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話 今天不宜發傳單 5.線人剛一露臉就暴露了

薛警官從理財公司帶隊返回市南分局,心情大好。對他來說,只需坐等楊經理通風報信,自己便可破案升職。

可也就在這個時候,市北分局的季警官忽然打來電話,說在自己轄區發現一具男屍,希望市南分局能派人去辨認一下。

此言一出,整個市南分局上下都迷惑不解,這市北分局接手的命案為什麼要讓市南分局去辨認屍體?

於是有警員好奇,在電話里探問緣由。

季警官欲言又止,似乎不方便透露內情,只是說:「你們市南分局還是派個代表過來吧,看一眼那屍體就什麼都明白了。」說罷,便掛斷了電話。

既然對方主動掛斷電話,自然不好再問。

話說自從薛警官通過夜以繼日翻看監控錄像發現宣傳單頁這一細節,再到又從單頁順藤摸瓜找出王小貌、調查她的通話紀錄,這才使得殷警官遇害案有了重大突破,因此他現在已儼然成了市南分局刑警隊的代理隊長。

所以,當季警官在電話里提出要市南分局派代表來市北分局辨認屍體時,薛警官當仁不讓挺身而出。

和季警官相約的地點,是在市北分局地下一層陰冷的停屍房裡。

當薛警官趕到時,發現季警官身著黑襯衫,打扮得像個魔術師似的,立在一張躺屍床的旁邊,已經恭候多時。

見薛警官走進停屍間,季警官趕緊揮手招呼他過來,然後撩開男屍身上蓋的白布,問道:「你見過死者嗎?」

薛警官回顧自己的從警歷程,雖然他在有組織賣淫以及包小姐詐騙案等犯罪領域頗有建樹,但論到兇殺命案還真是頭一次參與。所以,當他站在男屍面前辨認模樣時,確實有些緊張。

季警官不知道他是因為害怕而緊張,還誤以為是認識死者激動所致,趕緊殷切地問:「怎麼樣,認識吧?」

薛警官搖搖頭:「不認識。」

顯然這不是季警官預想的答案,他愣了一下,催促道:「你再仔細看看!」

薛警官依言又仔細看了一遍,然後依舊搖頭,說:「我確實不認識死者。」

季警官黔驢技窮別無他法,只好自問自答自導自演:「這是殷警官手下的線人,你居然會不認識?」

薛警官聞言大驚,急呼道:「你說什麼?殷警官手下的線人?出賣殷警官的那個?死了?又是你們市北分局找到的屍體?」

「不是,薛警官,你誤會了!」

季警官正要辯解,卻被薛警官粗暴地打斷:「什麼不是!怎麼就誤會了!季警官,不是我說你,我們市南分局不就弄了個內部懸賞破案嗎,你們市北分局成天沒事跟著瞎摻和什麼啊?」

季警官支支吾吾道:「我,我們沒想摻和。」

薛警官越想氣越不打一處來,憤憤地說:「得了吧,還沒想摻和,聽說上次你們市北分局都抓住那個線人了,後來又放虎歸山。行,你們打草驚蛇妨礙破案,我們市南分局不計較。可我這邊好不容易查出點線索有些眉目了,你又直接通知我來見屍體。這案子還有法破嗎?你們不摻和行嗎?」

