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野菊花 第十三節

當天夜裡晚飯過後,自稱是到村裡去採風的黃偉文才露面,看上去頗為得意,似乎查到了些什麼:「你不覺得奇怪嗎?張笑芬收養的洪小菊,竟然就是她孫侄女同母異父的姐妹,為什麼她不跟我們說?是故意包庇洪小菊,還是另有隱情,這一點很耐人尋味吧?」

「黃偉文,你到底想說什麼?」

「一直以來這個村子的人對張笑芬的風評都不好。知道為什麼嗎?」

巫婆。鄭永浩想起了二剛幾個孩子過來的時候,曾經提到過的字眼,而根據張笑芬自己無可奈何地提到過的,村子裡把她丈夫與小叔兒子夫婦的死歸咎於她的誤會。

「不就是因為許部長跟他侄子夫婦的死嗎?人哪會沒個意外凶禍的?」

「是呢,一開始我也這麼想,可是,還有一件事,以前曾經有人在這宅子里聽見過有嬰兒的叫聲,據說當時張笑芬跟另一個單身女工生活在宅子里,村子裡的人便猜,那嬰兒是不是這兩個單身女人的其中之一偷偷生下來的?那個時候,無論是寡婦偷漢生子,還是姑娘未婚先育,都是道德上不被接受的事情,特別是在這樣一個落後的漁村,一般做法可都是把女人抓到海邊『浸豬籠』,但礙於張笑芬的身份,村子裡的人都不敢輕舉妄動,雖然一個月後,嬰兒的哭聲忽然從張家消失了。但張笑芬不貞的流言也從那個時候開始傳了出來。」

「這是不可能的,絕對不可能。」鄭永浩聽得直把頭搖得像撥浪鼓,「嫂子不會做出這種事情來的,簡直荒謬!」

「你不相信張笑芬會做這種事情,那麼,那嬰兒是另一個女人的嗎?她又是誰?現在在哪裡?」

「夠了,黃偉文,我是來調查制裁之手的,不是來聽你講這什麼民間傳聞的。」鄭永浩生氣地喊起來,「我們重要的是抓住制裁之手,別讓他再殺害人了,你糾纏在嫂子的往事上做什麼?就是要告訴我,她其實生活不檢點嗎?這兇殺案跟個人作風比起來,哪一點重要?」

「都重要。」黃偉文忍不住搔了搔頭,「別忘了,能聚集我們在一起的人,最大可能的,就是張笑芬。」

「你還是覺得嫂子有嫌疑?」

「我覺得這屋子裡的每個人都有嫌疑,你也不例外,鄭警官,也許你表面上是個正直的警察,其實卻是個道貌岸然的偽君子呢。」黃偉文咧嘴笑了起來,「就連我自己,也該被懷疑。」

「文雨天死之前曾經說過在院子里見過的可疑人物,你又怎麼看?」

「雖然現場並不是封閉的,也許是外來者作案,但可能性極低。張家的宅子距離村裡最近的人家也要三百多米,而村人對張家幾乎是孤立的,即使張笑芬鼓動來客開發從商,甚至是資助他們的孩子,大人們在心理上還是抗拒的,這就是為什麼他們只派孩子過來而大人們不露面的原因。最近到這個村子來的外來人,也就只有我們,所以文雨天說在院子里見到的可疑人物,我估計是我們當中的某個人。」

「要是嫂子養狗就方便多了,是吧?」鄭永浩譏諷道,「起碼能幫你辨別文雨天見到的人是不是外來者。」

「說到這個,」黃偉文忽然想起,「文雨天是不是跟之前的死者有點不同的地方?」

「我也差點忘了——」鄭永浩也一拍腦袋,「那封信!」

「那封信!」兩個人一起叫了起來,「我們並沒有發現文雨天身上有那封信。」

在死亡現場,並沒有信封與信紙的痕迹,而鄭永浩在調查文雨天房間遺物的時候,也沒有發現。

難道說,文雨天並不是制裁之手的目標?可是,若他不是制裁之手的目標的話,那為什麼死亡現場會出現那個血手印?如果他是制裁之手的目標,那麼是不是說,收到信的許艷跟沈蕾,其實與制裁之手並無半點關係?那樣一來,又如何解釋沈蕾死亡現場的血手印?

「我想起來了。」黃偉文輕敲著腦袋,「我曾經在工具房前,見到過一封信,現在看來,那封信是文雨天不小心落下的,因為那之前我曾經聽到過他跟另一個人在爭吵什麼秘密之類的。」

「誰?」

「聽聲音,是丁曼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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