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銀針女嬰 2

專案組堅持不懈在努力,但缺乏甄別依據,案子的偵辦工作一直沒有突破。就這樣過去了十天,9月1日的早晨,是中小學開學的日子。沒想到一大早,就出了一件震動全鎮,甚至震動全市的案件。

一小學女生因為父母上班早,所以早早抵達學校。大約早晨六點半,女生走到學校門口的時候,發現保安室門外有個異物。走近一看,差點兒沒被嚇死,原來是一個坐在地上的女嬰。從烏黑的嘴唇來看,女嬰已經死去多時了。

女生的尖叫聲驚醒了保安室里的保安,保安趕緊起來查看,也是被狠狠地嚇了一跳。這是個一歲多的女嬰,披頭散髮地靠著保安室牆壁坐著,低垂著小腦袋。保安大叔壯起膽子,碰了一下女嬰,冰冷而僵硬。

在撥打110後,保安大叔連忙調取了學校大門口的監控。可惜,一個鄉鎮小學即便是安裝了監控,也是質量最差的監控。在夜色的籠罩下,只能看見一個黑影抱著一大包東西在凌晨三點半來到了學校門口,在門口保安室的角落裡短暫停留後,就離開了。無奈,這個嫌疑人的身形步態完全無法辨別,只能確定一個作案時間。

這麼大的事情,消息不脛而走。警方抵達現場的時候,現場周圍已經密密麻麻圍起了大批圍觀群眾。雖然學校臨時決定當天停課,但依舊沒有能夠疏散現場圍觀的群眾。人越聚越多,很快,一對庄姓的夫婦也趕到了現場,他們聲稱自己一覺醒來,發現睡在大床一側搖籃里的孩子不見了。庄姓夫婦剛剛出門尋找,就聽見鄰居說小學門口有一個死了的女嬰,於是趕緊趕了過來。顯然,這個女嬰,正是庄姓夫婦的孩子,這對夫婦衝進了警戒帶,撲在屍體旁邊,哭聲一片。

派出所民警很快叫來了刑警隊,這和之前的失蹤案、銀針案不同,監控的黑影足以證明一切。雖然女嬰的外表看不出有什麼外傷,但也顯然是一起刑事案件。

技術民警對現場周圍進行了勘查,無奈現場痕迹早已被圍觀群眾所破壞。在人聲鼎沸中,突然一聲呼喚,人群開始向西移動。在民警們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的時候,派出所和刑警隊同時接到了110的指令。

在鄉鎮小學以西三公里的池塘里,漂起了一具屍體。屍體是個女嬰,不到一歲,根據衣著判斷,就是尹家十幾天前失蹤的那個女嬰。屍體已經高度腐敗成墨綠色,腫脹成巨人觀,場面慘烈,臭氣熏天。

對於一個人口只有四萬多的鎮子,這些天連續發生侵害女嬰的案件,自然出現了很多傳言,有些傳言甚至不著邊際,和某種祭奠儀式扯上了關係。

派出所民警也不願把這幾起案件給掛上鉤,畢竟連環案件比起單起偶發案件要麻煩得多。可是,很快,法醫的結論就讓民警的希望破滅了。

庄姓女嬰的身上確實沒有損傷,但是毒化檢驗部門很快在她的心血中發現了巴比妥的成分,這和周姓女嬰體內的藥物成分是一致的。顯然,她們都是因為被安眠鎮定類藥物作用而失去了哭喊、反抗的能力。同時,法醫對庄姓嬰兒開顱之後,終於找到了她的死因:一根細細的銀針從嬰兒頭頂部的囟門插入,直接刺到了延髓。這一下,直接損害到了嬰兒的呼吸、循環中樞而致死。連致傷工具都一樣,不用說,這兩起案件可以併案了。

倒是尹姓女嬰有一些不同。雖然女嬰肯定是被外力侵害致死的,但是她並不是被丟入水塘後溺死的,而是機械性窒息死亡後,被丟棄入水塘的。因為她的頸部沒有明顯的掐壓痕迹,所以法醫傾向於她是被捂悶口鼻而窒息死亡的。不過,毒化檢驗部門對女嬰肝臟的毒物化驗排除了她曾經受到安眠鎮定類藥物作用,聶之軒率領法醫同事通過細緻的屍檢,未在女嬰體內找到銀針。為了做到萬無一失,聶之軒甚至對腐敗的女嬰屍體進行了全方位的X線掃描,確定她的體內沒有和周、庄姓女嬰體內類似的銀針。但是不死心的聶之軒還是在屍體上發現了蹊蹺:女嬰的背部和四肢似乎有幾個小孔。雖然屍體高度腐敗,不能確定其性狀,但是無論屍體如何腐敗,都難以導致真皮層,甚至皮下組織出現這些奇怪的圓孔。再結合之前的兩起案件,聶之軒果斷認定這些圓孔就是那些詭異的銀針戳擊所致。嬰兒在死亡之前,受到了犯罪分子的瘋狂折磨,這是一起慘絕人寰的連環虐待嬰兒的案件。

