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幕 第二場 奧麗維婭宅中一室

托比·培爾契爵士,安德魯·艾古契克爵士及費邊上。

安德魯 不,真的,我再不能住下去了。

托比 為什麼呢,惱火的朋友?說出你的理由來。

費邊 是啊,安德魯爵士,您得說出個理由來。

安德魯 嘿,我見你的侄小姐對待那個公爵的用人比之待我好得多;我在花園裡瞧見的。

托比 她那時也看見你嗎,老兄?告訴我。

安德魯 就像我現在看見你一樣明白。

費邊 那正是她愛您的一個很好的證據。

安德魯 啐!你把我當作一頭驢子嗎?

費邊 大人,我可以用判斷和推理來證明這句話的不錯。

托比 說得好,判斷和推理在挪亞 還沒有上船以前,已經就當上陪審官了。

費邊 她當著您的臉對那個少年表示殷勤,是要叫您發急,喚醒您那打瞌睡的勇氣,給您的心裡燃起火來,在您的肝臟里加點兒硫磺罷了。您那時就該走上去向她招呼,說幾句嶄新的俏皮話兒叫那年輕人啞口無言。她盼望您這樣,可是您卻大意錯過了。您放過了這麼一個大好的機會,我的小姐自然要冷淡您啦;您目前在她心裡的地位就像掛在荷蘭人鬍鬚上的冰柱一樣,除非您能用勇氣或是手段干出一些出色的勾當,才可以挽回過來。

安德魯 無論如何,我寧願用勇氣;因為我頂討厭使手段。叫我做個政客,還不如做個布朗派 的教徒。

托比 好啊,那麼把你的命運建築在勇氣上吧。給我去向那公爵差來的少年挑戰,在他身上戳十來個窟窿,我的侄女一定會注意到。你可以相信,世上沒有一個媒人會比一個勇敢的名聲更能說動女人的心了。

費邊 此外可沒有別的辦法了,安德魯大人。

安德魯 你們誰肯替我向他下戰書?

托比 快去用一手虎虎有威的筆法寫起來;要乾脆簡單;不用說俏皮話,只要言之成理,別出心裁就得了。盡你的筆墨所能把他嘲罵;要是你把他「你」啊「你」的「你」了三四次,那不會有錯;再把紙上寫滿了謊,即使你的紙大得足以鋪滿英國威爾地方的那張大床 。快去寫吧。把你的墨水裡摻滿著怨毒,雖然你用的是一支鵝毛筆。去吧。

安德魯 我到什麼地方來見你們?

托比 我們會到你房間里來看你;去吧。(安德魯下。)

費邊 這是您的一個寶貨,托比老爺。

托比 我倒累他破費過不少呢,孩兒,約莫有兩千多塊錢的樣子。

費邊 我們就可以看到他的一封妙信了。可是您不會給他送去的吧?

托比 要是我不送去,你別相信我;我一定要把那年輕人激出一個迴音來。我想就是叫牛兒拉著車繩也拉不攏他們兩人在一起。你把安德魯解剖開來,要是能在他肝臟里找得出一滴可以沾濕一隻跳蚤的腳的血,我願意把他那副臭皮囊吃下去。

費邊 他那個對頭的年輕人,照那副相貌看來,也不像是會下辣手的。

托比 瞧,一窠九隻的鷦鷯中頂小的一隻來了。

瑪利婭上。

瑪利婭 要是你們願意捧腹大笑,不怕笑到腰酸背痛,那麼跟我來吧。那隻蠢鵝馬伏里奧已經信了邪道,變成一個十足的異教徒了;因為沒有一個相信正道而希望得救的基督徒,會做出這種醜惡不堪的奇形怪狀來的。他穿著黃襪子呢。

托比 襪帶是十字交叉的嗎?

瑪利婭 再難看不過的了,就像個在寺院里開學堂的塾師先生。我像是他的刺客一樣緊跟著他。我故意掉下來誘他的那封信上的話,他每一句都聽從;他笑容滿面,臉上的皺紋比增添了東印度群島的新地圖上的線紋還多。你們從來不曾見過這樣一個東西;我真忍不住要向他丟東西過去。我知道小姐一定會打他;要是她打了他,他一定仍然會笑,以為是一件大恩典。

托比 來,帶我們去,帶我們到他那兒去。(同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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