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七十三次口述

2009年6月15日下午

蔡德貴:您昨天說的梵文的女學生就是段晴、郭良鋆、胡海燕嗎?

季羨林:還有到香港去的。

蔡德貴:是龔雲寶嗎?

季羨林:不是龔雲寶。鍾方雲。

蔡德貴:她是學梵文、巴利文的。後來改行了?

季羨林:嗯。

蔡德貴:郭良鋆一直沒有離開專業。

季羨林:女學生啊!

蔡德貴:您的學生里黃寶生一直做得很好啦!

季羨林:黃寶生好。

蔡德貴:您可惜的是蔣忠新。

季羨林:最可惜。不在了。

蔡德貴:您後來知道了消息以後特別難受。

季羨林:對。

蔡德貴:蔣忠新和張寶勝同時嗎?

季羨林:張寶勝最早。

蔡德貴:張寶勝和馬鵬雲同時嗎?

季羨林:馬鵬雲和張寶勝同班。

蔡德貴:張寶勝在北大教梵文、巴利文嗎?

季羨林:後來,我不是把金克木請來了么。

蔡德貴:1946年。

季羨林:對。從武漢大學。

蔡德貴:您到雲南休養,金克木先生代替您教書。

季羨林:對。那時候是神經衰弱,不能工作了,幸虧了金克木來,不然沒法替代。蔡德貴:在西雙版納轉了幾個地方。

季羨林:對。

蔡德貴:李廣田在雲南大學當校長的時候。

季羨林:對。

蔡德貴:您在清華大學上學的時候和李廣田來往很多啊?

季羨林:他不是同學,他是北大的。念書的時候有來往,沙灘三傑啊!

蔡德貴:李廣田還有……

季羨林:李廣田、何其芳、卞之琳。

蔡德貴:您跟這三個人都有來往。

季羨林:對。他們到清華園也是同時三個人一起去。

蔡德貴:清華的同學王泯源是哪裡人?

季羨林:四川人。

蔡德貴:吳宓1961年來北京,您見過嗎?

季羨林:吳宓我給他當學生多年,當然。

蔡德貴:1961年那次。

季羨林:忘記了。

蔡德貴:那次王泯源在場。

季羨林:王泯源是這樣子,他怎麼留學呢?大學畢業以後,有三年研究院,過了三年研究院,就保送留美。得家裡有錢,家裡要出錢。王泯源就是三年研究院以後到美國去的。

蔡德貴:他回來在哪裡工作呢?

季羨林:不記得了。

蔡德貴:李賦寧也是北大的?

季羨林:李賦寧、楊周翰,並提的兩位。英文系的台柱子。

蔡德貴:田德望的夫人叫什麼?

季羨林:劉玉書 。

蔡德貴:是河北人嗎?

季羨林:不是。她是清華大學校長的女兒。

蔡德貴:校長的女兒,是不是劉仙洲?

季羨林:劉仙洲的女兒。

蔡德貴:林庚先生在清華還沒有結婚?

季羨林:在清華還沒有結婚。

蔡德貴:姚依林的妹妹……

季羨林:姚錦新。

蔡德貴:跟您同班嗎?也是學德語的?

季羨林:嗯。同班。她有錢。

蔡德貴:她家也是大地主啊!

季羨林:嗯。

蔡德貴:念了一年就到美國了。

季羨林:嗯。王泯源是硬念了三年研究院才走的。

蔡德貴:王泯源在學術界沒有什麼名氣。

季羨林:他一篇文章沒有寫過,怎麼高呢?高不起來啊!

蔡德貴:女的裡面楊絳的威望很高啊?

季羨林:楊季康,後來名氣大了。她名氣大,恐怕沾了錢鍾書的光。

蔡德貴:她文筆還很好。

季羨林:《幹校六記》。

蔡德貴:您看過嗎?

季羨林:沒有看。

蔡德貴:印數不少。

季羨林:嗯。

蔡德貴:那時候女學生就少?

季羨林:不少。

蔡德貴:不少啊?

季羨林:不如男學生多。

蔡德貴:東語系的力量現在走下坡。張寶勝退了,段晴再退了,還有人嗎?

季羨林:現在韓廷傑。

蔡德貴:韓廷傑早退了,他不在北大,在中國社會科學院。王邦維在東方文化研究院。

季羨林:他還沒退啊?

