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7、「管事會」會長

接下來,悄悄藤就開始向醫生介紹「管事會」了,「所謂管事會,就是月球上的植物和動物聚集在一起,組成的一個委員會。『管事會』的基本原則就是,一件事情無論用何種方法解決,都不能打仗,挑起戰爭。打個比方,假如大百合相中了一塊地方,而這個地方已經被燈芯草佔據了,如果它們兩個起了爭執,那麼,這件事情就要交給『管事會』來處理。在『管事會』還沒有宣布結果之前,誰也不能佔據那個地方。再打個比方,假如有一種蝴蝶,它想吃花蜜,但是,這種花蜜也被蜜蜂和昆蟲盯住了,那麼,這件事情也得交給『管事會』來解決,而且,在『管事會』沒有下決定之前,誰也不能碰花蜜。」

「悄悄藤」的這一番話,幫我們揭開了很多迷霧。「斯大兵,你看到了,這些生物都特別偉大,植物們必須利用智慧才能保護自己,它們秉承著這些原則,不然的話,月球上是不會這麼井然有序的。我想,那些強大的動物並沒有傷害到我們,這一點,就是因為它們在遵循著這些準則。斯大兵呀,我們地球人應該好好向月球上的這些孩子學習一下了。我們總是自以為是的忽略它的力量,萬萬沒想到,人家的世界遠比我們要文明得多。我們所居住的那個世界每天都有戰爭在發生,很多時候,我們所謂的『物競天擇,適者生存』是那樣的殘忍,人們為了自己的利益不惜出賣自己的靈魂……」醫生說。

說到這裡,醫生嘆了口氣,抬頭看了看夜空。地球發著幽幽的光,看起來是那樣安詳寂靜。「我們的地球,我們的生活僅僅局限於那麼小的地球,我們自以為自己很聰明,不斷地挑起戰爭,為的僅僅是自己的利益。其實,我們都很愚蠢,一直在破壞美好。一切的美好,我們只有在月球上才能看到,在地球上,我們只看到了人與人之間的猜忌、剝奪、侵略、戰爭……一切醜陋的東西,我們的地球上都有。我的事業就是提供給那些低等生物的一些幫助,我必須用我的一生完成。可是,那些所謂的『低等生物』,它們的品德是那樣的高尚。它們很信任我,我在那些生物那裡,可以得到在人類那裡得不到的快樂。如果再讓我活一輩子,我還會這樣選擇。但是我有時也會很迷茫,我感覺我用了一輩子來做的一切,根本就沒有幫到這些生物。只有這裡的『管事會』,才能幫助到生物,給予它們無窮的快樂和和平。」

「是的,醫生。」我說,「可是,您也看到了,月球上根本就沒有動物——起碼我們到現在還沒有看到。即使有,也只不過是一些昆蟲、鳥兒和蛾子。但是地球上有獅子,有老虎,還有羚羊,它們想要活下來,必須啃食植物,捕殺獵物。您說是不?」

「你說得也對,」醫生說,「但是你也別忘了,我們的地球上,在同類動物之間,也會發動起可怕的戰爭。尤其是一些食肉類猛獸,它們之間的戰爭打起來可謂是驚天動地。如果真有那麼一天,世界真正的和平了,老師在給學生談論歷史時還要說:『人類與蒼蠅是不共戴天的仇人,人類習慣於拿著拍子打蒼蠅。』還有,我們總說老虎吃人,那麼,老虎在還沒有吃人之前,它們吃的什麼呢?」

一番話噎得我半天沒有出聲。醫生又回過頭,開始向藤蔓們問了一些關於「管事會」的問題。比如「管事會」是怎麼組成的,怎樣運作起來的,開會的時間等。藤蔓們的回答,把我們引進了天堂般的境地。

我現在感覺自己的辭彙量真是少得可憐。這月球世界,真的是一個天堂,生物們在這裡過著神仙般的快樂日子。大樹可以唱出優美動聽的歌曲,花兒能夠看到周圍的一切,蝴蝶與蜜蜂可以停在花瓣上「野炊」,邊吃邊談,無拘無束地聊天。如父如兄的巨人,守衛著這美麗的家園,保護著大大小小的生物。「管事會」奉行著它偉大的職責:守衛家園,奉獻力量,把和平、關愛和快樂留給月球上的萬物眾生……唉,我的辭彙有限,絞盡腦汁也描繪不出這其樂融融的美好世界。

