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部 二八

伍爾夫里克又入睡了,但格溫達卻睜眼躺著。她太激動了,難以成眠。她贏得了他的愛——她知道這一點。她有點假裝是安妮特其實無關緊要。他如饑似渴地和她做愛,而且事後又這樣甜蜜和感激地親吻她,使她感到他永遠是她的了。

當她的心跳不再那麼劇烈,她的頭腦冷靜下來之後,她想到了他的繼承權問題。她不甘心就此罷休,尤其是現在。外面已經露出曙光,她理了理思路為了不要忘掉。伍爾夫里克醒來時,她說:「我要去王橋。」

他很奇怪。「幹嗎?」

「去想想辦法看看你還能不能繼承。」

「怎麼辦?」

「我不知道。不過拉爾夫還沒有把地給別人呢,所以還有機會。而且你該理所當然地得到那土地——你這麼努力幹活,又吃了那樣的苦。」

「你打算怎麼辦?」

「我要去見我哥哥菲利蒙。他比我們更懂這種事。他該知道我們需要做什麼。」

伍爾夫里克奇怪地看著她。

她說:「怎麼了?」

他說:「你當真愛我,是嗎?」

她充滿了幸福地莞爾一笑,說:「咱們再來一次吧,好嗎?」

第二天上午,她已經來到王橋修道院,坐在菜地旁邊的石凳上,等候菲利蒙了。從韋格利來的長途跋涉中,她的頭腦中掠過禮拜天夜裡的每一秒鐘,回味著肉體的快感,冥想著說過的話。伍爾夫里克還是沒說他愛她,卻說了:「你真愛我。」而且他看來很高興她愛他,儘管對她激情的力量有些迷惑。

她渴望著把他生來的權利爭取回來。她的那種心情簡直和渴望他一樣了。她想要為他們倆要回土地。即使他像她父親一樣是個無地的僱工,她也要抓住這機會嫁給他;但她想為他們倆創造更好的條件,她打定主意要得到土地。

當菲利蒙從修道院來到菜園和她會面時,她當即看到他穿的是見習修士的袍服。「霍爾格!」她叫道,在驚奇之中用了他的真名,「你是見習修士了——這可是你一直嚮往的!」

他得意地微笑著,寬厚地不去在意她用了他的舊名字。「這是戈德溫當上副院長之後的最先的行動之一,」他說,「他是個十分傑出的人。為他服務真是榮幸。」他在她身邊坐到石凳上。那是個和煦的秋日,多雲但乾爽。

「你的課程上得怎麼樣了?」

「很慢。長大以後再學讀書寫字挺難的。」他做了個怪樣,「年輕人的進步比較快。但我現在能用拉丁文抄寫主禱文了。」

她很羨慕他。她連自己的名字還不會寫呢。「那可太妙了!」她說。她哥哥已經上路去實現他人生的夢想,成為了修士。也許見習修士的地位可以改善毫無價值的感覺,她覺得一定是這麼回事,這也解釋了他有時欺詐狡猾的原因。

「你怎麼樣了?」他說,「你到王橋來幹嗎?」

「你知道拉爾夫·菲茨傑拉德已經當上韋格利的領主了嗎?」

「知道。他就在這鎮上,待在貝爾客棧,盡情作樂呢。」

「他已經拒絕讓伍爾夫里克繼承他父親的土地了。」她跟菲利蒙講了事情的經過,「我想知道這決定是不是還有爭論的餘地。」

菲利蒙搖著頭。「簡短的回答是否定的。當然,伍爾夫里克可以向伯爵申訴,要求他推翻拉爾夫的決定,但除非伯爵有個人的籌碼,他是不會幹預的。即使他認為這決定不公——這是顯而易見的——他也不會破壞一個新任命的人的權威。可這與你有什麼相干?我以為伍爾夫里克要娶安妮特呢。」

「拉爾夫宣布了他的決定之後,安妮特就甩了伍爾夫里克,嫁給比利·霍華德了。」

「如今你有機會跟伍爾夫里克了。」

「我想是吧。」她覺得自己臉紅了。

「你怎麼知道呢?」他滑頭地問。

「我利用了他,」她承認道,「在他為婚禮意亂神迷的時候,我上了他的床。」

「別擔心。我們出身貧苦的人只能使點手腕來得到我們想要的東西。顧慮重重是有特權的人才會的。」

她其實並不想聽他這麼講話。有時候他似乎認為,有了他們困苦的童年,如何行事都是可以原諒的。但是她太失望了,顧不上多操那些心。「我當真無能為力了嗎?」

「噢,我沒那麼說。我只是說,這事再難以爭論了。不過,可以把拉爾夫說得改變主意。」

「我是說不服他的,我敢說。」

「我不知道。你幹嗎不去見見戈德溫的表妹凱瑞絲呢?你們倆從小就是好朋友。她會儘力幫助你的。而她又和拉爾夫的哥哥梅爾辛過從甚密。說不定他能想出什麼辦法來呢。」

只要有希望就聊勝於無。格溫達站起身要走。「我馬上就去見她。」她俯身要和哥哥吻別,隨後才想起他如今不準進行這樣的接觸了。於是她只拍了一下他的手,看起來已經很不一般了。

