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雙重身份 2

「和其他人一樣,這個K也是不太清楚自己為什麼會越獄。用他自己的話說,那一刻他管不住自己的腿,管不住自己的思想,一心覺得只有越獄了才能見到女同桌,才能和她生活在一起,那麼他的殺人行為才具備意義。」蕭朗雖然是在導師會議室里陳述審訊工作的失敗,但是卻顯得底氣十足、耀武揚威。畢竟,這一輪的競賽,戰鷹組獲勝了,而且是抓回了剩下四名重刑犯之一,是活捉。

「這是一個因為逃脫後先藏匿、再絕望、然後殺人墊背,最後因為外界刺激而轉而謀生的個案。」傅元曼在念叨著,不過大家都聽不懂他在說些什麼。

凌漠此時已經重新抖擻了精神,儘管他們火狐組剛剛又淘汰了一人,戰鬥力再次遭受了重創。凌漠說:「現在剩下的,只有本次逃脫案的策劃者A和B,還有一個不知名的盜竊犯V了。現在只有兩周的時間了,我覺得我們沒有必要在這裡總結彙報、浪費時間了,還是讓我們繼續研究A和B的行為特徵吧。只要把他倆抓獲,什麼都清楚了。」

「別著急,雖然時間不多,但是不瞞你說,對於A和B,我心裡已經有譜了。」傅元曼摸了摸下巴頦上的白鬍子,說,「我更關心的,還是那個無處不在的『幽靈騎士』。聽說你們掌握了一些關於『幽靈騎士』的痕迹線索,凌漠你還是不要私存,把它拿出來我們大家分析分析。」

「我才沒那個閑工夫私存這些可有可無的信息呢。再說了,市局不也都掌握嗎?」凌漠冷笑了一下,說,「只是我們掌握的這些痕迹,並不能說明任何問題,我覺得沒有絲毫意義。」

「集思廣益吧。」傅元曼說,「說不定我們能有所突破呢?」

凌漠朝程子墨使了個眼色,程子墨點頭應允,一副高冷模樣地打開投影儀開始報告她的分析。

對於痕迹檢驗專業來說,現場所在的地面是提取物證最好的載體。現場地面都是光滑的水泥地面,上面附著了厚厚的一層粉塵,一旦有人踩上去,肯定會留下「灰塵減層足跡 」,因為很久沒有人進入現場,所以足跡也很少,便於分辨。

看著投影儀上那一枚枚清晰的鞋底花紋,蕭朗哈哈一笑:「原來你『幽靈騎士』也是個普通人啊,你也要雙足著地地走路啊,我還以為你用飛的呢。」

根據屍體上的鞋子,程子墨首先明確了R的活動軌跡,然後根據現場痕迹,程子墨確定了一直和R的鞋印伴行的「幽靈騎士」的鞋底花紋。這也就是確定了R確實是被「幽靈騎士」推下了樓,而不是R意外或者自裁墜下了樓。

「幽靈騎士」和R之間確實發生了搏鬥,但是並不是一直在搏鬥。從現場的痕迹來看,「幽靈騎士」最先和R的接觸點正是R的藏身地所在,五樓的一間屋內。當時R應該正在擺弄著那一堆五金用具,聽見「幽靈騎士」的腳步聲後,迎到了門口。奇怪的是,此時的R並沒有直接和「幽靈騎士」發生搏鬥,而是兩個人一起走到了裡屋。從足跡上看,兩個人站在R的行軍床邊小範圍挪動後,R應該就就範了。

此時地面上僅有「幽靈騎士」一個人向屋外行走的痕迹,痕迹的後面,是一條有花紋的拖拉痕迹。對於這樣的痕迹,程子墨和聶之軒有同樣的結論,此時R已經被「幽靈騎士」用某種辦法擊暈,這樣的痕迹是「幽靈騎士」背負著R,向頂樓行走,背上的R腳尖拖地留下的痕迹。

「如果是挪動幾小步後,就失去了意識,說明『幽靈騎士』有極強的搏鬥能力,兩個人的體能差距很大。」蕭朗說。

「我唯一感興趣的是,R會不會和『幽靈騎士』認識,不然在門口就該有搏鬥了。」凌漠抱著胳膊,閉著眼睛說。

蕭朗白了凌漠一眼。

程子墨順著痕迹繼續說。

「幽靈騎士」將R背負到樓頂後,可能要對其進行處決,但不知道什麼原因,R突然蘇醒,這一點讓「幽靈騎士」也始料未及。求生欲很強的R在樓頂和「幽靈騎士」發生了劇烈的搏鬥,R也多次倒地。

現場的樓頂地面上覆蓋了很厚的沙土、泥巴和水泥粉塵,經過大雨的浸潤,這些物質混合成了黏度非常高的泥漿。因為「幽靈騎士」的始料未及或者因為他急於將R處死,所以在移動過程中,「幽靈騎士」右腳的鞋子陷入泥漿後脫落了。現場於是出現了一足有鞋子、另一足穿襪子的痕迹。這樣的痕迹一直和R的鞋印伴行到樓頂的邊緣,因為樓頂周圍的護欄還沒有建好,所以R就這樣很容易地被「幽靈騎士」弄下了樓。

