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稻草人 第九節

「真是有趣,同一個女人的丈夫和情夫,你們覺得他們會談些什麼呢?」李捷飛惡意地笑了笑,問文雨天跟黃偉文。

黃偉文搖搖頭,文雨天則摸了摸鼻樑:「這我們哪會知道?」

「文先生,你應該很有經驗才對。」李捷飛哪壺不開提哪壺,不知道是無意的,還是存心的,「文先生第一次爆出特大緋聞不就是跟鄰居的有夫之婦搞外遇嗎?」

「娛樂新聞怎麼能信呢,李先生就愛說笑。」文雨天尷尬不已。

「可是,一向表現得不近女色的文雨天忽然緋聞滿天飛,是你的炒作手段,還是真有其事?」黃偉文奇怪地問,見文雨天不回答,又說,「但不管哪一個原因,你的負面消息不斷啊!」

「所以,我暫時來避避風頭了。」

「哎,我看過你的很多作品,還記得,當年好像是跟一個什麼新人一起出道的,那傢伙已經泯然眾人了,可文先生你還是娛樂圈的常青樹,當年挖掘你的人,真是慧眼獨具。」李捷飛把稻草人插到了靠近院子門口左邊圍牆的花田旁,回頭沖文雨天豎起了拇指。

「李先生,你怎麼把稻草人插門口去了?那稻草人可是保護農田的,你沒把它插到農田裡,也該插進花田裡。」

「黃偉文,你不知道,我老家可有個說法,像這些做出來像人形的東西,比如泥人、木偶、紙人之類的,不能把它們放到有生靈的地方,太久了,可是會吸收靈氣,容易招來妖孽。」李捷飛半真半假地說,「我們扎的稻草人,都不許讓孩子們對它們亂來,特別是像剛才那個男孩那樣的行為,肯定會被家長們罵上一頓。稻草人可是農田的保護人,到秋收的時候,村裡人都會很敬重地把稻草人拿起來,給它們舉行葬禮。」

「葬禮?」

「對,就是把全村的稻草人都聚集到一個地方,然後一起燒了。」李捷飛點點頭,「就怕它們在農田裡吸收了地氣跟人氣,成精了。小時候我媽就跟我說過,插在高粱地的稻草人,會變成紅臉大漢;插在油菜田裡的稻草人,會變成黃衣女人;插在棉花地里的稻草人,會變成胖乎乎的嬰兒;要是不小心插在墳頭——」李捷飛忽然不說了。

「啊,墳頭,我想起來了,插在墳頭的稻草人的故事。」黃偉文一下變得神秘兮兮,「我也聽說過稻草人的這個傳說,是說一個人要是不小心把稻草人插在墳頭,就會變成地下埋的那個人吧?」

「哈,原來你也聽說過啊。」李捷飛賣的關子被人看穿,有點尷尬,「邪門吧?我們村子裡有個人不小心把稻草人插在他死去的爺爺的墳前,當天晚上發現稻草人居然長得跟他爺爺一模一樣。」

「還說得跟真的似的。」黃偉文不以為然。

大門外陳師傅開車回來了,他將車停在門口,揚起戴著手套的手沖他們喊:「阿文,李先生,文先生,能幫忙把這些東西都搬回廚房嗎?」

「好啊!」黃偉文看著楊斌抬下的一袋大米,下意識地捲起了衣袖,剛要走過去,卻見李捷飛也把袖子卷了起來,露出了右胳膊上的創可貼,便說,「李先生,你手受傷了,就別搬了吧。有我跟文先生就夠了。是吧,文雨天?」

文雨天窘迫地一笑,站著沒動。

「黃偉文,你也不想想文雨天是何許人也,哪幹得慣粗重活呢?」李捷飛靈活地掄了掄自己的右胳膊,又活動了一下肘關節,「沒事,我一個人也行。」

「真的?」

「你不信?來來來,我用這傷手跟你扳手腕比比,看看誰的勁兒大?」李捷飛把右手手肘豎到了石桌上,看黃偉文猶豫,慫恿道,「哎,年輕小夥子,別這麼婆媽,像我年輕的時候,可是幹勁沖天的,一聽說要比誰力氣大,馬上赤膀子就上,來啊!」

黃偉文笑了,把漁夫帽摘了下來,走到石桌邊,把左手放了上去:「這可是你要比的,弄傷你了可別怪我。」

「誰怕誰?來。一,二,好嘞。」

陳師傅跟楊斌無可奈何地搖搖頭:「真等你們比完了,我跟阿斌可都搬完了,還要你們幫忙幹嗎呢!」說著,把一袋子荸薺往旁邊的文雨天手上一放,「文先生,你幫我把這荸薺先拿進去吧!」

文雨天雙手一接,眉頭一皺,便撤開了左手,那袋子沒扎穩口的荸薺便一個一個滾落到了地上,看得陳師傅直叫:「哎,文先生,你怎麼,怎麼沒抓穩啊,快快,把它們都揀起來,今天中午煲湯要用呢!」

文雨天臉色一白,看旁邊掰著手腕的黃偉文跟李捷飛都注意到自己,趕緊彎下腰去把荸薺一個一個揀了起來,用右手提進了廚房,再沒有出來。

「哎?」黃偉文看文雨天看得愣了神,一時忘了手上用力,被李捷飛「啪」的一聲壓在了桌上。

「哎,不算不算,我分心了。」

「什麼分心不分心的,願賭服輸啊!阿文。」李捷飛得意地拍了拍黃偉文光滑的胳膊,「看看,養得白白凈凈的,卻是個孱弱書生,沒勁兒,我去搬東西了。」

黃偉文揉著自己酸麻的手,晃了晃腕關節,小跑到車邊,李捷飛早抱著一袋子麵粉下來了。他爬上車去,走到最裡面,抱起一個箱子跳下車,途中遇到陳師傅沖他叫:「阿文,你把那箱提子還有其他水果都洗了拿出去給大夥吃吧?」

「好。」他進了廚房,把箱子里的青提子都拿了出來,瞥到角落裡壓扁疊起來的紙箱,如法炮製地把那裝提子的箱子也壓扁了,底朝上地放到了那疊紙箱上,看到那個箱子底下原來粘著一條不知道哪裡跑出來的又黑又細的線,他順手把那線扯了起來,才發現那條線居然黏糊糊的,不知道被什麼染過,他下意識地拿到鼻子下嗅了嗅,一股腥臭。

「阿文,阿文。黃偉文。」外頭有人大聲叫了起來,又急又氣。

「來了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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