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請、請等一下!」刀城言耶大吃一驚,同時背心一涼,「你到底把祖父江小姐怎麼了?難、難道說是和小夜子姑娘一起……」
「看來你比我還想往一隻眼倉放新的活祭嘛。」
龍璽挖苦嘲笑,而言耶則一臉陰沉地向他逼近。
「請回答問題。你對祖父江小姐做了什麼?現在她在哪裡?」
「不用擔心。女編輯嘛,我把她和正一關進了同一座倉。」
「真的?」
「是啊,我才不會在這種事情上說謊呢。」
言耶姑且放了心,想法也得以稍稍往好的方向靠攏——如此一來正一也就不會覺得無依無靠了吧。當然,高興是高興不起來的。
「請你放祖父江小姐出來。她與此事毫無關係。」
「完全不相干的人卻對我們的重大儀式橫插一杠,原本就很奇怪。」
「我們事先得到了許可——不對,現在不談這個,我們就說放她出來的事。」
「所以說嘛,只要你發揮你名偵探的能力,問題就解決了。」
從此處開始,世路和游魔、流虎、基至辰卅也加入了戰團,大家爭論不休,可惜毫無進展。世路最挂念的是被幽禁在倉內的三人的人身安全。游魔主張不管怎樣先把警察叫來,然後訴諸強制手段即可。流虎感情上站在世路這邊,但仍在儘力探索和解之路。辰卅對龍璽大加指責,可又反對警方的介入。
順帶一提,約莫五十歲的佐保村派駐巡警甘木,看龍璽臉色行事尤甚過坪束,毫無作為。高島醫生則完全採取袖手旁觀的態度。
「要這樣鬧到幾時才算完?」龍璽毫不掩飾焦躁的情緒,「只會白白浪費時間,結果誰也出不了倉。」
「那先讓我和小夜子姑娘、正一君,還有祖父江小姐見一面。」言耶提議道。
「我不是說了嘛,小夜子不行。」
「你說好了今天早上會放她出倉的!」
游魔高聲怒喝,但龍璽視若無睹,只是看著言耶:「什麼措施也不做就放出來,要是落下個後遺症我可不管。」
「需要一些治療是吧?」
「嗯,是的。」
「那就請你實施治療。」
「我拒絕。」
「……」
「現在嘛,小夜子也是阻止警方的一個交易籌碼。」
「至少請允許我見一見正一君和祖父江小姐。」
「不行。」
龍璽搖了搖頭。不過,久保不知在他耳邊說了些什麼,只見他思考了片刻後勉勉強強地答應了。久保說的可能是:也得做點讓步才行。
言耶與世路商量後,決定暫且用毛毯蓋住龍吉朗的屍體,先不要動。二人意見一致,即要盡量保存好現場。
以龍璽為首,水庭流虎和游魔、水內世路、刀城言耶一行五人,冒著從昨天開始就下個不停的雨,向水使家進發。水分辰卅說要祭拜水神大人,在上橋就和眾人分開了。似乎他是想遍歷沿參道被供奉的水神塔。
「這個時候單獨行動會很危險。」
言耶慌忙阻攔,但辰卅不聽規勸。增儀成功降了雨是好事,可是照這個勢頭下去反倒需要做減儀了。辰卅認為,要避免這種令人啼笑皆非的事,現在應該先去祈求水神大人。就此事問了龍璽和流虎,答曰如此定論還為時尚早,眾人的意見產生了分歧。然而,辰卅堅持要前往祭拜。
最終,眾人決定由甘木和坪束這兩位巡警中的一個陪同辰卅。兩位巡警之所以暫緩去水使家,或許是因為一旦目睹有人被監禁的事實,畢竟就不好佯裝不知了。高島醫生大概是不感興趣,從一開始就沒跟來。至於久保,不知何時已沒了蹤影。
龍三的葬禮看來已暫時延期。這事極為稀罕,說明龍吉朗的死對龍璽也是一個莫大的衝擊。
神社與水使家之間建有幾座倉,而那個囚人倉位於更西端的地方。顯然與其他倉離得很遠,雖然程度不比一隻眼倉。從外觀看不出特徵,但散發著極其沉鬱的氣息。隱隱給人一種感覺,這並非只是一座存放物品的倉。
鬍子臉和禿頂男正在倉門前放哨。龍璽遞過鑰匙,鬍子臉解下掛鎖將門稍稍打開,和禿頂男一起緊貼門前站立。
