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6、這裡有個「管事會」

這一次遠行走了很遠,我們終於找到了「悄悄藤」,皇天不負有心人,這一次收穫頗豐。

我們終於來到了這種花的園地,這兒又是一片花的海洋,美麗極了,各種各樣的美麗峽谷在這個地方隨處可見。這兒的懸崖特別陡峭,就像一個口袋把整片森林裝在了「袋子」里。數不清的藤蔓隨意地從高處掛下來,藤蔓上纏繞著大大小小的花朵,一直垂到谷底。向谷底望去,一股涼爽的風從底下飄來,帶著花的香味,這感覺讓人陶醉。我們忘記了一切世間的煩惱,當然,我們也不敢得意忘形,生怕與這寂靜的地方不合拍,驚醒了沉睡的鳥兒。這個地方引起了我的無限遐想:美麗的小仙女在這兒跳起了快樂的舞蹈,沉睡的老虎在這兒打起了盹,可愛的鳥兒在修築溫暖的鳥巢……

這種安靜的氛圍誰也不忍心打擾。不料,波利猛然叫了一聲,驚慌失措地在一根藤蔓上落了下來。接下來,我們清楚地看到,藤蔓擺動了起來,一看就不是風刮過的跡象,最不可思議的是,我們還聽到了很細微的聲音。看來,波利這隻老鳥驚擾了那些藤蔓,它們對這隻鳥兒感到很陌生。波利通常就是停在藤蔓上或是樹枝上,這一次,那些藤蔓竟然有些「厭惡」它,這讓波利感到很尷尬。

「它們太可怕了!」波利生氣地說,「它們太不禮貌了,我剛一碰到這些藤蔓,它們就像蛇一樣擺起了身子,嚇得我的毛都豎起來了!」

「呵呵……你忘記月球上的植物是有知覺的了嗎?它們不習慣。」醫生笑著說,「你第一次和它們見面就抓人家,很有可能把它們抓疼了。來,我看看可不可以和它們說幾句話。」

杜里特之前與啦啦樹聊天的那一套,今天可派上用場了,我蹲在一邊做筆記,隨時準備記錄下重要的信息。有了之前與植物們交流的一些經驗,他便每天都把一個小儀器掛在腰上。自從與俗麗大百合成功對話之後,他與其他植物的語言溝通變得容易了起來。這一次,他僅僅用了一分鐘,便和藤蔓對起了話。看樣子,似乎他與藤蔓之間已經是老相識了。

聊了一會兒後,醫生轉過身子,對我說了幾句話,當時我的心跳突然快了起來,因為醫生的話與我當時的想法有了共鳴。「你看,這些藤蔓與之前遇到的植物不太一樣,它們回答起問題來是那麼流暢!我就在想,它們之前是否與人類交流過!我直接用嘴巴就可以與它們溝通,這跟人與人之間說話是一樣的。」醫生說。

於是,醫生便把那個小儀器收了起來,從嘴裡發出一種「噝噝」聲,和藤蔓發出的聲音很像。不過聽起來很舒服,就像在說悄悄話,時而像在小聲地偷笑,時而像在哼小曲。這些藤蔓很敏感,但更多的是聰明,醫生與它們一聊就是幾個小時,甚至是一天。但是看到它們與醫生之間交流起來那麼順暢,我們又很驚愕。它們的葉子堆得里三層外三層的,濃密的幾乎看不到一點縫隙,迎著微風,發出嘻嘻哈哈的聲音,聽起來婉轉悅耳,它們說話的方式真的很特別!醫生的嘴巴里也發出噝哈之聲,效果和那些藤蔓一樣。

「斯大兵,哈哈,它們並不像老鸚鵡所說那樣沒禮貌,它們剛才跟我說『13310111661700!』(很高興能夠見到你們!)」醫生微笑著對我們說。

「醫生呀,這一次您怎麼沒有費多大的勁兒呢?這進展也太快了吧?」我說。

「是的,我也納悶呢。不過,剛才這些藤蔓跟我說,它們之前果真和一個人溝通過。我……哎呀,怎麼了?」

醫生的話還沒有說完,猛地回過頭,嚇了一跳,奇奇猴一下子就躥到了醫生面前,緊緊地挨著他的身子。可憐的奇奇猴,已經嚇得渾身在顫抖,嘴巴哆哆嗦嗦著說不出一個字來。

「發生什麼事情了,奇奇?」醫生關心地問,「你怎麼了?」

奇奇戰戰兢兢地指了指懸崖下面的池塘邊。我們在池塘邊上的沙灘上,看到了兩個大腳印,這和之前看到的巨人腳印是一樣的。

「是它們!」醫生小聲地說,「難道這些藤蔓跟這些月球人交流過?可是……」

「噓!」波利說,「不要讓它們知道我們已經發現它們了。看準時機,一定要把那邊的山頂看個究竟。」

於是,我們大家轉過頭,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繼續和藤蔓交流。我又裝作耳朵痒痒,用手撓著耳朵,把眼睛擋起來,迅速地向峽谷左邊的山頂瞅了一眼。那裡躲著幾隻鳥,它們把身子縮回到樹林里。很顯然,它們的確是在跟蹤我們。