而此時,火狐組還正在部署對現場外圍進行包圍。

整個過程完成後,「幽靈騎士」重新走回掉鞋的位置,取出了他陷入泥漿的鞋子、穿好,從容離開現場。

「不知道記者們的信息為什麼那麼靈通。」唐鐺鐺坐在角落裡說,「現在網上已經公布了『幽靈騎士』再次作案的消息,又是一片讚美之聲。甚至,還有人說他是什麼『滅火者』,說什麼『新娘拯救者』。」

「公布消息的人,對內情很是了解啊。」傅元曼說,「去查一查這個人是怎麼知道這些信息的。」

「以前就查過,說是用翻牆軟體,在境外網站上看到的。說明有知情人故意在發布消息,我們目前還不能對這些網站布控。」唐駿聳了聳肩,說。

「這些足跡,有循查的可能嗎?」蕭朗問。

聶之軒咬著嘴唇搖了搖頭,說:「不可能,這是最常見的那種解放鞋的鞋底花紋,到處都有得買。」

凌漠點頭贊同。

「好不容易留下了一些痕迹,就沒有一點兒能夠發現端倪的可能嗎?太可惜了。」聶之軒說。

「等等。」蕭朗突然提高了聲音,「上一張照片,放大點兒,放大點兒。」

上一張照片是對現場泥漿上的「幽靈騎士」的襪印進行石膏取模後,恢複他整個腳底板模型的照片。

「1,2,3,4,5,6!」蕭朗的眼神總是比別人先一步發現細節,他越數越激動,「『幽靈騎士』就是V!就是V!哥哥說的是對的!哥哥的直覺是對的!」

雖然現場足跡是襪印,並不是很清晰,但是經過石膏取模後,腳趾之間的縫隙模模糊糊地顯現了出來。這樣,現場足跡是個「六趾兒」,也就不難判斷了。

唐鐺鐺的最先反應是拿出了手機,迫不及待地撥打蕭望的手機。

「您好,您所撥打的手機暫時無法接通,請稍後再撥。」

撥打了幾次,都是一樣的狀態。

「怎麼了,望哥電話怎麼打不通?」唐鐺鐺急得直跺腳。

「正常。」蕭朗說,「哥哥只有在主動和我們聯繫的時候才會打開手機。他現在是專心致志,害怕打擾。尤其是在跟蹤的時候,怎麼能開手機呢?」

「是啊,鐺鐺別急。」聶之軒溫和地笑著,「蕭望來電話一直很有規律,按照兩周一次的規律,他應該在大後天和我們聯繫。那時候我們再告訴他也不遲。『幽靈騎士』再次出現,我覺得下次他和我們聯繫的時候,就是告訴我們『幽靈騎士』被抓獲的消息了!」

唐鐺鐺暫時放下了心:「但願如此吧。」

戰鷹組的人在這邊歡呼雀躍、激動萬分,火狐組的人在那邊一個個面面相覷、不知所云。聶之軒見戰友們,也是競爭對手們一臉懵逼,哈哈一笑,把前期掌握的情況低聲告訴了坐在他身邊的凌漠。

凌漠恍然大悟:「這一切都可以解釋了,V進入看守所,就是為了策劃這次逃脫計畫。而逃脫計畫,居然是一場『狩獵行動』的開端。」

「狩獵這個觀點,是我們提出的。」蕭朗搶著說,「他難道以為他是我們『狩獵小組』的嗎?」

傅元曼看了眼蕭朗,笑著沒說話。這個一直抵觸要當警察的小子,如今已經把自己歸納到「狩獵小組」里了。

凌漠淡淡一笑,接著說:「『幽靈騎士』入獄的時候,故意隱瞞身份,讓警方無跡可查,他放出犯罪嫌疑人們,又一個個地殺掉,為的就是所謂的『正義』?太可怕了,多恐怖的一個計畫。不過,這就可以解釋剛才的問題了,為什麼R看到『幽靈騎士』的時候,沒有直接搏鬥,反而是交談!他們是獄友啊!」

凌漠把「幽靈騎士」的作案動機慢慢說出,有幾個學員都覺得很震驚。但是此時,凌漠和蕭朗內心,似乎對傅元曼都很佩服。雖然剛剛才得知「幽靈騎士」的身份和他的計畫動機,但是在不久前,傅元曼秘密找蕭朗和凌漠的那一場談話,還曾讓兩個人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但是此時,兩人終於知道了傅元曼的用意,難道他心中,已經獲知了什麼他們還不知道的東西?

一直在旁邊深思的傅元曼顯然也是很吃驚。他獨自思考了很長時間,然後看了看身邊的蕭聞天。而此時,蕭聞天也正在看他。岳父和女婿,心也可靈犀。兩個人眼神碰撞的時候,彷彿都讀懂了對方的心理。而且,兩個人此時的內心所想,也應該是完全一致。兩個人暗自點了點頭,這個動作沒有被任何人注意到。

傅元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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