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誰是清道夫 第十二節

所有人,包括正要離開的楊斌,都被集合到了飯廳里。已經一夜不眠不休了,每個人都充分體驗到了極度的疲憊感與飢餓感,特別是籠罩在死亡陰影下的恐懼感。

黃偉文問誰進過工具房時,陳進峰第一個扯著喉嚨瞪著李捷飛:「你們這麼問,我倒是想起來了,洪小菊死後,李捷飛先生不是找我要過燈泡的嗎,你是去過工具房的,對吧?」

李捷飛看著大家的視線都落到了自己身上,坦然地點點頭:「是的,洪小菊死後我確實是想把工具房的那盞燈泡換下來,那燈早壞了。不過我最後還是沒找到備用燈泡,於是就沒換,那之後一直跟李易傑先生待在客廳,至於以後的事,大家都知道了,就是發現張笑芬死了。大家都可以做證。」

「我遇見了白骷髏後就再也沒有去過工具房,除了下來拿過粥就一直待在三樓,因為一直都在照顧嫂子,你們都知道的,對吧?」丁曼紅說。

「我,小菊死後便一直跟在陳伯伯身邊,陳伯伯讓我做啥,我就做啥了。」楊斌早把自己的背包背上了,惶恐不安地問,「我跟制裁之手一點關係也沒有,陳伯伯說我可以回村裡的,對吧?」

「不行,現在的話,誰也不能離開,阿斌,你就暫時留下來吧?」黃偉文不贊成地搖搖頭。

「這裡沒阿斌的事,你留他下來做什麼?要是他出事了,你負責嗎?」陳進峰質問。

「不會的,既然阿斌是清白的,那麼他留下來,制裁之手也不會對他怎麼樣。」黃偉文看大家都不相信,搔了搔頭,「我從鄭警官那裡聽說了,他們調查過的制裁之手犯下的案子,沒有受害人是完全清白的,至少在遇害者卷進的事件里,他們都充當了不光彩的角色,所以,阿斌你只要問心無愧,不會出事的。」

楊斌的臉一下變白了,陳進峰無奈地按了按他的肩膀,讓他少安勿躁,然後對黃偉文說:「我在小菊死後就一直在處理她的屍體,這一點阿文你也知道吧?那段時間我跟你是在一起的,你跟鄭警官審訊嫂子的時候,我一直待在廚房,直到嫂子把我叫上去,我跟楊斌拿到嫂子讓我們處理的東西回到廚房,之後就是熬粥、下面之類的。丁小姐拿走嫂子的粥以後,我就忙著給你們送吃的,一直沒停過,直到嫂子出事。」

「而我,在洪小菊出事以後跟陳師傅一直在現場,接著協助鄭永浩訊問嫂子制裁之手的事,還有小菊的事情。」黃偉文忽然想起了在張笑芬死之前,自己在房間里打盹兒的時候,曾經遇到過清道夫,眼神不由得便凌厲起來,「對了,在陳師傅叫我們到飯廳充饑之前,除了丁小姐跟鄭警官,你們還有誰去過三樓?」

四個男人想了想,都搖了搖頭。

「那就,只剩下李易傑先生了。」黃偉文看著一直一言不發的李易傑,「你當時都干過些什麼?」

「你們詢問張笑芬的時候我一個人待在房間里,後來下樓到了客廳。」

「也是一個人?」黃偉文不太敢跟李易傑有眼神接觸,躲躲閃閃地,這一幕落入了三個人眼裡,三個人都露出了疑惑的神情。

「你沒聽李捷飛說嗎?他跟我在張笑芬出事之前都待在客廳里。」

黃偉文看李捷飛點頭,繼續問下去:「那麼,在發現張笑芬死了、鄭警官出事這段時間裡,大家都在幹什麼?」

「嫂子死了以後,我一直待在客廳里,大約是五點吧?我曾經到過廚房,跟……跟阿斌聊了兩句,然後就直接上樓了。那以後就一直待在房間里,沒去過工具房,只在三樓遠遠地望見那裡的燈還一閃一滅地亮著。」丁曼紅說。

