疑。

即便有幾個警察大V在微博上拼了命地闢謠、科普,但是效果還是不佳。

「如果沒有用藥,為什麼會渾渾噩噩?」

「如果沒有被性侵,為什麼內褲上有血?」

「如果只是猥褻,而不是強姦,會不會查不出損傷?」

「如果洗了澡是不是就查不出他的DNA了?」

這只是問問題,還有一些「共情」的。

「如果不是真的被性侵,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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