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五章 神男連環殺人案終於爆發

「什、什、什麼!」刀城言耶從被窩中一躍而起,扶起在跟前放聲大哭的水內世路,緊緊盯住對方的眼睛,確認道,「你說龍吉朗宮司被殺了?」

「在拜殿里……我家神社的拜殿里……是我發現的。」

「我收拾一下就走。」言耶脫下浴衣換上西服,沒有停止問話,「叫醫生沒?」

「父親咽氣了……」

「坪束巡警呢?」

世路搖頭道:「還沒人知道這事。一發現我就趕到這兒來了。」

「這……」

言耶頓時語塞。若說是被信任,倒不如說是世路其實沒有別的可依賴者。

「物種村有醫生嗎?」

「不,請的一直是五月夜村的高島醫生。」

「必須通知坪束巡警和高島醫生,以及水利合作社的所有人。」

「是嗎?可我想先請老師一個人——」

言耶心想可能是有什麼隱情,於是應道:「明白了。我跟你一起去府上,然後再請你派人通知相關人員,行嗎?這樣我們就能在大家趕到之前檢查遺體。」

見世路點頭,言耶便小心著不讓任何人發現,出了水使家。世路自己好像是直接從宅邸外來的別棟。與先行在門外等候的世路會合後,兩人冒著傾盆大雨趕赴水內神社。

應言耶的建議,他們沒有直奔拜殿,而是先在水內家的正房細細擦拭了濕透的衣服。如此小心是為了儘可能不弄亂現場。

穿過自正房延伸出去的走廊,從拜殿的側門進去。於是龍吉朗倒在祭壇前的身影立刻躍入了言耶的眼帘。慢慢地走到近旁,先合掌默哀。即使屍體就在眼前,還是覺得難以置信。然而,這是千真萬確的事實。

