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九章

閃光燈搖曳在我和舞者與醉鬼之間,光線讓我頭暈眼花,只看得到某個人的臉卻看不清面部特徵。正因如此,在人群中找到安吉拉·年輕少女·塞拉諾很困難。在網頁上找到的那女孩的照片深深印入我的腦海,可每當我以為我找到了一個看起來像安吉拉的女孩,頭上的燈光就閃向另一個方向。

賈維斯·波特 的那首「小妞真棒 」沒完沒了的敲擊著整個俱樂部,每個人都隨著節拍旋轉移動,在我視線中閃躲。

我跌跌撞撞穿過舞池中狂舞的人群,到了吧台前,為自己點了份酒。我的神經使我抓狂。如果我找到這婊子我是不是真的要跟她大動干戈?洛德瑞克值得我這麼做么?上一次我為了他大打一架,收穫的是一年的緩刑。

在疑問全部佔領我之前,我一口乾掉了一杯伏特加然後又點了一杯。然後我感覺到旁邊有人輕拍了下我的頭。

我回過頭。

「你來這兒做什麼?」那哥們兒在黑色D&G兜帽下直勾勾地看著我問到。

「我們見過么?」

他掀起兜帽,我看到了他深深的眼眶和棕色的眼睛。那正是我最想看到的。「馬利!」微笑爬上了我的面頰,我身體微傾擁抱了他。

從小學起,馬利·杜布瓦——也就是亡命之徒馬利——和我一直是朋友。我們在同一所初中,同一所高中學習。我還記得那時候他因為開老師的玩笑被趕出學校。每次我需要大笑一番的時候我就會去翻他的狀態。從他發的狀態上的文字和圖片來看,他最近堆了很多狠貨找不到買家。他會發些類似於「有人偷了我的工錢。」或者「大麻堆到可以當床睡了,可我還是想脫手。」之類的東西。他是我認識的最不像惡棍的惡棍。

我都不記得我多久沒見過他了,不過我們還在『現場』上還算是一直保持聯繫。

「你最近咋樣?」他問道。「我都一年沒見你了。」

「還行吧。你呢?」

「為生存掙扎吧。我想把這幾包賣掉好給我的網路電視續費。」

我笑了笑。我不敢相信我居然笑得出來,我之前那麼憤怒。也許是酒精的作用讓我敞開了心扉。

「你還是個瘋子,一點沒變。」

「當然。幹嘛要變。不過看起來你也沒變。看起來仙女一樣。」他說道「我都數不清我遇到過多少個長得像行屍走肉的老女人了。來,擊個掌!」

我咂了咂舌表示不屑,但還是跟他擊了掌。我穿著一條緊身丹寧牛仔褲,平跟鞋。唯一算得上性感的是我的上衣——拼接針織衫,領口處帶有成團的刺繡——還有我的耳環,是一對水晶扇子,與我耳垂的匹配程度是別人絕對比不了的。

「謝謝」,我邊說著邊看向周圍活躍的人群,目光找尋著。

「你確定不是為坐牢穿成這樣的?」

「啥?」

「你之前最後更新的狀態。我當時就想,什麼玩意?我被逗笑了。我笑的是你要去現場捉姦這事,不是笑你本人。」

我將第二杯酒一飲而下,喉嚨灼燒著。我想著要不要再來一杯。既然馬利看見了我的狀態,我猜想如果他看見安吉拉·年輕少女·塞拉諾在洛德瑞克主頁上的留言,如果他與那兩人中任何一個在「現場」上是好友關係,那應該他也看見了那條留言。我開始因為難堪而發熱。

「你有逮捕令么?」馬利開玩笑的問道。

「沒有。我更新的那條狀態沒有任何含義。」

「我有逮捕令。」他說。「好幾個,我覺得他們已經開始相互抵消了。我有兩張無證駕駛傳單,一張在密蘇里,一張在堪薩斯。然後我郵箱里收到了兩封郵件,一封說密蘇里將向堪薩斯移交逮捕令,另一張說堪薩斯將向密蘇里移交逮捕令。我實在不懂!他們是相互抵消了吧,還是他們進行了交易?」

