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銀魚 第六節

香江區,文雨天別墅處,項維在綠意盎然的院子外面轉悠著,視線卻望向大門緊閉的屋子。

文雨天的死是讓他最難理解的。

項維沒有找到任何與魚相關的東西。難道說文雨天的死跟其他人不同?可是,他遇害的現場,明明也有血手印,以及紅色的「制裁」,而死狀,恐怕是最恐怖的一個。

他的秘密是什麼?這麼一個無論工作生活,都無時無刻不被人放在放大鏡下注視的明星,可以隱瞞起來的事實會是什麼?

項維想起了一年前,那件可以說得上是讓文雨天身敗名裂的醜聞:與鄰居的一位有夫之婦私會,被女人的丈夫捉姦在床,一時滿城風雨。文雨天在圈內十好男人的形象從此土崩瓦解,名氣一落千丈,事發後文雨天緋聞不斷,讓人頗覺其有破罐破摔的意味。

據說那件事情發生以後,隔壁的那戶夫婦迅速搬走了,那個陪伴了文雨天幾十年的花匠也離開了。從介紹文雨天巨細無遺的傳媒報道里,文雨天的花匠曾經是一個矚目的焦點。在文雨天還是大眾情人的時候,這位對文雨天不離不棄的花匠,也是證明文雨天美好人格魅力的佐證。

花匠?項維心裡一動,看了一眼院子里因為疏於修剪顯得雜亂的花木,動身去找打聽那個花匠。若是文雨天有什麼隱瞞起來的秘密,應該是身邊的人最清楚吧?更何況,這個花匠和文雨天交情匪淺,找他了解文雨天的事情最好不過了。

當項維千方百計拿到花匠的詳細資料的時候,他不由得一愣。這個花匠當年竟然是與文雨天一起出道的新人,只是在遭遇車禍後才淪為文雨天的花匠。項維隱隱察覺到其中有一絲奇怪的味道,驅車去了花匠的家鄉,結果居然出人意料:沒有人見到過花匠。

一年前到現在,花匠的家人沒再收到過花匠的信息,他們始終以為在大明星身邊做事的親人,忙得不可開交而顧不上聯絡遠在千里之外的家人。

「難道你們都不會擔心嗎?」項維開車神色匆匆地往回趕的時候,想起了自己的質問。

「可是,我哥他每個月都按時寄爸媽的生活費回來,如果他出事了,怎麼可能還給我們寄錢呢?」

項維想起了文雨天出道當年的相關報道。那個時候關於文雨天與花匠的報道都不少,甚至還有娛樂公司對兩人的評價:不相伯仲。但在花匠出車禍之後,關於花匠的消息便越來越少,最後趨於沉寂;反而是文雨天的消息,一路飄紅。

為什麼花匠的那場車禍,那麼適時地就在娛樂公司關鍵的選角時刻發生了?與文雨天有關嗎?如果是,那花匠為什麼還心甘情願地跟著文雨天呢?在爆出醜聞後,花匠去了哪裡?

項維想起,文雨天的死,是被殘酷地裝扮成稻草人的。

聽說過稻草人的傳說吧?

墳頭上的稻草人,據說會變成地下埋的那個人的模樣。

文雨天死前說,他在院子里見過什麼人,但是,那個時候院子里只有那個稻草人。他為什麼見到稻草人會有那樣異常驚慌的舉動?

項維連夜回到文雨天的別墅外,他剛要翻進院子,手機卻響了起來。

「何警官?」

「項維啊,我跟你說,你不是讓我找找那個大明星留下的東西里有沒有什麼跟魚工藝品有關的嗎?我讓手下查了。」

「怎麼樣?」項維說這話的時候,用單手翻過矮牆,進了文雨天家的院子。

「他的東西里,沒一件跟工藝品扯得上關係的,不過——」

「不過?」項維一眼瞅到了放在雜物房門邊的鏟子,一把拎了起來,單手在院子里的花田裡翻了起來。

「不過,我們在丁曼紅房間里找到了一把文雨天房門的鑰匙,那上面倒是串著個小魚樣的東西。」

「是嗎?」項維心中暗呼,果然如此,手上翻泥的動作絲毫沒有停下,「你能給我拍個照傳到我手機上嗎?」

「哎?就這點的話,可以。」何警官爽快地答應了。

不大一會兒,項維的手機顯示收到了相片,上面顯示的扣在鑰匙上的工藝品,果然是條銀色的魚。

項維把手機塞進兜里,開始雙手抓鏟,賣力地從院子這邊開始挖了起來。

黑暗的天色漸漸變白,安靜無人的小區逐漸有了人影,看到文雨天院子里有陌生人的人們,驚訝地叫了起來:「哎,你在做什麼,這可是文先生的院子。」

「就是,你誰——啊——」最後那個「啊」,變成了恐懼的尖叫。

累了一晚的項維,神情木然地看了外面圍得越來越多的人,而後把自己的視線重新聚焦到腳下,自己挖開的花田裡,被泥土薄薄覆蓋著卻再無法隱藏下去的森森屍骨。

這就是文雨天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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