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話 離職前請勿殺人 9.別過來,我手裡有熱豆漿!

我從天台下來,已是第二天早上。

我一直想不明白高爾夫球杆上分明有我和柴偉業的指紋,警方應該很快就能鑒定出來,可他們為什麼沒來找我談話呢?

我想來想去,只有一種解釋,警察也是公務員,自然要恪守朝九晚五的作息時間。

我本打算下樓吃點早餐,然後再回天台繼續守株待兔。結果當我買回早餐時,正巧遇到人事部的張波張經理在園區內張貼招聘廣告,走近一看,發現知識產權部也在招人。

想想也是,偌大的公司,董事長死了也就罷了,知識產權部負責業務運營的代理部長柴偉業也死了,人手自然不夠用。

在領導和同事相繼身亡的第三天便開始安排招聘、補充人手、維持部門工作運轉,單從這一點便足見張波張經理工作上的雷厲風行。當然,她能勝任人事經理一職,優勢還不止於此,她甚至未雨綢繆地想到殺人兇手很可能也是知識產權部的同事,在不久的將來必會被警方逮捕,所以此次招聘名額直接就是兩個人。

張波貼完招聘廣告,轉身欲走,抬眼正瞧見我,嚇了一大跳,驚呼道:「啊,你還沒跑路啊?你待在公司是要投案自首還是準備打擊報復?」

我愣了一下,反問:「什麼投案自首打擊報復啊?」

張波以為我裝傻,心直口快道:「別裝了!你和柴偉業對話錄音的郵件,全公司的職員都收到了!」

「什麼?那份錄音郵件你們都收到了?我記得他工作郵箱里空無郵件,莫非他是用私人郵箱定時發送的?」

想到這兒,我的心拔涼拔涼的,臉色也變得越發難看。

張波見我面色難看,自知失言,生怕遭到殺人滅口的禮遇,於是趕緊澄清自己:「我,我雖然收到了那份郵件,卻沒有報警,報警的是邢彥、張輝她們,一切與我無關。」

聽到這裡,我更加面如死灰:「你們已經報警了?」

話音剛落,便聽園區外面警笛聲大作,接著幾輛警車全副武裝緩緩駛來。

張波眼見此景,心中大叫不好,暗道:警方早不來晚不來,偏偏這時候來,這不明擺著是要害我被挾持做人質嗎?

這姐們長這麼大也算是第一次心想事成,她前腳剛擔心完,我緊接著便心有靈犀地用左臂勒住她的咽喉。

我之所以用左臂勒人而不用右臂,並非因為我是左撇子,而是因為我右手還拎著豆漿和油條,實在不方便出招。

張波被我這一挾持,反倒冷靜了下來。她深知人要是被惹急了赤手空拳都能殺人,何況我手裡還拎著滾燙的豆漿和剛出鍋的油條,於是越俎代庖地對著眾警員發號施令:「大家都不要輕舉妄動!」接著又學人家談判專家勸我投降,「你千萬別做傻事,我會跟警方說你是投案自首……」

我怒斥道:「我就沒殺人,投什麼案,自什麼首?」

張波被我這一喝,頓時亂了思緒,一時詞窮,不知所措。

這時,季警官已率眾下車。

起初他見有人質被挾持,生怕誤傷了自己,先站遠了觀望。但聽人質大喊「不要輕舉妄動」,更覺事態嚴重,進而擔心疑犯被逼急了會大開殺戒,非但不好收場,還會影響自己的仕途。

一聯想到個人仕途,季警官頭腦立刻清醒了許多,不等我提條件,他已經打算主動放我走了。

季警官想放我走,可警員馬不樂意了,拿東郭先生與中山狼的故事來告誡季警官放虎歸山的危害性。

季警官大手一揮表示自己不是東郭,正準備一意孤行放我離開,就在這時,不知是誰走漏了消息,大批員工知道了園區里有人質被挾持的事情,都三五成群地從辦公樓里湧出,不辭辛苦欣喜若狂地跑出來看熱鬧。

我抬眼望去,有藝術品部的同事,有會展部的同事,有金融部的同事。其中我們知識產權部的邢彥和張輝為了看熱鬧甚至都不計較個人安危,硬是擠在人群的最前面。

同事們拿著各自手機對著我和張波拍照,有的發到微信上,有的傳到微博上,大家彼此點贊,都期待警察同志解救人質的神勇表現。

眼見此景,季警官徒生出騎虎難下的悲涼:如果強行解救人質,怕傷及無辜;如果就這麼放走疑犯,又怕社會影響不好。正彷徨躊躇難下決策之際,突然傳來喜訊。

警員張回報道:「疑兇手裡並無利器。」

季警官站在遠處看不分明,謹慎小心道:「不能吧,我見他右手拿著東西。」

「是豆漿。」

「不只是豆漿吧。」

「還有油條。」

「只有這些?」

「是的,只有這些。」

季警官仍不相信,親自上前去看,見確實如此時,心中興奮不已。

季警官破案也是看人下菜碟,他確定我手中沒有武器,頓時神勇無比,折回指揮車便立刻下達解救人質的命令。

圍觀者聞言,情緒激昂,紛紛把各自手機調到攝像模式,靜候好戲。

當領導的都會作秀,季警官也不例外,當著群眾的面大聲叮囑參與解救行動的警員:「千萬要保證人質安全,一定要保證是毫髮無損。」

警員趙不解,問道:「疑兇身上不是沒武器嗎?」

季警官愛民如子:「他不是拎著熱豆漿嘛,別燙著人質啊!」

然後,也就兩分鐘的時間,在同事們熱烈的掌聲中,我被四個警員摁倒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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