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顫音之惑 第十五節

在忽然生出了這種渴求的時候,她才發現,原來身邊,還有這麼多男人。她看著站在樓梯口彷彿在等著自己的男人,認出他是那個大明星,認真敬業的演藝圈楷模,風評甚好,但最近有很多他的負面消息。這樣的一個大名人,居然能被許嫂子請動來到這樣一個偏僻的村子扶貧,看來本性不壞。走到他身邊的時候,她居然也嗅到了一絲熟悉的氣味。

那是跟她,還有他一樣的氣味。

怎麼回事?是自己的錯覺?還是自己欲求不滿,把什麼男人的氣味都混為一談了?

男人的臉毫無血色,強擠出了那個風靡的笑容,也很慘淡:「早,李太太。」

「早。」她詫異地看著他,往樓上望了一眼。

他是專門在等自己嗎?不是那個丁曼紅?昨天小菊送晚飯的時候,在自己面前一直埋怨那個丁曼紅,不過一天的時間,便把剛認識的文雨天迷得團團轉,這讓自稱是文雨天的頭號粉絲的小菊相當不滿。但現在,他身邊怎麼不見她?

「文先生,怎麼不見丁小姐?」

「咳,叫我Rain,或者直接叫我雨天好了。我跟她沒什麼關係,李太太別多心。」文雨天神色尷尬地讓過一邊,讓她先下了樓梯,「李太太,我可以直接叫你,沈蕾嗎?」

她身體一僵,奇怪地回頭看著文雨天。

「要是李太太不喜歡,就算了。」

「不,請叫我沈蕾。」

她與文雨天來到飯廳,才發現裡面也坐滿了男人。這是,一樣的氣味?

她駭然地愣住了,眨巴著眼睛,翕動著鼻子,極力想弄明白這裡的空氣是不是出問題了。

為什麼,本來就只應該屬於自己的氣味,今天,居然在每個人身上散發出來?

「李太太今天精神好點了吧?」指揮著楊斌端進食物的陳師傅打了聲招呼。她低聲哎了一聲,那文雨天便把一張椅子拉了出來:「沈蕾,坐這兒吧?」

「我坐這兒就好了。」她卻沒有坐下,而是走到了剛嗅到同一股氣味的男人身邊:「大家在說什麼事情?」

「我們在說許艷的死。」戴著漁夫帽的年輕男人說。

「我不明白,鄭警官推斷許艷的死是他殺,當然是靠他的破案經驗,可是你,黃偉文,你怎麼也認定許艷她不是自殺的?」跟她丈夫一個姓、似乎叫作李捷飛的男人,這麼問那個漁夫帽。

察覺到大家的關注,漁夫帽局促起來:「是這樣,我們都看到許艷的腿,是被縫起來的了吧?」

眾人回憶著點了點頭。

「你們沒發現嗎?許艷腿上縫起來的針腳跟針距都很整齊劃一,甚至連兩隻腳的大腳趾處的線距都很緊密,恰恰是這一點讓我產生了懷疑。」黃偉文如是說。

「我沒明白過來。」李捷飛搖頭,鄭永浩也抬起頭看著他,「就只憑那一點?為什麼?」

「你不是看出這一點來了嗎?」黃偉文奇怪,「那鄭警官是怎麼判斷的?」

鄭永浩避而不答,反問:「那是為什麼?大腳趾處的線距整齊緊密能說明什麼——」話沒說完,他已然明白過來了,一拍腦袋,苦笑,「確實,這麼明顯的地方,我居然沒有想到。」

「到底是什麼?」沈蕾跟李捷飛催促道,那文雨天卻魂不守舍地望望屋外的大雨,又望望沈蕾,顯得忐忑難安。

「一個人是無法把自己的兩個大腳趾縫起來的,即使能做到,也無法將線縫得如此平整。」黃偉文拉過一把椅子,毫不客氣地把自己的雙腿擱了上去,綳直了,然後拉長上身,伸手去接觸自己的鞋頭,「看,我是無法觸摸到自己的鞋子前面的,要讓我把自己的大腳趾縫起來,更是做不到。考慮到女性的身體比男人柔軟,比如能張開雙腿成一字的人,她們的雙手當然可以摸到自己的大腳趾,也許也可以在自己大腳趾上扎針,但同樣無法縫得整密,忽略痛感不說,就只能留下七零八落的針線。可見許艷大腳趾之間縫起來的線,不是她自己乾的。」黃偉文把腳從椅子上拿了下來,縮起又放直懸在空中,「或者是,許艷先把腳收回來,縫好後再放直的,可是,那樣也無法做到完全平整的縫線。更關鍵的是,縫起許艷的雙腿的線尾,是結束在大腳趾上,也就是說,縫這雙腿的時候,是從大腿開始起針,再到腳上的腳趾收針的,這種情況下,無論許艷怎麼縫,都無法縫得平整緊密,只能是第二個人乾的。」

這樣,就完全沒有許艷做這一切的時候承不承受得了苦痛、能不能保留著清醒的意識的問題了,毫無疑問,許艷是他殺的不錯。鄭永浩在心裡暗想。

「你是,阿文?」她欽佩漁夫帽的觀察細緻,同時也很疑惑,「阿文,你平時是做什麼工作的?」

「我嗎?」黃偉文放好自己的雙腿,再放好椅子,小心翼翼地看看鄭永浩,再看看她,搔了搔頭,「我,我沒有固定職業,平時替人家打打散工,最近才剛失去一份汽車清潔工的工作,好倒霉。」

「就憑打散工的錢也能資助村子裡的特困戶的孩子上學,黃偉文,你也很有本事啊!」李捷飛忽然冒出一句話,讓黃偉文尷尬得附和不是、不附和也不是,幸好這個時候,小菊跟楊斌過來了,適時地為他解了圍。

小菊一看文雨天身邊沒人,歡呼一聲撲過去,惹來眾人側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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