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結歸何處 第八節

他的心忽然刺痛起來。張開眼睛,才發現一個坐在書房裡的男人正得意地笑著,而後在自己本來就受傷的胳膊上,用刀又划了幾道傷痕。

這男人是怎麼回事?還沒有時間詫異,他臉上便感覺到有濕漉漉的東西掉了下來。

又下雨了!

他站在雨中,看到了一輛燒得不成樣子的吉普車,在雨中冒著濃濃的黑煙,而車子旁邊,有幾個忘記撐傘的人,獃獃地看著。在他納悶之際,他便看到他們動了,其中一個背對著自己的男人,緩緩蹲到車子一旁,等他再起來的時候,已經把手探進了車裡。

他的眼睛一下睜大了,那個男人,竟然在所有人都不注意的時候,在地上留下了血色的手印,以及血色的「制裁」兩個字。

怎麼回事?那個男人,是誰?制裁之手嗎?不對,制裁之手不是個女人嗎?為什麼這個男人也做這樣的事情?他才是制裁之手嗎?還是說,制裁之手,有兩個人?

恐懼才剛來襲,他便覺得自己忽然透不過氣來,似乎被什麼罩住了。他不由自主地抬頭望天大口呼吸,才發現天漆黑一片,自己正對的樓上,三樓某個房間里,有張男人的臉探了出來,然後臉色大變地縮了回去。

自己,被人發現了?他在栽滿花草的院子里快走幾步,找了個偏僻的地方隱藏起來,回頭望窗,卻駭然發現,窗子里映出來的,赫然是張白森森的骷髏臉。

這,什麼時候,自己變成白無常了?他摸了一下自己的頭,鬆了口氣。

還好,自己只是戴了個面具。誰這麼無聊,給自己套上了一個這麼恐怖的面具?他剛要把面具摘下來,手伸到一半卻愣了。

自己剛離開的那個地方,不知道什麼時候,出現了兩個人。

男的便是剛才在窗戶里瞥見自己的人,女的是制裁之手。他在心裡驚呼了起來。

因為制裁之手已經將男人放倒了,手腳麻利地用繃帶扼住了男人的脖子,只一會兒工夫,男人便軟癱癱地倒在了地上。隨後,女人一把抽出了插在花田的稻草人,將稻稈鬆了出來。

她把塞住了嘴巴的男人綁在了稻草人的十字架上,利用插進泥土裡的十字架固定住了男人雙膝跪地的姿勢,然後用刀劃開了男人手腕上的動脈。血很快流了出來,還沒有斷氣的男人面孔痛苦得完全扭曲了,卻沒絲毫的辦法。而解決他最終痛苦的一刀,很快結束了他的生命——那女人毫不留情地在他脖子上劃開了好大一個口子。男人如被割了脖子的雞一樣,垂下頭去沒了聲息。

血漫延了一地。

女人絲毫沒有介意,飛快地把男人口裡的東西掏了出來,解下睡袍的帶子,纏繞在了他脖子上的傷口處,然後用剩下的繃帶,連同卸下的稻草稈,將男人捆紮起來。

他才剛要大口抽聲冷氣,後頭卻早有誰的嘆息聲響了起來。

他回頭,才看到那居然是另一個白無常。不,是又一個戴面具的人。

他下意識地去摸自己的面具,卻發現臉上的面具不知道什麼時候不見了。

他回頭,看著那女人吃驚地瞪圓了雙眼朝自己這邊走了過來。

別過來。他心裡竟然害怕得想拔腿就跑,無奈一雙腿卻如生了根一般,紋絲不動。但自己的顧慮看起來似乎是多餘。那女人像看不到自己一樣徑直從身邊走了過去。他順著女人的視線望過去,才發現剛才那個戴著白色骷髏面具的人早已經不見了,留下的是另一個女人。自己剛才只顧得驚訝那個白無常,竟然沒有發現這個倒在地上的女人。

他看到了制裁之手嘴角揚起的殘酷的冷笑,她俯下身,把女人搬了出去,一直搬到了院子里那個黑漆漆的房子,再出來的時候,手裡多了一條明晃晃的項鏈,以及一隻紅色的手套。

她把項鏈搭在了死去的男人身上,然後,戴上手套,沾上男人流出的血,在他稻稈包紮的身上留下了一個觸目的手印,再在地上寫下了「制裁」。

這個女人,果然就是制裁之手嗎?自己現在看到的,都是漁村慘案、命案的發生經過?

自己究竟是誰?為什麼能知道這些事情?

意識到這一點的時候,他忽然害怕起來。害怕真相,害怕知道自己的真實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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