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8、啦啦樹

走進這片山地大約有兩英里,就來到了一個小盆地,盆地的四周全是連綿不絕的山丘。我們在小盆地的地面上發現了很多的巨人腳印,樣子和剛才見到的一模一樣。再者就是,大家在一個大凹坑裡還看到了一片灰燼。醫生讓我收集了一些灰,往裡面分別添加了各種化學試劑,試驗的結果讓他更納悶了。不過可以肯定,那個地方就是火煙信號的燃燒現場,吐和醫生在地球上看到了月球冒煙,正是從這個地方發出去的。那個時候,大蛾子還停在杜里特醫生的院子里。「我確信,」醫生說,「我和吐當時從地球看到的那股煙,就是從這兒燃燒的。它們為什麼要弄這些東西呢?而且那股煙那麼大,我們在地球上都可以清楚地看到,這又是一種什麼燃料呢?」

「吐跟我說,它看到的是煙,不是爆炸。」我說。

「是的。我當時也看到了,的確是煙。」他說,「這就是問題的所在,這種燃料我們地球人還對此一無所知。我得收好這些灰,日後必能化驗出這到底是什麼。」

因為我們並不知道前方還有沒有樹林,便有這樣的發現,所以,醫生建議我們不要離這片樹林太遠,這樣一來,我們的食物也有了保障(叢林里的水果)。二是,醫生對這片地方很有興趣,尤其對植物,他的疑問越得不到解答,他越想搞清楚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他深信,對於一個有著強烈好奇心的自然科學家來說,這裡面一定孕育著天大的「驚喜」。時間一長,我們也就見怪不怪了,那種害怕的感覺漸漸離我們遠去了,晚上也能安然入睡了。其實,真正讓我們感到害怕的,是那些高大的植物。這裡的樹木植物是有一些「敏感」,但絕對不會威脅到我們,只是樣子和地球上的植物不同罷了,並沒有什麼可怕的。月球人雖然一直在監視我們,但我們沒有受到任何傷害,也漸漸習慣了這種監視。

這一回,我們的大本營建在了樹林旁邊。擺脫了原來的緊張和恐懼,我們幾個便手拉手地遊玩開了,愜意地觀察著這片奇特的樹林。沒走多遠就被醫生叫了回來,他遞給我一個小本本,我又記下了今天的研究和發現。

在月球上,最令我欣慰的,是這裡的植物與動物竟然相處得那麼和諧。在地球上,有大量的草食動物,牛、羊、馬、兔子、蝗蟲,它們貪婪地啃食樹木和青草,人們砍伐樹木,用來煉鐵、做傢具……類似的例子數不勝數。但是在這裡,在這個全新的世界,動物們(雖然我們現在只見到了小蟲子)和植物們之間,沒有彼此傷害,而是相互關心和幫助。我們明顯覺察到了,在月球上,所有的生命都遵循著和諧共處、互相愛護的原則。關於這點,我會在後面繼續講述。

關於植物們發出的奇怪聲音,我和醫生用了三天時間才弄明白。杜里特醫生很喜歡吹笛子,對於經常聽到的奇怪聲音,醫生也很留意。幾番尋找,我們終於發現了這些會「演奏樂曲」的樹。

我們站在那些可以發出聲音的樹旁邊,聽到了它們的「音樂」。有一種叫風奏琴的樂器,這種琴隨著風吹的大小發出響聲,只要把它放在有風的地方,就可以聽到美妙的樂曲了。這些大樹就跟風奏琴一樣,隨著風擺出各種風勢,風一吹動,便會奏出妙曲。醫生似乎很喜歡給別人起名字,他稱這種樹為「啦啦樹」。在證實「啦啦樹」可以彈奏樂曲的那晚,杜里特還特意叮囑我在探險日記里給這一天做一個標記——「紅字日期」。那是別樣的一晚。

那晚我們跟著音樂走了很長一段路程。杜里特手裡拿著一個音叉,每每聽到音樂,他就彈一下音叉,試驗一下音調。後來,我們兩個人來到一片空地上。這兒站著一些高大挺直的的樹,圍成一圈,好像一組管弦樂隊,我們完全呆住了,傻傻地看著它們。剛開始,刮來了一點風,這些樹枝就微微一動,音符輕輕響了一下,樂聲在林中回蕩,清晰而空靈。隨後,有兩棵樹擺動了幾下大樹枝,迎風搖曳了起來,一段弦樂樂曲便奏了起來,隨即變成甜美的輕音樂,接著又響起了合奏。樂聲時而婉轉親切,時而熱情豪放,這哪裡像樹發出的聲音啊,簡直是天籟之音。

杜里特說得很對,如果不是風在不停地吹,樹也就不會演奏出這麼好聽的音樂了。杜里特很想弄懂它們「演奏」的音階,而我這個不懂音樂的人也感覺十分悅耳。我聽過醫生用手風琴演奏的曲子,這些樹發出的聲音和手風琴有些相似,聽上去很動聽。

「斯大兵呀,」醫生說,「這些可以說明什麼問題?你試想一下,如果這些樹可以像一個樂隊一樣演奏曲子,也就是說,它們之間是有共鳴的,可以聽懂對方的語言……太令人驚奇了!植物世界的這些疑問,我必須弄明白,說不定有一天,我還有可能學會它們的語言呢,那可真是太好了!斯大兵,今天是個偉大的日子,我將會為這個偉大發現繼續研究下去的,記住這一天吧!」

於是,杜里特醫生又開始像平常一樣,一旦遇到什麼重大發現,這位偉大的科學家便會全身心投入到研究中去,他會為了研究這一項目連續兩天不按時吃飯。我這個助理也忙活了起來,每天拿著那個小本本,圍著醫生東跑西跑,隨時準備記錄一些必要的信息。不過和他比,我做的這些根本不算什麼。他從外面回來後,還要把筆記重新溫習一遍,接著擺弄設備,一個試驗他要連續做好幾次。他擺弄那些儀器以及讓我做筆記,目的只有一個——掌握樹類語言。

讀者是否還記得,還在地球上時,杜里特就說過,大蛾子帶去的那幾個大花朵,它們之間可以表達謝意和友好,更有趣的是,它們可以「走動」,為的就是湊在一起說說話,這件事情後來被我們證實了。我們見過各種奇特的事物,對那些現象已經不以為然了。不過杜里特卻一直在研究它們。他懷疑大花朵的來回走動、樹枝的來回搖擺,會不會就是它們的語言呢?這就和啞語一樣,因為這些植物沒有舌頭,只能用「手勢」相互交流了。他始終在觀察研究樹林和灌木叢,一直想搞清楚,它們到底會不會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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