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話 離職前請勿殺人 10.身陷人民群眾的汪洋大海之中

季警官擒下重犯,得意洋洋,當著圍觀群眾的面問眾警員:「你們覺得我和一般的警察有什麼不同?」

眾警員心想他又要自吹自擂了,趕緊搶先拍馬屁:「你是警官,我們是警員。」

「這只是表面現象,你們要透過表面看本質,往深了說。」

眾警員明知答案卻不說,十分配合地搖搖頭。

季警官也不計較大家跟在自己身邊這麼久仍無長進,依舊耐心地點撥:「我和一般警察的不同之處就在於我不一般!」

說到這兒,他看了大家一眼,繼續自我表揚:「通常警察辦案,只注重現場證據、殺人動機和不在場證明。可是一旦遇到高智商犯罪,現場搜集不到證據,殺人動機和不在場證明又非常模糊,那麼警方該如何確定兇手的身份呢?我想大部分警察都會受主觀因素影響以貌取人,而我則不同,我更注重察言觀色!」

(察言觀色和以貌取人難道不一樣嗎?)

接著他又理論結合實際,就案論案:「就拿眼下這起案子來說,現場勘察沒有任何進展,而公司里百分之八十的員工都有作案動機和作案時間,像這種大海撈針式的審查訊問工作,我是一向不贊成的。」

「一位優秀的人民警察應該善於思考和分析,何況我天生又冰雪聰明天賦異稟。於是我換了一個角度思考問題,剩下那百分之二十的員工,他們確實沒有作案動機嗎,還是他們隱藏了自己的作案動機?」

「當警方詢問案件時,有人收起了對董事長的不滿,刻意隱藏了作案動機。他這麼做是不是已經事先知道了董事長被害的真相?換句話說,真兇有沒有可能在那百分之二十的員工裡面?」

眾警員聽到此處,深以為然,紛紛鼓掌已示佩服。

這時,警員馬提出異議:「既然你早知道兇手不在那百分之八十的員工裡面,為什麼還要把他們帶回警局審訊?」

季警官借兵法來遮掩自己的失誤:「所謂『明修棧道,暗度陳倉』,我這只是為了迷惑兇手,讓其放鬆警惕罷了。嘿嘿,何況我還有另外一層深意!」

「深意?什麼深意?」警員馬忍不住發問。

季警官仗著後知後覺的優勢,馬後炮道:「此案缺少證據,令人毫無頭緒,要想偵破,非得倚靠人民群眾不可。可如何調動大家協助破案的積極性呢?就是讓每一個與案件有聯繫的相關人員都意識到自己隨時都會背上殺人的嫌疑,人人自危。」

眾警員聽到此處皆恍然大悟:「我們還納悶呢,又不是懸賞緝兇,今早怎麼這麼多人積極提供線索呢?原來是怕自己被當成兇手抓起來啊!哈哈哈哈!」

季警官點頭肯定眾警員的同時,也在肯定自己,道:「我之前說的放長線釣大魚,就是這層深意。」說罷,他走到人民群眾面前,語重心長道,「破案一定要有遠見!」

季警官這幾句話雖是沖著眾警員說的,但臉卻對著圍觀者的手機鏡頭,而且他說話聲音極大,力求保證最後一排圍觀者的手機錄音都能錄得清楚。

聽著警員們的一唱一和已接近尾聲,我終於忍不住插嘴替自己辯白:「我沒有殺人!」

季警官安完內開始攘外,大喝道:「有錄音為證,豈容你詭辯!」

我反駁道:「錄音里我也沒有承認自己殺人。」

「有哪個兇手會坦白自己殺人?!」季警官繼續喝道,接著便開始長篇大論起來:

「雖然你沒承認,但整個事件的來龍去脈再清楚不過。首先,你和柴偉業合謀要潛入王秘書的辦公室偷取所謂的績效考核表,當時的分工應該是你動手偷而柴偉業望風。但令你沒想到的是,董事長因故提前出差回來,就在自己的辦公室里。他聽到異響便出來查看,發現是你後你們發生了爭執,最後你萬不得已用高爾夫球杆將董事長敲死在辦公室里。」

「可是當你要脫身時,又一件意外發生了,那就是王小貌不小心把自己的手機落在公司,返回時正好與望風的柴偉業相遇。於是,他倆發現了遇害的董事長,那時的你也許就藏在董事長辦公室門後伺機而動。」