我又轉過頭繼續幹活,可是,天空中突然多出了一大塊黑影,把我們頭頂上的亮光全都蓋住了。我們抬起了腦袋,想看看天上出現了什麼,天啊!誰見了都會感到恐懼的——一隻巨型蛾子掃過我們的腦袋,它的模樣和之前落在醫生花園裡的那隻大蛾子一樣,個頭也沒有兩樣。它並沒停下來,而是靜靜的飛過天空,慢慢地飛走了。我們幾個被眼前的一幕驚呆了,全都張大了嘴巴,驚愕地看著這隻大蛾子,誰也沒有說話。直到大蛾子飛走,我們才緩過神來。

「假如月球人已經決定與我們見面了,」醫生第一個說話了,「怎麼說也是一件好事。自從我們來到月球,還是第一次見到動物。讓我感到奇怪的是,鳥兒們竟然還沒有昆蟲們的個頭兒大呢。可是我相信,它們不會拒絕與我們見面的,只是我們得給它們一些時間好好準備一下。反正我們現在還有許多事情需要做呢,一時半會兒也不能與這些月球人見面。斯大兵,你現在準備做筆記。」

「好了,醫生,我已經準備好了。」我說。

於是,醫生就像上了弦的表,開始緊張地工作起來。他低下頭,繼續和「悄悄藤」溝通。那些「悄悄藤」也爭先恐後,回答得相當流利。他們你一句我一句的,說得特別快。我快速地記著,生怕跟不上他們的節奏。

我一開頭時就說過,在這些藤蔓身上得到的收穫特別多。它們雖然和人長得很不像,但它們和月球上的普通種類很相近,它們知道的知識也不少。它們和杜里特說起了戰爭——這場戰爭我們之前也聽說過,但只知道一些皮毛,就是俗麗大百合之前說過的戰爭——植物們為了佔領更多的地方,會以各種方式搶佔地盤。也就是從這些藤蔓的口中,我們才知道了「管事會」這個名詞。

「你們不要以為,我們這些植物想要佔領更多的地方就可以隨意挑起戰爭,根本就沒有那麼簡單,我們可沒有那麼霸道,我們月球居民已經很文明了。我們之前確實有過那麼一段兵荒馬亂的年代,植物與植物打,植物與動物打,鳥類與鳥類打……不過,那只是過去,現在我們採取的方式是很公平的。」它們說。

「呵呵……不錯,那你們現在用什麼方式呢?」醫生問。

「我們一旦引起糾紛,『管事會』就會出面調停。」藤蔓們說。

「對不起,打斷一下,你剛才是說『管事會』?我弄糊塗了,『管事會』是什麼?」醫生問。

「幾百年以前,」藤蔓說,「我們這些植物和動物,我們……」

「不好意思,我再打斷一下,」醫生抱歉地說,「你是說,這裡的大多數植物和動物的年齡都已經好幾百年了嗎?」

「對呀。難道您不相信嗎?」藤蔓說道,「有的更老呢。我們月球上有一個界限,200歲之前的都只能算小夥子、小姑娘、小跟班,全是小字輩。我們這裡有幾棵年齡稍微大一些的,已經活了1000多年了,它們對1000年的事情記得還很清楚呢。」

「真的嗎?」醫生驚訝地說,「雖然我知道你們的壽命很長,但是沒想到會這麼長。好,你接著說。」

「幾百年之前,月球上還沒有『管事會』。那是一個兵荒馬亂的時代,動不動就打仗。我聽老一輩們講,那時月球上有一種叫『大蜥蜴』的動物,它們繁衍得特別快,它們的足跡遍布月球的各個地方。它們塊頭特別大,數量驚人,飯量更是大得要人命!它們專吃月球上的綠色植被,沒多久,月球上就光禿禿的了。所有的植物每天都生活在恐慌之中,那些小嫩苗剛剛長出來,就被這些畜生啃光了。絕對不能再容忍它們這麼吃下去了,後來大家就湊在一起,商量對策……」藤蔓說。

「嗯……」醫生為接二連三地打斷藤蔓的話而感到很不好意思,他撓了撓頭說,「對不起,我是想問,你們這些植物是不能動彈的,那你們是怎麼『湊在一起』的呢?」

「我們雖然不能動,但是,那些鳥兒昆蟲們可以幫我們帶信捎話,這樣我們就算開會了。這麼說,您能聽懂嗎?」藤蔓說。

「噢,你們這種『捎話』的方式進行了多久?」醫生問,「我是說,最早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

「具體的時間,我也記不清楚了。」藤蔓說,「不過,估算起來,也有上千年了吧。一開始的時候,當然沒有現在運用的這麼熟練了,沒有鳥兒、昆蟲們的幫忙,肯定行不通的。只要一個地方發生了事情,鳥兒、花兒們在幾秒鐘後就知道了,整個方式運用起來還是很方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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