「又是這幾個傢伙啊。」
游魔語聲中透著厭煩。言耶忙問原因,才知道他們昨天在看管一隻眼倉。
「不許靠得再近了。」見言耶和世路想走到門前,龍璽立刻警告道。
「可是,不再湊近一點的話——」
「這個地方也能說話。」封殺了世路的抗議後,龍璽向囚人倉中喊話,「正一!回話。」
過了一段時間。
「在……」
剛傳出一個微弱的聲音,就聽一個大嗓門吼得震天響。
「喂,臭老頭!現在馬上把這孩子放出去!把小孩子關進這麼可怕的地方,你腦子有病啊?到底在想什麼呢!」
是氣勢恢宏、神采奕奕的祖父江偲在說話。
「我說得沒錯吧,兩個人都好好的。」
見龍璽示意要關上土門,言耶慌了神。
「請等一下。正一君!不要緊嗎?沒什麼事吧!有沒有覺得不舒服什麼的?」
「咦?莫非是老師?」然而返回的卻是偲的聲音,「老師該不會是聽到了……剛、剛才人家說的那套犀利的話吧……」
「說得不賴啊。」
「……」
「祖父江小姐?」
「……」
「祖父江小姐!」
「在,我在……大家都在這裡嗎?」
「不,水分神社的辰卅宮司因為要去祭拜水神塔——」言耶解釋到一半時,才意識到偲還不知道水內龍吉朗遇害的事。
「龍吉朗宮司在嗎?」她果然想向宮司求助。
「祖父江小姐,其實——」
「怎麼會……」
聽言耶簡短講述了事情始末,偲不由得張口結舌。想必正一也是大為震動。
「祖父江小姐,倉里的情況如何?」
「那個嘛……禁閉室……」
「被、被關在那裡了?」
「只關了我一個。他們說因為我不老實……」
言耶怒視龍璽,卻見對方面露可憎的笑容:「這裡其實是關我老婆汩子的地方,特意為這兩個人騰出來的。」
「正一君情況如何?」言耶不加理會,繼續問道。
「剛開始很害怕的樣子,現在沒事了。不管怎麼說也是男孩子嘛。」
「你呢……你不要緊嗎?」
「老師——」
「嗯?」
「你會救我們的,對吧?」
「當然了。」
「那個老頭說,如果老師能抓到案犯,就放我和正一君——」
「嗯,聽他說了。」
「我總以為指的肯定是龍三先生的案子。」
「啊,我認為也包括他在內。」
「是連環殺人嗎?」
「而且還是神男連環殺人案。」
「這下可了不得啦。」
「是啊。」
「本來我應該以老師助手的身份,幫著做好些事,誰知……」
「這種事你不用操心。」
「可是……」
「比這更重要的是,祖父江小姐,如果你在倉里受了什麼罪——」
「不會有問題的!」
「可你被關在禁閉室——」
「錯了錯了。不是說我,而是說老師你不會有問題的。」
「哎?」
「無論是什麼案子,只要刀城言耶出馬,就一定能解決。這一點人家是堅信不疑的。」
言耶一時之間無言以對。眼前,土門被無情地關上,再次落下了掛鎖。
「好了,該名偵探出場了。」
龍璽的話聽著像玩笑,但似乎是來真的。從這層意義上來說,他和祖父江偲一樣顯得信心十足,認為只要委託言耶就一定能抓到兇手。
「龍璽先生。」
「嗯?」
「查明兇手還需你的協助。」
「這個沒問題。」
「得請你說出所有你知道的事。」
「嘿。在這種地方站著說話也不是個事啊。」
吩咐鬍子臉和禿頂男仔細看好倉後,龍璽獨自一人匆匆向水使家的正房走去。言耶等人也緊跟其後,世路則頻頻回頭看倉。言耶也覺得牽腸掛肚,但硬是忍住了。
現在不是回顧身後的時候,必須向前,文如其義地向眼前的龍璽進發。
「好了,你想問什麼?」眾人在和式客廳坐定後,龍璽嫌煩似的開了口。
「關於水使神社一直以來在祭祀水魑大人時,獨自進行的儀式。」
「怎麼說?」面對言耶直截了當的提問,龍璽厚著臉皮裝起傻來。
「關於一隻眼倉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