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1、我們降落在新世界

我——托米·斯大兵,給約翰·杜里特做助理,我的父親是布嘟兒巴城的一名善良的老鞋匠,他的名字叫傑克·斯大兵。我想把月球上的那次冒險經歷寫下來,卻不知道該如何開頭。那段美好的時光,令我難以忘懷,現在我要盡量把那些經歷記錄下來,這可是一個大部頭。說起那時候關於月球之旅的資料,我就記錄了足足三大厚本子,但那些都是關於科學研究方面的資料,現在,我要把月球之旅的有趣的事情記載下來,只能依靠我個人的記憶了。

如果一個人只用一種方式講故事,他自己不膩,聽故事的人也會膩的。所以,我在一開始寫這一章時就把吉撲請了過來,想聽聽它的意見。我沒有想到的是,它看了我寫的回憶錄,竟然只關心一件事:月亮上到底有沒有老鼠?我只模糊地記得自己看見過和老鼠長得差不多的動物。

我又去聽拱卜豬的意見,它也只對一件事情感興趣:月亮上有沒有什麼好吃的?(嘎卜扭過頭哼了一聲,表示對它的極度鄙視!)我又去找我媽,她問我在月亮上,衣服破了怎麼辦,還有很多瑣碎的問題,她提出的每一個問題都讓我驚訝不已。後來,我又跑到馬克的家裡,他的問題更離譜了,他問我月亮上是不是也有商店,這個只會賣肉數錢的傢伙,他以為月球和布嘟兒巴差不多呢。

這個結果令我很失望,我去徵求大家的意見,目的是想寫出一本適合大眾口味的書,沒想到,我寫的東西連一個人的口味都合乎不了。我的出發點是對的,但是我的方法出現了問題。我不由得想起剛來杜里特家時,那隻老鸚鵡用輕蔑的眼神盯著我問:「你的觀察力怎麼樣?」我當時很自信地說:「我很會觀察。」但是現在看來,我根本就不會觀察,吉撲、拱卜、媽媽和馬克,他們所有人的問題我都回答不了,我當時也並沒有注意到這些細枝末節。看來,想寫一本人人都感興趣的書是不可能的了。

既然他們的願望我都滿足不了,那我就應該根據我自己的記憶去寫這本書。因為人的大腦在記憶事物方面是有選擇的,但我越是極力想把所有的事情都回憶起來,記憶就越混亂。可以與我一同做這個事情的就只有大蛾子了,可是它現在不在這兒,幫不到我。好吧,我只能盡我所能地記錄了。從大蛾子載著我們在月球半空降落的那一段開始寫吧。一拿起筆,自己又被拉回到了那段震撼的旅程中,我的手心便激動得冒汗。

大蛾子對這塊滿是溝壑的地方相當熟悉,它飛翔時的姿勢特別優雅,時而盤旋,時而滑翔,動作中沒有一絲慌亂,朝一片凹地滑了下去。地面上的沙礫已經看得很清晰,周圍是一座座連綿不絕的大山,看起來相當險峻。這裡和地球上的山有很大不同,這兒的山頂都是平的,好像用刀子削去了一樣,這就是死火山的山口。醫生後來告訴我,這些山口都向外噴發過火焰和岩漿,現在都變成了死火山。這兒看起來倒有大漠的蒼涼悲壯之感,很多火山口因為風化的緣故,早已看不出原來的模樣。其實醫生不說我也知道這就是火山,只要看過火山噴發景觀的,無論在現實中還是圖片上,見到真正火山口時,一眼就能認得出來。在這裡,我們並沒有看到生命的跡象。沒有植物和動物,更沒有水。但是,醫生曾經看到過有樹,所以,我們並沒有慌亂。

距離月球表面只有6米多,大蛾子停住了拍打的雙翅,就像一隻巨大的蝴蝶,穩穩地降落下來。在觸及月球表面的那一刻,它的雙翅緩慢地拍打了幾下,腳也開始小跑了幾步,然後收緊了翅膀,又跑了五六百米,最後才穩穩地停住了。

我們到了,終於登陸月球了!

為了適應新空氣,醫生下了命令,不讓大夥著急登陸,他讓大蛾子靜靜地待在原地,好讓我們在進行下一步的旅行前,先適應一下月球表面的大氣層。

所有「船員」絕對服從醫生的命令,尤其是大蛾子,它一直都在飛行,沒有休息一會兒,所以,它非常同意停下來歇一歇。醫生把他的行李箱拖了過來,從裡面翻出了應急糧食——巧克力。他路上沒捨得吃,給我們留了下來。我們大口嚼著,又累又渴,沒有一點力氣,看著對方的臉,卻一句話也不想說。

這兒的光線不時地在變幻著,這和地球上的北極光有幾分相似。你看著前面的那座大山,你會發現山的顏色一會兒是粉紅色,一會兒又變成了墨綠,大山的陰影原來是一片藍紫色,這會兒又變成了紅褐色。

呼吸還是很不舒暢,大喇叭花真的幫了我們不少忙,如果沒有它們,我們根本無法來到這個地方,尤其在真空地帶,我們離開了花朵,活下去的可能性很小。我們每個人的鼻子都緊緊地嗅著花朵,一離開花朵,接著就是劇烈地咳嗽。不過,情況慢慢好了起來,我們慢慢開始適應這裡的空氣了。

失重仍然是個問題。我本來是想欠欠身子,誰知,我還沒有怎麼用力就站起來了。走路時肌肉根本用不了多少力氣。最有趣的是跳躍,膝蓋只要稍一打彎,就可以跳出去一米多遠,有種在夢裡的感覺。杜里特很擔心我們的心臟,他讓我們待在原地不要動,讓心臟適應這種環境。若不是醫生的叮囑,我早就興奮地去體驗那種輕飄飄的感覺了。我當時高興壞了,因為嘴裡有巧克力,本來一首不錯的歌,我一唱,全都變了味。我當時的心已經到遠處的高山、峽谷中去了。

但是醫生的叮囑是有道理的,他不讓我們擅自活動,這的確為我們減少了很多不必要的危險。他也不讓我們把花朵丟掉,他說時時刻刻都會用到花朵。他這次說話的聲音比原來小了很多,因為他也發現,在這個地方,用不著大聲說話。雖然手裡捧著這麼大的一朵花很不方便,但是我們都知道杜里特的建議很重要。這一次從蛾子身上下來,完全用不著梯子了。我們站在蛾子的背上,只需向下輕輕一抬身體,便會飄飄然落地,有種神仙下凡的感覺。

我們既開心又興奮地走在這片新世界的陸地上,我們已經成為了第一批來自地球的訪月冒險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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