「由於事出突然,王小貌跑去物業叫保安,而柴偉業因為害怕偷取績效考核表的事敗露,一時昏了頭腦,才將你這殺人兇犯放走了!」

圍觀的同事聽到此處,皆恍然大悟,信以為真。

我急忙道:「你後面說得很對,但前面卻完全不是那麼一回事。我是因為聽到王小貌的腳步聲才躲進董事長辦公室的,當我躲進去時董事長已被人害死了。警察同志,你不能因為兇器上沾有我的指紋就妄下結論,認為我是兇手啊!」

「你說兇器上有你的指紋?」季警官驚喜不已,沒想到竟然還會有意外收穫,忙吩咐手下警員趕緊做好筆錄。

我心急如焚,趕緊辯解道:「兇器上不光有我的指紋,也有柴偉業的指紋,這根本說明不了什麼,我們都是無意中接觸到那根高爾夫球杆的。」

「什麼,你說兇器上有你們兩個人的指紋?」季警官頗為震驚,然後陷入沉思,一言不發。

我見季警官若有所思,似乎看到了轉機。

我覺得在柴偉業命喪車禍死無對證的前提下,我完全可以發散思維亂說一通,把所有的嫌疑都推到柴偉業身上。

於是,我說:「其實偷績效考核表的事情是柴偉業謀劃的,而我們之所以能順利潛入王小貌的辦公室,是因為早在上任董秘離職前,他已偷配了辦公室的鑰匙。現在回想起來,所有的一切都像是柴偉業提前謀劃好的,而我則像一個被牽著鼻子走的木偶般任由其擺布,直到最後莫名其妙地背上殺人犯的罪名。」

圍觀的同事聽到此處,比之前的恍然大悟更加茅塞頓開,紛紛道:「原來這其中另有隱情啊!」

季警官只是問:「你確定你和柴偉業都碰過那根高爾夫球杆?」

我說:「我拿那根球杆純屬偶然,但我一直很納悶,柴偉業為什麼要多此一舉從我手上接過那根球杆呢?他完全沒有必要這麼做。其實這個問題我冥思苦想了很久,終於想出一種可能。」

「哪種可能?」眾同事忍不住追問。

我雖然被摁倒在地,但這並不影響我化身成柯南揭露真相。我趴在地上,照樣學著柯南伸出手遙指天空,以此借代柴偉業的在天之靈,義正辭嚴道:「柴偉業之所以接過那根球杆,是因為他想故意在兇器上留下自己的指紋。他當著我的面留下指紋就是為了掩蓋自己之前的指紋。因為他才是用高爾夫球杆敲死董事長的真兇!」

一言至此,人群中已響起熱烈的掌聲,我無法揮手致意,只得頷首表示感謝。

在掌聲中,季警官氣急敗壞道:「差點就被矇騙了!」

我趕緊套近乎:「對吧對吧,咱們差點就被柴偉業矇騙了。」

季警官瞅了我一眼,不屑道:「不是柴偉業,是刑科所。」

我愣了一下:「關刑科所什麼事兒啊?」

「奶奶的,他們騙我說兇器上沒有指紋,疑犯自己都交待了兇器上有兩個人的指紋,我看刑科所那幫人八成是急著下班就沒好好乾活兒,所以編話來騙我,這事兒我一定要報告給局長!」

「兇器沒檢查出指紋,那我剛才的那一番推理……」

季警官不耐煩地說:「都鐵證如山了還瞎推理什麼,兇器上有你們兩個人的指紋,說明是你倆合謀的唄。喂喂,小王你怎麼回事,把嫌疑犯給我按住了,讓他伸個手指亂比畫什麼啊,誤導民眾。哦,對了,那個柴偉業呢?」

季警官想好事成雙,擴大戰果,但事與願違,旁邊有警員小聲提醒道:「剛才交警那邊給咱們通了個氣兒,說柴偉業昨天下午出車禍死了。」

季警官恨柴偉業命薄,甚是惋惜,在無法增加兇手數量的前提下,只好加大案子的複雜度,於是質問我道:「是你開車撞死柴偉業的吧?」

我趕緊解釋:「我沒有駕照。」

季警官哼笑道:「誰說沒有駕照就不會開車!柴偉業出車禍時你在什麼地方?」

我說:「我在廁所里。」

季警官追問道:「然後呢?又去了哪裡?」

我想了想,說:「我哪也沒去,我自己一個人在廁所里待了很長時間。」

季警官胸有成竹道:「哼,就是說沒有人能證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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