「我會為你祈禱的。」他說。

凱瑞絲的家和修道院對門。格溫達走進去時,廚房裡沒人,但她聽到客廳里有說話聲,埃德蒙通常都在那裡談生意。廚師塔蒂告訴她,凱瑞絲和她父親在一起。格溫達坐下來等,無聊地踏著腳,但沒過多久,門就開了。

埃德蒙由一個她不認識的人陪著走了出來。那人身材高大,扁平的鼻子使那張臉有一種目空一切的模樣。他身穿一件教士的黑袍,但沒戴十字架或其他神聖的象徵物。埃德蒙和藹地向格溫達點點頭,向那陌生人說:「我陪你走回修道院去吧。」

凱瑞絲在兩個男人身後走出了客廳,她擁抱了格溫達。「那人是誰?」那人一出門,格溫達馬上就問。

「他名叫格利高里·朗費羅。他是戈德溫副院長聘請的律師。」

「雇他幹嗎?」

「羅蘭伯爵阻止了修道院從自己的採石場採石料。他要每輛車取一便士的稅。戈德溫要向國王申訴。」

「你也卷進去了?」

「格利高里認為,我們可以抗辯說,沒有橋,這鎮子就沒法繳稅了。這是說服國王的最好辦法,他說。所以我父親要和戈德溫一起去王家法庭聽證。」

「你也去嗎?」

「去。不過告訴我你來這兒幹嗎?」

「我和伍爾夫里克睡過了。」

凱瑞絲笑了。「真的?總算成了?是怎麼回事?」

「妙極了。他睡覺的時候我一整宿都躺在他身邊,等他醒來,我……就勸服了他。」

「再多講些,我想聽聽細節。」

格溫達給凱瑞絲原原本本地講了。最後,儘管她迫不及待地要說出她到來的真正目的,她還是說道:「但我有一種感覺,你也有同樣的新聞。」

凱瑞絲點點頭。「我和梅爾辛睡過了。我告訴他我不想結婚,他就去見那頭肥母豬貝茜·貝爾,我想到她沖著他挺著乳頭,簡直氣急敗壞了——後來他回來了,我可以和他干那事了,真高興死了。」

「你喜歡那事嗎?」

「喜歡。那是從來沒有過的最美的事情呢。而且越來越美。我們只要有機會就干。」

「你要是懷了孕可怎麼辦呢?」

「我甚至連想也沒想過呢。真懷了孕我也不在乎。有一次——」她壓低了聲音,「有一次,我們在林子的一個池塘里洗澡,洗完之後他舔了我……那下邊。」

「噢,真噁心!是什麼感覺?」

「棒極了,他也喜歡那樣。」

「你沒舔他?」

「舔了。」

「可是他……」

凱瑞絲點點頭。「在我嘴裡。」

「不難聞嗎?」

凱瑞絲聳聳肩。「味道挺有趣的……可是那感覺可激動了。而且他特別享受。」

格溫達既驚奇又感興趣。或許她也該對伍爾夫里克這樣做。她知道有一處地方他們可以洗澡,那是林中的一條小溪,遠離任何一條大路……

凱瑞絲說:「你跑那麼遠路到這兒來,不會只跟我說伍爾夫里克的事吧。」

「不止。是關於他的繼承權的事。」格溫達解釋了拉爾夫的決定,「菲利蒙認為梅爾辛也許能勸說拉爾夫改變主意。」

凱瑞絲悲觀地搖起頭。「我懷疑。他們剛吵過架。」

「噢,糟了!」

「是拉爾夫攔住大車不讓離開採石場。不巧的是,當時梅爾辛剛好在那兒。他們幹了一架。車夫本殺死了伯爵的一名扈從,拉爾夫又殺了本。」

格溫達深嘆一口氣。「莉比的小孩子才兩歲啊!」

「如今小本尼沒有父親了。」

格溫達為莉比也為她自己難過。「這麼說哥哥的影響沒有用了。」

「無論如何咱們還是去見見梅爾辛吧。他今天在麻風病人島幹活兒。」

她們出門沿主街來到河邊。格溫達垂頭喪氣。人人都相信她機會不大。太不公平了。

她們找到船夫伊恩把她們擺渡到島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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