季警官勸慰說:「薛警官,你冷靜些,請聽我說……」

「我能冷靜嗎我?這剛立點兒功,馬上就能破案晉陞隊長了,一下子讓你弄得全雞飛蛋打了!」

「哎呀,薛警官,這個線人不是出賣殷警官的那個啦。」

薛警官不由一怔:「你說什麼?」

「這是另外一個線人。」

「另外一個線人?」薛警官認真打量了一番死者,發現身形確實不像監控錄像里拍到的那個「流年」。

季警官轉了一圈又回到之前的問題上:「你真不認識這個線人嗎?」

薛警官平復好激動的心情,再次重新回答:「真不認識。」

季警官嘆了口氣,恨鐵不成鋼道:「你們市南分局怎麼回事兒,自己的線人都不認識。」

這話薛警官就不愛聽了,他仗著死無對證,開始耍賴道:「你憑什麼說這具男屍就是我們市南分局的線人?你叫他他答應啊?」

季警官哼笑一聲,突然伸手對拍雙掌。

他這一拍掌,反倒嚇了薛警官一跳,還以為對方要召喚亡靈還魂作證,趕緊瞪大眼晴見證奇蹟。

結果那男屍毫無動靜,但停屍房的深處卻傳來了細碎的腳步聲。薛警官循聲望去,只見一道黑影步步逼近,人鬼難辨。

薛警官強作鎮定,硬著頭皮喝問:「是誰?」

季警官代答道:「這是我的線人,名叫委曉君。」

說話間,那人影已走到兩人跟前,借著昏暗的燈光一照,竟然是個美麗的姑娘。

薛警官意味深長地點頭:「原來是位女線人!」繼而轉頭又對季警官道,「你這是什麼意思?」

季警官咽了口唾沫,侃侃而談:「最初發現這具男屍時,我們對他的身份背景一無所知。結果湊巧的是,我的線人委曉君卻見過他。」

薛警官問道:「哦,在哪兒見過?」

季警官回答道:「幾周前,在動漫產業園。」

「動漫產業園?」薛警官頗有些意外,抬頭看了眼委曉君。

委曉君點點頭,道:「不錯,當時我受季哥安排,潛伏進一家婚姻介紹所調查偽鈔交易的案子。在我潛伏卧底期間,曾在食堂見過死者幾次。據我所知,死者生前應該是在和我同樓層的一家知識產權公司任職。」

薛警官說道:「這很好啊,你們市北分局順著知識產權公司這條線索便可以查清死者的身份,又何必把我叫來認屍?」

季警官嘆了口氣,搖搖頭道:「我的同事確實找到了那家知識產權公司,並從他們人事部那裡調出了死者的家庭信息情況。結果帶回警局一核實才發現,所有的信息竟然都是偽造的!」

薛警官很是吃驚:「怎麼會有這種事情發生?」

季警官無奈地笑了笑,又說:「後來,我們通過調查又發現,死者生前在那家知識產權公司實際工作時間也就半個月。而他的入職日期正是我們立案調查偽鈔案的第二天!」

薛警官似乎明白了什麼,若有所悟道:「你的意思是?」

季警官點頭以示肯定:「眾所周知,偽鈔案原本由市北分局和市南分局合力偵辦。當時,殷警官制定了一份詳細的破案計畫,名叫『十面埋伏』。所謂『十面埋伏』,就是派潛十名線人分別潛伏進十家有嫌疑的公司,暗中調查取證,從而確定偽鈔集團的所在地。」

薛警官倒吸了一口涼氣:「你想表達的意思是,眼下這具男屍就是殷警官派去的線人?」

季警官嘆了口氣:「十有八九不會錯!」

薛警官驚嘆道:「如果真是這樣,那他的死和殷警官的被害肯定有著必然的聯繫!」

季警官點點頭,道:「所以說,此番請你來辨認死者身份,就是為了確定我的推理假設。」

薛警官沉思了許久,終於想起了什麼,緩緩說道:「關於那個『十面埋伏』計畫,我記得殷警官應該只派出了一名線人,因為他還未來得及派第二名就遇害了。如果說死者真是殷警官的線人,那麼他的身份只有一種可能!」

季警官迫不及待地問道:「你是不是知道那個線人的信息?」

薛警官煞有介事地點頭,然後認真地說道:「不錯,殷警官遇害後,我曾翻看過他的工作日誌,在涉及偽鈔案的那一頁,我見到了關於那個線人的文字記錄。」

「他是誰?」

「歲月!」

「誰?」季警官愣了一下,沒聽明白,又問了一遍。

「歲月!」薛警官怕季警官還不理解,於是又補充說明,「『靜守歲月,以待流年』的『歲月』。」

季警官回過神來,說道:「你,你這是代號吧?能告訴我真名嗎?」

薛警官平攤雙手,表示無能為力:「這是殷警官的線人,我能知道的也就只有這些了。」

「不是,薛警官,你告訴我個『歲月』有什麼用?就跟上次通電話似的,你說出賣殷警官的線人代號叫『流年』,這些信息說了跟沒說一樣。這滿大街的我知道誰是『歲月』誰是『流年』啊?」季警官朝活人抱怨完,開始朝死人抱怨,「我說這殷警官也是,沒事非取什麼代號。你看,我手下的線人,就用本名,也沒整那麼多花樣啊!」

薛警官也深覺殷警官起代號耽誤事兒,但他以前畢竟是自己的上司,所以還是要幫著辯解:「殷警官也許是為了保護這些線人,怕他們身份暴露才起代號的吧。」

季警官反駁道:「那他就該好好起代號,整什麼『靜守歲月,以待流年』,咱們人民警察是『伸張正義,懲治犯罪』,又不是在這兒『風花雪月,談情說愛』。要是我起代號的話,肯定是根據形象來起,要能體現線人自身的體貌特徵。比如說『功夫熊貓』,一提這個代號,指定就是薛警官你,絕對不能誤會成別人。」

聽到這個比喻,薛警官當時臉色就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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