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3、給花兒們照鏡子

百合花們可以看到東西,火柴的亮光可以刺激到它們,這一發現讓杜里特醫生興奮不已。

「你看到了嗎,斯大兵?」他小聲說,「剛才我劃火柴時,它們向後躲了一下。我們離它們並不是很近,火柴被點燃的時候,它們也不會感覺得到溫度。這樣說來,它們是看見光了,這種光把它們嚇了一跳。如果它們真的可以看到事物,就太令人感到意外了,我得好好研究一下。」

他興奮不已,問百合花的身上一共有多少感覺器官。他伸出手,動了動手指頭,問那些花兒,有沒有看見他在動,它們的回答特別精準,連一些細微動作都說得很清楚。他走到一朵大花的背後,伸出了手,花兒就回過頭來,看著他的手。這個試驗一連做了好幾遍,最後的結論就是——這些百合花有視力。當然,還有一個問題很困擾醫生,百合花的「眼睛」在哪裡呢?醫生在這個問題上耗費了好幾天的時間,但是並沒有找到花兒的眼睛。他猜想,花兒也許沒有眼睛,它們之所以可以看到事物,也許只是一種知覺,這種知覺很發達,已經達到了「視覺」的效果。

「斯大兵呀,我們人類,有五種感覺器官:味覺、嗅覺、聽覺、觸覺和視覺,可是,其他的生物也許有更多的感覺。想必你也聽說過,有些生物,有第六種感覺。這些百合花可以看到光,也能夠運動……你說,它們有沒有可能用另一種方式看到東西呢?」

那天晚上回來後,醫生把他的行李箱翻了個底朝天,從一個發黃了的小本本里找出一個帶卡片的書目。杜里特對園林的設計也很在行,他每個月都會收到來自英國朋友們的卡片。

「斯大兵呀,你快過來看看,」他手裡拿著那本全是植物圖片的小本本,「我現在有一個新想法。既然百合花可以看到東西,那麼,咱們不妨做個試驗,向它們展覽一下這些美麗鮮艷的花卉圖。」

第二天,他果真拿著這些美麗的圖片和百合花見面去了,這一次的結果讓人喜出望外。他把大大小小的、光彩奪目的牽牛花、荷花、玫瑰花的圖片全部拿出來,給那些百合花們一一展示,就連我和奇奇都看到了這一招的效果!它們彎下細長的身子,低下碩大的花腦袋,想靠近一點,把那些艷麗的畫片看個究竟。一會兒,它們又抬起頭,個個都搖晃著腦袋和身子,像是在給這次「展覽」做評價。

它們之間說了些什麼,醫生就把它們的話翻譯成英語,我的工作自然是把這些談話的內容記錄下來。它們之間說得最多的一句話就是:圖片里的是誰?它們的談論方式和人類有些相似。從此之後,醫生便稱呼它們為「植物社會」。這些百合花就像一群美麗的小女孩,看著照片上的同類,它們對照片上的花很好奇,它們一直在問:照片上的是誰?它們現在在哪裡呀?它們的生活方式跟我們一樣嗎?

因為百合花很像美麗的少女,醫生便送給它們一個別名:俗麗大百合。它們對這些素未謀面的花兒們很感興趣,纏著醫生問這問那,一晃就是幾個小時。醫生告訴它們,地球上的花很小,而且很多花一年只開一次,它們一聽感到很失望。但是,它們想到地球上的花那麼小,根本就不是它們的對手時,不免有些沾沾自喜了,它們的一舉一動活像一個少女。當醫生告訴它們,地球上的花從來不與動物們交流時,它們感到不可思議。

醫生對它們很感興趣,雙方你一句我一句的,問的問題越來越多了。越問越感到驚愕,沒想到它們的「知覺」,竟然那麼敏感。醫生髮現,百合花們很愛乾淨,更愛美,它們生來嬌貴,喜歡長在有水的地方。如果蜜蜂和一些小飛蟲不小心把花粉掉在花瓣上,它們就會很開心。

醫生這幾天一直在和百合花說話。他注意到很多花喜歡長在離水近一些的地方,那些花告訴他,它們只是想在有水的地方看一下自己的樣子。可惜小溪已經乾涸了,不能看到自己的樣子了。好心的醫生記住了它們的話,心想著可不可以幫到這些花,讓它們可以像照鏡子一樣看到自己。

我們這次出門自然沒有帶鏡子。醫生那裡倒是有一塊,但是得用來刮鬍子,他捨不得給。他回來後東翻西找的,終於找出了一個罐頭筒,把它們打磨成了一小片鐵,又在鐵片上安了個小棍子,把棍子插在花兒的旁邊,這樣,百合花們就可以看到自己的樣子了。

「斯大兵呀,我跟你說,」醫生說,「萬物生長有一個特定的規律,它們往往是越長越好的,不會越長越難看的,這些花對於美麗和醜陋有著明確的理解。別看這個『小鏡子』沒有什麼特別,這將會在它們日後的成長與進化中,起到一個良好的推進作用。」

那些愛美的百合們有了「鏡子」後,每天都開開心心的,對著「鏡子」里的自己東看西看,還不時地隨風搖曳,晃動著腦袋,互相之間喃喃細語。

若不是後來發生了事情,醫生肯定會和這些「心地單純」的百合花們待上幾個月。不過,百合們知道的東西確實很多,比方說,它們跟醫生說,百合花里有一個很特別的品種(後來醫生稱它為「獨活百合」)。這種百合不喜歡與人擠在一起生活,它們在的地方,沒有多少其他的植物。它們喜歡寬鬆的環境,一旦選定一個住宿,便會釋放出很臭的氣味,其他的植物自然不敢進入它們的領域。後來,我們果真見到了「獨活百合」,還和它們聊起了天。和它們打交道的過程中我們是很害怕的,唯恐說出不禮貌的話,它們便放出氣味把我們熏倒。

俗麗百合花們還跟我們介紹了另一種百合花。為了「繁衍後代」,這些百合花就會把種子撒在周圍,想繁衍多快就繁衍多快。這樣,就會把周圍的一片佔據了,其他的植物想進來都不可能。

這裡真是花的海洋,我們不緊不慢地向前走。沒過多長時間就來到了一片美麗的大花園。這裡全都是色彩斑斕的鮮花,香味撲鼻,我們幾個一進來便覺得醉醺醺的,有種輕飄飄的感覺。醫生說,這是因為氧氣太多了。雖然這兒花團錦簇,可是卻沒有看到大蛾子的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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