「嫂子出事,我心理上有點承受不住,吩咐阿斌準備大家的早餐就回了自己房裡,那以後就一直待到鄭警官說要報案才出來。中間阿斌曾經找過我,阿斌可以做證。」陳進峰說。

「是的,陳伯伯讓我準備早點,我就一直待在廚房擀蛋粉,紅姐來過廚房,李先生也來幫我的忙,我教李先生做蛋糕後,去找過陳伯伯,之後又重新回到了廚房。」

「而我的話,先去了書房,而後再到了廚房幫阿斌的忙,焙好蛋糕後回房裡小睡了一會兒,然後幫忙準備早點,到鄭警官衝下來要走,我就攔下他了。」李捷飛儼然以功臣自居,「不然恐怕大家的事情都鬧到派出所里了。」

「我呢,上三樓找過黃先生你以後,就一直待在二樓自己的房間里,也是一個人。」李易傑硬邦邦地甩出一句話。

「而我自己,是——」說到這裡,他下意識地剎了車,看看李捷飛,再看看李易傑,哈哈笑了起來,「總之,我也是一直待在樓上,沒下來過。」

「不對吧?阿文。我明明看到你進了書房,你怎麼就忘了?」陳進峰冷冷地看著黃偉文,「你可是跟其中一個李先生待在書房一段時間的,為什麼要隱瞞?」

「那並沒什麼——」

「是因為李捷飛先生跟鄭警官說我是殺死許艷、害死小菊,還毒死嫂子的嫌疑人,是吧?」陳進峰「啪」的一聲拍了一下桌子,「你們把我當成那個制裁之手的嫌疑犯了,對不對?」

「陳師傅,你別計較,我這人是個直腸子,想到什麼說什麼,據實說話。」李捷飛瞟了一眼垂下頭去的楊斌,很是惱火。

「那我也要說了,依我看,鄭警官被炸死,最有動機的就是你。」陳進峰指著李捷飛冷笑,「鄭警官從調查事件開始就懷疑你了,甚至還跟你大打出手,你心裡怨恨鄭警官吧?一死人你就急著撇清關係,要不是鄭警官三番兩次阻撓你,你一定早已逃之夭夭了,是吧?這不是心虛是什麼?」

「陳師傅,你別把矛頭只對著我,如果說殺人動機的話,這裡有誰不忌憚鄭警官的警察身份?要是不忌憚,那就不會被制裁之手請來喝茶了吧?我說了不是針對你的,比起我這種動機,還有一個人的動機應該更強烈才是。」

「誰?」

「李易傑李先生。」

李易傑看著把火燒到自己身上的李捷飛:「你想說什麼?」

「李先生,沈蕾趁你不在的時候紅杏出牆,駕駛情夫的車子出事,你大老遠地趕回這間兇殺接連不斷的屋子是為了什麼?」李捷飛追問,「你真是制裁之手的客人嗎?還是其實你就是制裁之手,回來是為了審判我們?」

「胡說什麼?」李易傑有點動怒,「我說了,我妻子是被制裁之手殺死的,我要為她報仇。」

「你這個丈夫肚量真是大啊,妻子跟情夫偷情死了,你還能容忍姦夫在你眼前晃來晃去?若不是的話,我想你真正的目的並不是為你妻子報仇,而是報復這個給你戴上綠帽子的警察,而今天,看看,不就是最好的時機嗎?」李捷飛嘲諷道,「你一個人待在二樓,誰知道你在那段時間做了什麼?」

「隨便你怎麼說,清者自清。」李易傑那張臉一陣青一陣白,竭力保持冷靜,「在那段時間裡,你,還有其他人大多數時間也都是一個人待著的吧?就連黃偉文你也不例外,那誰又清楚誰在那段時間做過什麼呢?誰能保證誰會沒有嫌疑?查出來了,證據確鑿,那才叫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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