蔡德貴:他比我小。段晴也沒有退。

季羨林:嗯。

蔡德貴:東語系的力量弱了。如果當時成立東方文化研究院就好了。

季羨林:剛剛解放的時候各方面都需要東方語文的人才,結果正式考試過去了,我們招的學生是從落榜生里選拔。

蔡德貴:學生的質量就差一點啦。

季羨林:學習的質量,差一點倒沒有關係,就是品質的問題。

蔡德貴:品質也成問題。

季羨林:有的,不是每個人。後來這幾個部不是都要嗎?要的緊迫得很,後來不是要成立東方語言學院,到後來,我們招生都招過了,畢業的時候學生都不要啦。

蔡德貴:那您系主任,學生不找您啊?

季羨林:東語系鬧這個轉系的小學潮。那時候教育部的高等教育司司長鬍沙,那時候認識的,後來鬧得不可開交,教育部的副部長,大概那時候只有一個副部長,黃松齡,把副部長也請來了。轉系是部長說了算,鬧著轉系。

蔡德貴:那是上世紀50年代。龔雲寶那時候當過副系主任,黃宗鑒還不是嗎?

季羨林:對。同時的,龔雲寶、黃宗鑒,還有賀劍城。

蔡德貴:應該是學生輩嗎?

季羨林:應該是。

蔡德貴:有學梵文、巴利文的嗎?

季羨林:沒有。

蔡德貴:您和他們聯繫很多。

季羨林:一直到最近還來往。

蔡德貴:和龔雲寶還有聯繫嗎?看過您嗎?

季羨林:通過電話。現在叫雲寶玉。香港她丈夫不是姓雲嗎?

蔡德貴:香港的姓也很有意思。是複姓。

季羨林:公安部說中國重名的太多,李寧、王寧的,有時候一個單位就有重名的,來信誰也不敢拆。

蔡德貴:「文革」當中新疆一個造反派叫胡亂闖。張鐵生的答卷您還記得嗎?

季羨林:記得。

蔡德貴:張鐵生是被利用的,藉機考教授。

季羨林:考教授我沒有參加。找過我,我沒有去。我也不知道怎麼考。田德望去了,金克木也去了。開玩笑啊!

蔡德貴:現在名教授再考高中的課程,也不行啊!

季羨林:考上的不多。特別是數學。

蔡德貴:我們不分理科文科數學,文科數學稍微淺一點。

季羨林:分科沒有意義。

蔡德貴:1998年在北大您和江澤民座談。

季羨林:後來我就代表教授,請我發言,我說北大這個學校,北大和清華是中國的牛津、劍橋,雙峰並立。國家元首到北大來,包括不是元首的,比元首更高的,沒有到北大來。以國家主席的身份到北大來,我說江主席是第一人,可以載入校史。叫頌聖。完了以後,我提了兩條意見,一個不要重理輕文,重理輕文,從我小時候,就重理輕文,省裡面考留學生,沒有文科。一個不要重理輕文。一個要防止人才流失。什麼意思呢?到美國,你肉包子打狗,一去不回。我說這個,一個人從小學到大學,得花多少錢?這錢表面上是私人的,實際上也是國家的。結果畢業一分配,發揮作用,走啦!到美國不是肉包子打狗嗎?一個不要重理輕文,一個要防止人才流失。

蔡德貴:防止人才流失,您提什麼辦法沒有?

季羨林:沒有辦法。

蔡德貴:之後江澤民強調人文社會科學和自然科學同等重要。高校的985規劃就出來了。

季羨林:不知道。

蔡德貴:人文社會科學的重點項目。山東大學有3個985的。可以出好多成果的。您那時候不說,不會有985的。

季羨林:嗯。那時候省里考留學生,沒有文科。

蔡德貴:所以您作為交換研究生,高興得不得了。

季羨林:為什麼不要文科呢?這個由來已久啦。後來原因就是,你要講人文社會科學,中國毛澤東思想是社會科學的最高點,你怎麼還要出去?這是它的道理,這個道理等於胡說八道。人文社會科學不等於毛澤東思想。

蔡德貴:現在人文社會科學要達到清華國學研究院的水平很難啦!

季羨林:這兩個沒有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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