「有件事,我還得再請教一下。比如,一種植物,它的種子到底播在哪裡,可以播種多少,你們有限制嗎?」醫生問。

「當然有了,」悄悄藤說,「這件事情就交給鳥兒們來管了。哪種植物應該長多少,它們心裡有數。一些種子一旦多了起來,它們就會吃掉。」

「天哪!」醫生說,「我從地球來的時候,帶了一些種子,並把它們種下了。我的目的是想看看月球在這樣的氣候條件下,它們能不能活下來。我們已經來這裡有一段時間了,我們的個子都長高了,可它們還沒有長出來。它們長出來後會不會破壞到你們的生態平衡?」

藤蔓們輕輕地舒展了一下腰肢,懶洋洋地動了一下,傳來了細微的嘻嘻哈哈的聲音。「我跟您說過,醫生。您踏上月球的第一步時,我們月球上的每一個居民就知道了您的到來。您種在地上的那些種子,『管事會』已經派遣長嘴類鳥兒們啄出來,吃掉了。吃掉的種子,怎麼會發芽呢?不過,也敬請您能理解我們這樣做,『管事會』向來對種子的事,管得特別嚴。任何一種植物,如果多得過了頭,可不是一個小麻煩了,很有可能破壞我們的生態平衡。一旦我們有序的環境被破壞,天知道會發生多麼惡劣的事情。要知道,管事會的會長……」一棵比較粗的大藤蔓正興緻勃勃地說著,突然就在這裡打住了。看起來,它就像是一不小心說了什麼不該說的話,趕緊閉上了嘴巴。

緊接著,粗藤蔓周圍的所有藤蔓植物開始晃動了起來,粗藤蔓也和它們一起擺動,枝葉嘩嘩作響,然後它們突然一起發出了一陣長鳴。這時,從不遠處飛來幾隻羽毛艷麗的鳥兒,最後飛進了藤蔓後面。藤蔓的葉子密密層層,就像一個帘子一樣,我們聽到鳥兒的叫聲和藤蔓的竊竊私語聲,兩分鐘後,它們就飛出了藤蔓,向著左邊的峽谷飛走了。

「怎麼了?它們剛才在做什麼?」我問醫生。

「我也不清楚,斯大兵。看起來,似乎它們剛才跟我談話時說了一些不該說的話。」他又回過頭問藤蔓們,「你剛才提到了會長,會長是誰?」

「那是『管事會』的會長。」它們停了許久,才緩緩地回答。

「嗯,我自然知道他是『管事會』的會長,我的意思是,他是誰?」醫生說。

醫生的問題它們並沒有立即回答,緊接著,它們的腰肢又擺動了起來,看起來有幾分慌亂和不安。看樣子,它們之間是在傳遞一種信號,而這個信號,我們誰也看不懂。又過了一會兒,那些藤蔓又開始和醫生說話。

「真不好意思,」它們說,「我們有命令,有些事情,不方便跟你們講。」

「這是誰下的命令?」醫生問。

它們沒有回答醫生的問題,無論醫生再怎麼問,它們也是緘口不言。沒辦法,我們只好放棄,返身回營地。

「我認為,」大夥都在忙活著準備吃晚飯時,波利說道,「我們今天也許給月球上的生物添了不少麻煩。我去過那麼多的地方,但是,像這樣的地方,我們還是頭一回見呢!我敢說,這會兒工夫,無論是哪種植物,它們肯定都在說藤蔓犯了錯,說了不該說的話,說了『會長』兩個字。『會長』,這個名稱聽起來真彆扭,還不如叫聖·彼得呢!真搞不懂它們為什麼要把事情弄得這麼神秘。它們越是不說,我的興趣反而更大了。」

「你別急,也許這些問題很快就會弄明白,」醫生吃了一口水果說,「我感覺,它們會信任我們的,這樣晾著我們,對它們不會有好處。」

「我也是這麼認為的。」奇奇點了點頭說,「其實,我現在已經想家了,我現在很擔心我們還能不能離開這個地方,我很想回到布嘟兒巴去。這次遠行,已經夠冒險的了。」

「奇奇,」醫生說,「我相信月球人會出現在我們面前的,它們會關照我們的。不管是誰把我們請來的,它們的初衷一定沒有惡意。我完成該做的事情,自然會安排大家回地球的。你不要太擔心了。」

在我們腦袋的正上方有一根粗粗的枝條,波利正坐在上面砸核桃,它哼了一聲說:「希望最後的結果如您所願,不過,我不大相信。不,我是一點也不相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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