在聶之軒率領的法醫部門向專案組報告了屍檢情況後,專案組當機立斷,將三起案件併案偵查。

三起案件,造成三名嬰兒兩死一傷,別說在這個幾乎很少有刑事案件的鎮子上是個奇聞異事,甚至在全市,乃至全省都轟動一時。一段時間裡,整個鎮子上人心惶惶、草木皆兵。尤其是家裡有嬰兒的家庭,更是一改之前的夜不閉戶的狀態,在炎炎夏日,也要緊鎖門窗,絕對不讓嬰兒一個人睡在搖籃里,哪怕再熱,也要在睡前把孩子抱在懷裡。甚至哪家孩子一哭鬧,家長就急急忙忙在嬰兒身上找針眼,如果哭了一會兒沒停,家長就抱著孩子去衛生院要求醫生給孩子拍X光。

案件引起了廣泛的社會影響,公安機關的壓力也是巨大的。可是,現場遭到圍觀群眾的破壞,一點有價值的痕迹物證都沒有能夠發現,這就從源頭上失去了破案的線索、甄別犯罪分子的依據和證據,偵查工作一時陷入了絕境。

省廳、市局組成了專家組,專門對這起案件進行了研究。

最初的希望還是在於被害人家的現場勘查。雖然距離尹家、周家的事件已經過去了十幾天,但是專案組的現場勘查員還是對兩家的門窗進行了細緻的勘查,同時,也對初次勘查時候的照片、錄像進行了審閱。

這兩家的房屋都是簡單的聯排平房,出入口比較複雜。但是,據兩家人闡述,他們睡覺的時候,都是關閉大門的。因為是酷熱的夏天,所以為了節省空調電費,都是打開電風扇、打開窗戶睡覺的,那麼,犯罪分子進入現場的通道就只有可能是窗戶。可是,經過勘查,窗戶、窗櫃和窗台上都沒有可利用的痕迹。經過復勘,技術人員認為不僅僅是因為載體不好,因為就算載體不好,也會留下刮擦、攀爬的痕迹,可是兩個現場都沒有發現這些痕迹。換句話說,犯罪分子的出入口,無從判斷。

犯罪分子從何處進入現場,一時也被群眾傳的是神乎其神,甚至妖怪、食人族、外星人什麼的謠言都出來了。

另一組勘查員在聶之軒的帶領下,對庄姓女嬰家,以及拋屍路線進行了勘查。同樣,庄姓女嬰家唯一可能的進出口也是窗戶,但是窗戶卻沒有任何可疑的痕迹。聶之軒還對莊家的大門和圍牆進行了勘查,大門的門鎖很正常,沒有撬壓的痕迹,圍牆也沒有攀爬的痕迹。犯罪分子的出入口再次出現了無法分析的情況。

放棄了對莊家物證的搜索,聶之軒率隊沿著各條路,從莊家到小學現場走了幾趟。因為是在普通的鎮子上,所以只要對鎮子熟悉,很輕鬆就可以避過所有的監控,於是監控調查這條路也走不通了。好在細心的聶之軒記得,嬰兒屍體的屍僵形成狀態是蜷縮的,這說明嬰兒死亡後,在屍體被運送的途中,應該處於一種蜷縮的體位。而無論是橫抱、背負還是肩扛,屍體都不應該是蜷縮的,所以聶之軒認定女嬰在運送途中,應該是被某種包裹物包裹。所以,在沿途搜索中,聶之軒一心想找到這個包裹物。

功夫不負有心人,這個包裹物還真的被聶之軒找到了。在幾條路線上,聶之軒幾乎是逢垃圾桶都要翻找一下。同事們不知道他的用意,心想這傢伙是假肢,所以不怕臟嗎?不過,當聶之軒從一個垃圾桶里拽出一條黃色的布的時候,大家終於意識到他的用心。

這是一條不知道作何用的布,上面有幾個香煙燒灼的洞。經過多人辨認,一直沒有找出這塊布的主人。聶之軒把布送回市局物證鑒定中心進行物證提取,果真在布上尋找到了庄姓女嬰的血跡,這應該是她頭頂針眼滲出的少量血跡黏附在了布上。可惜,物證部門無法從布上再尋找到第二個人的DNA,唯一可能提取到直接指向犯罪分子證據的物證也沒有了。不過,物證部門從布上提取到了一些油脂類成分,有動物油成分,也有植物油成分,因此分析這可能是一條餐桌布。

物證這條路又陷入絕境,專案組只有重新再坐下來研究犯罪分子的作案動機。

侵害嬰兒的案件,作案動機無外乎幾種:最常見的,就是父母傷害、殺害自己的孩子,可是,這三個案件來源於三個不同的家庭,因此排除。其次就是性侵、猥褻嬰幼兒的案件,可是三起案件的被害人的性器官都沒有遭受侵害的損傷痕迹,所以也不太像。再者就是拐賣嬰兒,這三起案件顯然也不是。還有一種可能就是和三名嬰兒的父母有仇,這是復仇行為,可是經過警方長達一個月、訪問人數超過千人的調查工作,確定這三個家庭之間不存在絲毫的聯繫,更沒有什麼共同的矛盾點,而且這個幾萬人的鎮子上,家裡有嬰兒的家庭有不少,這三個受害人家庭應該都是被隨機選擇的,於是這一個動機也隨即被排除。最後就是精神病傷人了,警方又花了一個月的時間,對鎮子上所有精神病人,或者是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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