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顫音之惑 第十八節

鄭永浩在門外使勁敲著,大喊:「沈蕾,沈蕾,你沒事吧?」

門內沒有動靜,他退後幾步用盡全身力氣朝那扇木門撞了過去,在木門發出破裂的聲音時,屋子裡有另一個清脆的迸裂聲也響了起來,他只來得及看到一條人影,從滿是玻璃碎片的窗戶掠了出去。

「沈蕾!」他一眼看到了在地板上的那個血色手印。

制裁之手?

他發現了躺在床上的沈蕾臉色發青但還有呼吸,心中石頭落下,跑出房間,卻只聽到位於自己房間那邊盡頭的樓梯口最後消失的腳步聲。

剛才的是制裁之手?要殺沈蕾?鄭永浩站在走廊,始終沒見到有誰從屋子裡出來離開這裡,心裡漸漸明白過來:襲擊沈蕾的人——制裁之手就在屋子裡的這些人當中,而且是個男人。

他有股衝動要下樓去,馬上想要查清楚到底是誰,但是沈蕾——他折回房間,沈蕾依然處於半昏迷狀態,他看著她纖細白皙的脖子上留下的又紅又青的指痕,又氣又疼。聽到動靜的人紛紛上樓下樓來探個究竟,看到被破壞的門,都詫異地往房裡看,在吩咐小菊守著沈蕾後,鄭永浩下樓直奔書房。

許嫂子說,每個房間的備用鑰匙都在書房,剛才那個男人,很明顯是自己開門進入沈蕾房間的,他手裡有沈蕾房間的鑰匙,是在書房拿的嗎?要是他逃了下來,那麼,為了逃脫嫌疑,或者是假裝不知情,一定會先把鑰匙放回去。

他衝過空蕩蕩的客廳,像風一樣刮進了書房。

書房裡的人乍見到他風風火火的模樣,也是一驚:「鄭警官,我剛才聽到你在樓上使勁喊李太太的名字,是發生什麼事情了嗎?」在書桌後面的椅子上捧著一本書的李捷飛從書里抬起頭,皺著眉。

「這裡除了你,沒別的人嗎?」他把書房找了個遍,沒找到其他人。

「本來應該有的,可是聽到你的叫喊,也許他們都出去了。」李捷飛淡淡地說,看著他走到門邊的那個書櫃,找到了一個錫筒,打開蓋子,看到了裡面貼著房門標籤的一串鑰匙,發現沈蕾房間的備用鑰匙赫然就在其中。

果然還是來晚了,鄭永浩暴躁地把鑰匙扔了回去,剛要合上,又把鑰匙掏了出來,揣到了自己兜里,然後才懷疑地看著一直關注著自己一舉一動的李捷飛。會是這傢伙嗎?他是制裁之手?每個人都被自己的呼喊吸引了過去,他卻還待在書房。是他趁人不在的時候,好把鑰匙放回去,再假裝沒事發生一般?

「我說,鄭警官,那應該是大家的備用鑰匙吧?為什麼你要拿了它們?」李捷飛不滿地問。

「這些鑰匙,暫時先由我保管。」鄭永浩心中疑竇重重,「李先生,在他們離開之前,書房裡有哪些人?或者是,進來書房又很快離開的?」

「不清楚。」李捷飛搖了搖頭,「我看書的時候會很專註的,要不是像鄭警官剛才那樣大的動靜,一定不會吸引我的注意力。所以書房進來哪些人、走了哪些人,我一點也沒在意。」

「那你最好給我回憶一下,想清楚一點。」想到差點沒命的沈蕾,鄭永浩一下氣惱地抓住了李捷飛的胳膊。沒想到李捷飛飛快地甩開了鄭永浩的手,站起來退後幾步跟他保持著距離,另一隻手下意識地按住了自己的胳膊,面帶慍色。

「你——」鄭永浩看著自己的手上有點點血斑,他的胳膊受傷了?鄭永浩馬上想起了沈蕾房裡那扇被撞破的窗。

玻璃碎了,所以制裁之手才能從房間里逃出去,所以,他的身體某些部位,應該是受傷了才對。那麼,李捷飛的手,是怎麼受傷的?

「你的胳膊,受傷了?」

「很奇怪嗎?」李捷飛毫不在意地把自己看的書塞回到書架上,「男人受傷是家常便飯。」

「是怎麼弄的?」鄭永浩追問,「你的胳膊是在哪裡弄傷的?」

「鄭警官,你是在審犯人嗎?」李捷飛不滿地看著他,「你以為我干過些什麼?」說著便走向門口。

「我不以為你干過些什麼?你倒是說給我聽聽。」鄭永浩堵在了門口,厲聲問,「我在問你的傷是在哪兒弄的,老實交代。」

「自己不小心弄傷的。」

「李先生,你是客人,需要做什麼事情會弄傷自己的手?」鄭永浩不由分說地把李捷飛的右胳膊再度抓了起來,一下把他的袖子擼了起來。露出來的胳膊上,橫七豎八地貼著幾張創可貼。鄭永浩毫不客氣地把那些創可貼一下撕了幾張下來,疼得李捷飛叫了起來:「你輕點行不行?」

創可貼下是有短有長有深有淺的劃痕,像被什麼利物割過戳過一般。玻璃碎片?鄭永浩眼睛一亮,抓得更緊了:「剛才襲擊沈蕾的人,是你這傢伙,對吧?你就是那個制裁之手?」

「這怎麼可能?」李捷飛聽鄭永浩提起制裁之手,臉色一變,「我不是制裁之手,你別亂說話。」

「我亂說話?我剛才就是從沈蕾房裡出來的,親眼看到你把房門的玻璃窗擊碎逃了出來,而現場還留有那個印記,你還想狡辯嗎?」

「一派胡言,我從來沒去過李太太的房間,若不是現在你說,我還不知道她是被安排住在二樓的,你別以為你是警察就可以血口噴人!」李捷飛也氣憤地吼了起來。

「鄭警官。」回到客廳的人多了起來,圍過了這邊,黃偉文走到鄭永浩後面,拉了拉自己的漁夫帽,「那個,確實有人襲擊沈大姐是沒錯,但是不是制裁之手,還不能確定。」

「什麼意思?你沒看到現場的那個標誌嗎?」

「確實,那個標誌很顯眼,可是——」黃偉文遲疑了一下,才說道,「可是,那個手印也不是血染的。」

「什麼?」

「同一個問題,你忘了嗎?鄭警官。」黃偉文提示。

鄭永浩一怔,看著手上沾上的血,明白過來:制裁之手留在作案現場的手印,是用受害人的血沾染的。沈蕾被人襲擊,並沒有流血,按道理不應該出現血手印才是,而且也沒有留下「制裁」兩個字,所以那個血印,也是假的。

不是制裁之手,又一個模仿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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