「有某人從正門侵入的痕迹。」

從面向境內的拜殿大門到龍吉朗正後方為止的地面上濕淋淋的,猶如有巨型蛞蝓爬過一般。

「是兇手……」

「恐怕是的。雨聲這麼大,有那麼一點聲音也會被遮蓋。而且,宮司是在做早晨的參拜吧。」

「是的。我稍稍晚了片刻……然後過來一看,就……」

「太遺憾了。非常抱歉,我本該先表示哀悼的。可我——」

「不,請不必介意這些事。多虧你應對得如此冷靜,我們才得以推測出兇手的行動。一般情況下都會從正門衝進去,差一點就破壞了兇手難得留下的痕迹。」

雖然因父親被害而遭受了沉重的打擊,世路還是表現得很堅強。

「你能這麼說真是太好了……」深施一禮後,言耶來到屍體旁,「總之現在必須檢查一下現場的情況。時間長了,就怎麼也——」

龍吉朗橫卧在祭壇前,身子的左半邊在下,脊背上有個十分奇妙的突起。

「這、這個……莫非是……」

「嗯,沒錯。是水魑大人的髭。」

刺入龍吉朗背部的是人稱水魑大人之神器的七種寶物中的一個——細細長長如錐子一般的水魑大人之髭。

「原本應該是祭祀在水使神社本殿里的——」話到一半,言耶不禁追悔莫及,「昨天從二重山下來的時候,應該馬上去看一看本殿的。」

「被偷走的不光是殺害龍三君的角,還有這個髭嗎?」

「其他神器也可能不見了。」

「哎?這究竟是……」

「我們是不是可以這樣考慮,龍三先生不過是第一個被害人,兇手從一開始就企圖犯下神男連環殺人案,並選擇了水魑大人的神器作為兇器。」

「怎麼可能……」世路目瞪口呆。

「我疏忽了。如果發現神器失竊,就能預測出會有連環殺人。也就能提醒大家注意,可是……我竟然放跑了這個難得的機會!」

「瞄準的對象是水利合作社的人嗎?」

「從龍一先生、龍三先生、龍吉朗宮司的身份看,我想恐怕是這樣。」

「龍一先生也包括在內?你的意思是案子早在十三年前就啟動了?」

「事到如今,理應把他也考慮在內。」

言耶提綱挈領地把與游魔交談的內容告訴了世路,卻見他突然驚慌起來:「芥、芥路呢?那孩子也是被害候選人之一嗎?」

「他有過神男的經驗嗎?」

「沒有。水魑大人之儀倒是參加過,但還不是水利合作社的成員。」

「雖然不敢肯定,但應該沒問題。」

這時,正門突然洞開。晦暗的外走廊上站著一人,手握濕傘,正是龍璽。

「你為什麼會在這裡?」

目前還沒派人通知任何地方,但看龍璽的樣子,像是在來之前就已知道水內神社本殿發生的事。

「龍吉朗宮司……」

龍璽當場丟下雨傘,向祭壇走近。

「啊,不能從那邊進來!」

言耶慌忙提醒道,然而對方不是個聽人勸的主。就見他大搖大擺、毫無顧忌地踏入殿內,一轉眼就站在了屍體旁。

「現場被弄亂的話可就麻煩了。你剛才把罪犯的——」

「啊,這個是……」凝視著龍吉朗的背部,龍璽的身形凝固了。

「你知道這個?」言耶姑且已將現場的狀況一一記入腦中,而且面對的又是龍璽,即使抗議也全無用處。於是他迅速調整了自己的情緒。

「水魑大人的髭?嗯,沒錯就是它。」

「昨天增儀結束後,你去看過供奉在本殿的七種神器嗎?」

「沒有。根本顧不上這個事。」

「也是啊。換句話說,水魑大人的髭是和角一起被盜的,還是在龍三先生的命案發生後被盜的,無從知曉了。」

言耶看著世路,滿臉遺憾之色,這時龍璽突然說道:「在增儀結束後啦。」

「是說水魑大人的髭被偷走的時間嗎?」

「嗯。」

「為什麼?」

「……」

「你是說,兇手最初只拿走了水魑大人的角,用它殺了龍三先生,然後又偷了髭?」

「……」

「但是,這麼一來就可以做出以下解釋。即增儀之後兇手產生了殺害龍吉朗先生的動機,於是又費了一番同樣的功夫。」

「難、難道說……」世路蒼白的面龐如今更無血色,如同看到怪物似的凝視著龍璽,「父親因為小夜子的事把你逼急了,你、你就……」

「你想說是我殺了龍吉朗宮司?就為了那麼一個小女娃?荒唐透頂!」

「不光有小夜子安全與否的問題。還有龍三君的事,父親也想查個水落石出。他正打算來說服你。」

「憑什麼我連宮司的這些想法都能知道?」

「……」

「之後你父親和水利合作社的成員多半會談起那些事。這一點還是能預料到的。不過,光憑這樣的想像我就會殺人?」

「……」

「龍璽先生,你為什麼會來這裡?」言耶取代啞口無言的世路,開口問道。

「哪有什麼為什麼……」

「是因為——龍吉朗宮司被害了對吧?可你是怎麼知道這件事的?發現父親的遺體後,世路第一個先是來到我這裡,然後我倆一起趕到了現場。路上既沒碰見一個人,也沒和誰說過話。知道出了命案的人應該只有我們兩個。可你卻到這裡來了。為什麼?」

游魔在陋室將水使家後山存在洞窟的事告訴言耶時,也說到了一個叫久保的男人。

「作為水使神社的宮司,你有獨家的信息來源對不對?」

「久保家啊……」看來連世路也知道。只是在言耶指出之前,似乎一直沒能想起來。這大概是因為久保平日里的行動隱秘到了極點。

「就算是久保,也不會知道龍吉朗宮司腦子裡在想什麼。」然而龍璽卻一口否認,臉上浮出不懷好意的表情,「還是說怎麼著,水內神社裡有久保的間諜?」

「我們家的人才不會——」

「那我就不可能知道了。還有,最重要的是,假如是我拿水魑大人的髭刺了龍吉朗宮司,那麼用同為神器的角刺殺龍三的人也是我了。我為什麼非要殺自己的兒子不可?還是在儀式進行的時候?」

言耶倒是覺得有十足的可能。龍璽對水魑大人之儀可謂十分狂熱,聽其言觀其行,總覺得他能輕易干出犧牲自家親兒一類的事。相形之下,更大的問題是案發時龍璽人在看台,有不在場證明。

「我們還是不要再浪費時間了。」

言耶認為如今在這裡譴責龍璽也是無濟於事的,盤算著這次一定要儘快聯絡警方。

「世路先生,物種村有沒有派出所?」

「沒有。波美只有兩處,分別在五月夜村和佐保村。」

「那好,能否請你派個報信的人去佐保村的派出所?同時我還想通知水庭神社和水分神社。」

「明白了。我馬上派人——」

龍璽插嘴道:「我派人去通知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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