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稻草人 第三節

雨越來越大了,好奇心得到滿足的村民紛紛散去,楊斌則走了上來。

車子殘骸冒著濃濃的煙,焦臭異常,車下那觸目的手印模糊了,融化在地上積起的雨水裡,紅得異常。

最先到達現場的是睡在一樓的陳師傅,可是他卻記不起來,接近這輛燒起來的車子的時候,有沒有見到這個手印。

「我記得,我沒見到這個血手印。」李捷飛是到達現場的且住在張家的第二個人,他到達的時候已經有村人出現。現在,村人們知道出事的是張笑芬請回來的客人,唯恐避之不及,散走了。李捷飛不顧臉上的傷,冒雨再次走到了被大雨澆熄了火的車子旁邊,拆了門,把那具焦屍搬了出去,鑽進車去檢查了一番:「是引擎出問題了,油缸的導油管也被弄破了,漏了很多油。」

原來是這麼燒起來的。鄭永浩黑著一張臉,死死地盯著李捷飛。

為什麼自己車子的導油管會破裂?是誰幹的?如果目標不是沈蕾,難道說是自己?

他忽然驚出一身冷汗。

這次真的是制裁之手乾的?為什麼要殺自己?

他想起了那封信:我知道你的秘密。

制裁之手殺的,都是他認為有罪的人,自己的秘密,不就是自己的罪過嗎?

原來,制裁之手的目標是自己,不是沈蕾。鄭永浩握緊了拳頭,雨水打濕的衣服貼在身上,帶來了刺骨的寒意。

「鄭警官,死的人是沈蕾?」黃偉文撐著一把傘站了過來。

鄭永浩很艱難地點點頭。

「為什麼李太太今天會駕你的車子出來呢?」眾人朝他圍了過來,陳師傅責怪地問。

「因為沈蕾她受到襲擊,我害怕襲擊她的人再下毒手,所以讓她用我的車子離開。」可沒想到,這卻反而害死了她。

「離開?」李捷飛摸了摸被鄭永浩揍得腫痛的臉,冷笑著說,「鄭警官,你可是正在調查許艷的死因,按照常識,在許艷死的那天,出現在現場的人都有嫌疑,現在你卻讓沈蕾擅自離開,是不是太徇私了一點?」

「你說什麼?」

「難道我說錯了嗎?你認定我就是襲擊沈蕾的人,卻沒有證據,就憑你一面之詞。你在大家面前說我是嫌疑犯人,不分青紅皂白地就把我先揍了一頓,原來那人卻是沖著你來的。」李捷飛說著,逼近鄭永浩,眼看要動手,被黃偉文擋了下來,他便說,「你們說,這公平嗎?」

「好了,李先生。別說了,這裡有很多誤會暫時查不清楚,大家都先冷靜。」陳師傅勸阻著,拉開了怒氣沖沖的李捷飛,「出了這樣的事情,鄭警官心裡也不好受,李先生,你就體諒一下。」

「體諒?我沒這樣的好良心。我最不喜歡的就是警察了,尤其是他鄭永浩!」李捷飛甩開陳師傅的手,「告訴你,鄭永浩,我信不過你,你最好把我房間的備用鑰匙拿出來。」

「什麼備用鑰匙?」其他人一愣,疑惑地看著鄭永浩,「鄭警官,你拿了書房的備用鑰匙?為什麼?」

「我懷疑進入許艷房間的人有她的房門鑰匙,而沈蕾被襲擊,也是有人用鑰匙開門……」

「所以,你就把我們的鑰匙也收了起來?」丁曼紅不滿地尖叫起來,「那怎麼可以?鄭警官,你拿他們的鑰匙就好了,為什麼還把我們女士的房門鑰匙拿走?不行。要是你擔心我們的備用鑰匙放在書房不安全的話,那也應該還給我們本人才是。」說著,丁曼紅朝鄭永浩伸出了手。

「丁小姐,你居然還要那鑰匙嗎?」李捷飛冷眼看著鄭永浩,「既然鄭警官想要我的房門鑰匙,我也沒意見,反正我沒打算繼續待在這裡。」

「李先生?」

「現在可是連續出了兩條人命,我沒信心能安然無恙地活著離開這裡,雨一停我就離開。」李捷飛說著,大步走回屋子。

剩下的眾人都沉默了。

「我覺得李先生說得沒錯,我看我也趕緊離開吧。」丁曼紅臉色蒼白,喃喃說道。

「這個,我也覺得,住在這裡,太危險了,只是,現在離開的話,是不是也不太好?」黃偉文小心翼翼地看看鄭永浩,又看看丁曼紅。

「怎麼不太好了?」

「其一,現在出了兩條人命,不管事實如何,至少在洗清嫌疑之前不太好離開;其二,無論制裁之手是針對鄭警官,還是沈蕾,總之是在車子里動過手腳,如果他這麼做的意圖是阻止我們當中的誰離開的話,那任何人要離開,也許只會得到同樣的下場。」黃偉文說著,又瞥了那輛車一眼,顯得有點疑惑。

「阿文,你是說這一次真的是制裁之手乾的?」陳師傅訝異,看黃偉文點頭,望向鄭永浩,「鄭警官,你確定嗎?」

鄭永浩緩緩地「嗯」了一聲。

「制裁之手要把你們留下?是為什麼?」小菊渾身打了個寒戰。

黃偉文搔了搔頭,戒備地看了一眼鄭永浩,然後望著灰濛濛的天,輕嘆了一口氣。丁曼紅臉色凝重地看著地上水窪里雨滴激起的漣漪發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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