我開始大笑起來。完全不是之前的狀態。然後他開始給我講在他老家,有個男孩兒經常坐公交到他家門口,然後再要求他開車送他的故事。我開始狂烈地笑,笑到肚子痛。

「有一次我想要扳回一局」馬利繼續說。「我趕在那混蛋之前出了門。結果這小子讓公交司機用公交把我攔下來了!」

「馬利,快別說了,」我邊大笑邊說「我快受——」

突然,有人抓住我的雙臂把我從凳子上拽了下來。

「該死,你在這兒幹什麼?」吉迪恩氣勢洶洶地問我。

事情發生得太突然,以至於我感到一點頭暈。接著我意識到,在我認識吉迪恩長達七個月的時間裡,他從來沒這樣對我動過手。

「吉迪恩,你發什麼瘋?」我沖他發脾氣道。

「不,是你在發什麼瘋?洛德瑞克就在樓上。如果他看見你跟一個臭小子在他生意夥伴的俱樂部里這麼說話,某人就要完蛋了!」

「哈,所以他想幹什麼都可以?」

馬利站了起來。「塔莉莎,有什麼問題么?」

「她沒事兒。」吉迪恩回答他。

「我沒事兒。」

馬利坐回到吧台前,一直密切地看向我。

「凱麗呢?」吉迪恩問。

「跟我媽在一起。我來就是要解決我跟洛德瑞克之間的破事。」我大聲的說著,想要蓋過音樂的聲音。「我厭倦了他的謊言。」

「不你沒有,以後也不會有。別惹麻煩了,回家去吧。」

「吉迪恩,我以為你會站在我這邊。」

「我站在自己這邊。我很擔心我自己。如果洛德瑞克下來看見你然後大鬧一通,我就必須幫他。因為我不能讓任何事發生在他身上。我們還要一起賣葯,我在他身上投了心血。」

我自己都為我接下來說的話感到驚訝。「你這是因為我不肯親你那事在賭氣!你現在對我不感興趣了是吧?」

「這不是因為你不肯跟我接吻。我不喜歡你是因為你很弱。你就因為你們倆的孩子就讓洛德瑞克騎在你頭上。我不喜歡這麼弱的婆娘。」

「你現在覺得我弱了?」

「弱到不行。」他堅定地吐出每個字。「已經不能再弱了。」

「我就讓你看看我有多弱。洛德瑞克在哪兒?」

「他現在在樓上,他很快就——」

我迅速轉身離開,撞開人群,扶著冰涼的鐵質欄杆衝上二樓。一個高高大大滿臉鬍鬚的男人,身著菱紋毛衫站在我要進入的門口。

他舉手示意我不要向前,然後用睥睨的眼神看著我。「塔莉莎?」

「是我,洛德瑞克是不是在裡面?」

我完全不認識這個高大的男人。保安經常換人。我猜想他認識我的原因可能跟其他我不認識但認識我的人一樣——因為洛德瑞克或者是「現場」。也可能兩者皆有。

「我知道你是洛德瑞克孩子的媽,但我現在不能讓你進去。」

「為什麼不行?」

「他現在正在處理他的事情。懂么?」

「他們當然在處理事情。正因為這樣他才叫我過來。」我開始撒謊。

「是這樣么?」

「他存通訊錄的手機在我手裡。」

「啊,對,他之前在念叨丟了手機。不好意思啊,美女。」他扭動門把為我打開了門。「向里走,第一個口右轉。」

踏入走廊的時候那扇沉重的門自動在我身後關上了。還沒到房間,我就聽到了一個男人用枯燥乏味的音調在說話,正是洛德瑞克。我加快腳步。

「並且我們很感謝你讓我們在這裡安全地拿到了這些『磚』。我們請求你,上帝,在我們運輸這些來自於你聖土的勞動成果時保佑我們。我們祈求你保護我們,給我們力量,讓我們免受逮捕……」

我被洛德瑞克讓整個屋子手拉手禱告的場景震驚了。他們站立著圍繞在一個大桌子周邊,形狀如同塑料包裹的磚塊的大麻堆在桌子上,泛著深淺不一的毛髮般的綠色和髒兮兮的橙色。房間里有股刺鼻的味道,如同動物的糞便一般。我本來打算衝進去對他進行突擊,敲打他的腦袋作為他背著我擅自更改戀愛狀態的懲罰,不過我可以等到他做完禱告。我會給他最基本的禮貌。

「……保佑我們不要被束縛。因為你教導我們,上帝,教導我們你的言辭不是約束。我們在想你祈求在我們歷經磨難時保佑我們的家人。我們祈求你,能觸及斯庫里他弟弟的心,讓他在治癒槍傷的過程中恢複意識。我們祈求你關照我們的女朋友和夫人們,還有我亟待成婚的妻子和我們四歲的女兒,在我們奮不顧身的日日夜夜中庇護她們。」

我的下唇微啟,感到手足無措。他剛剛在他所有的朋友面前將我稱呼為他亟待成婚的妻子,而且看起來那樣誠懇。我並不像剛才走上樓梯時那樣暴躁,但我的火氣還沒有完全消散。

「我們知道,哦上帝,我們因為沒有走在你設定好的路線而有罪。」洛德瑞克繼續著他的禱告。「可我們請求你為我們指出一條明路,並且有一天將我們領出這場危險的遊戲。我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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