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章 二重身之影

「總之,就是這麼一回事兒吧?」少許沉默之後,「驚駭之面」開口道,「兇手是影山逸史——我們最終不得不意識到這種可能性。」

這句話好似開得過頭的玩笑,但沒有任何人笑得出來。

「哎呀呀,這未必是玩笑話。」「驚駭之面」立刻補充道。因此,現場的緊張氣氛並沒有緩和下來。

瞳子切身感受到這戰戰兢兢的緊張氣氛。她再度暗中觀察起這六名客人(被看作是客人的這些人)各自的樣子,再試著想像假面之後他們每個人的表情——

實際問題就是,瞳子只見過這六人之中四個人的相貌。第一個是戴「鬨笑假面」、非日向京助的鹿谷門實,而後是戴「歡愉之面」的創馬社長與戴「懊惱之面」的建築師米迦勒,接著就是乘坐鬼丸出迎之車抵達此處的戴「驚駭之面」的忍田天空。其餘二人——戴「悲嘆之面」的算哲教授與戴「憤怒之面」的老山警官也是由鬼丸前去迎接,並進行身份證明等確認工作的。在那之後,瞳子遇到他們時,兩人均戴好了假面。所以……

「有個問題想向鬼丸先生請教一下。」不久,鹿谷問道。

「請問。」鬼丸端正姿勢。這位非常俊美的青年秘書給人以沉著冷靜的印象,但從他的臉上仍然可以看出非常為難的神色。

「今晨在『奇面之間』發現屍體時,你立刻判斷出那就是館主吧。」

「是的,沒錯。」

「依據什麼下的判斷呢?」

「就算你這麼問……」鬼丸皺皺眉頭。

「出事地點在內室的那間寢室;睡衣也好,脫下丟掉的睡袍也好,都是會長所穿之物。」

「但是,會長的睡衣睡袍與為來客準備的東西是一樣的吧?」

「是的——但是,在那種情況下,還是會那麼認為的。」

「哎呀,我並不是對你的判斷有所指責。總之,作為館主寢室的那個房間里有那樣一具屍體,在那種情況下,你才會認為那就是館主的屍體——對吧?」

「是的。」

「在看到屍體後,並沒有確認過某種專屬館主的特徵吧?」

「是的。無奈沒有頭部……」

「說的也是啊——館主的身體上有什麼與眾不同的特徵嗎?比如什麼舊日傷痕或是手術留疤啦,小塊的文身什麼的。」

「沒有。」鬼丸搖搖頭。

「至少我不知道。」

「體形上也沒有感到不一致。」

儘管鬼丸這麼說,但鹿谷還是「嗯」地哼了一聲,環視著眾人。

「不過,受邀而來的六人體形都與館主大致相似。所以……」

所以,也許那具屍體是受邀而來的某個人。他想要表達的是這個意思嗎?

不會吧——瞳子心中一面否定,一面也覺得可以認同這個觀點。

的確如此——與館主相同年齡、幾乎相同的生日、且大致相似的體形……在場的客人全都如此。要說例外的話,也只有「歡愉之面」創馬社長了。他比起其他人略顯發福,但是也沒有胖到體格相差很多的地步。

之後就是,對了,是那位代替日向京助而來的鹿谷門實。

有意識觀察他的話,就能發現鹿谷所穿衣物有些窄小。襯衣袖子、褲子下擺似乎有些許尺寸不足——這一定是因為原本的受邀客日向與此處的替身鹿谷二人本身存在的體格差異吧。每位客人的換洗衣物都是按照事前申報的身體尺寸準備的。

「館主沒戴戒指啊。」

鹿谷門實繼續向鬼丸詢問道:「除此之外,館主平時戴什麼飾物嗎?」

「沒有什麼特別的。」

鹿谷門實再度「嗯」地哼了一聲。

「關於這件事,我總覺得不找到被拿走的頭顱就無法繼續調查。等到警察趕來、正式調查屍體的話,就算找不到頭顱,也可以找到某些突破口——對吧,刑警先生?」

「是啊,解剖屍體就能詳細調查了。」「憤怒之面」回答道。

「不僅僅是血型,最近DNA鑒定也即將實用化了吧?」

「那個還存在可信度的問題。」

「是嗎——不管怎樣,」鹿谷門實用中指蹭著自己的假面額頭說道,「到底那具屍體是不是奇麵館館主影山逸史呢?」

猶如向大家提問般,他再度說道:「在如今的狀況下,可以肯定的是,這才是最應該關注的問題。所以,我們現在還是該重新回到剛才的提案上。即——」

他停頓下來,如方才一般徐徐觀察著假面男子們的反應。

「在宅邸之中分頭調查,查找被拿走的斷頭行蹤。同時確認是否有除我們之外的其他人潛入進來,以及是否存在入侵或逃走的跡象——怎麼樣?」

「等一等!」「悲嘆之面」此時再度提出異議。

「在此之前,先讓我們稍稍歸納總結一下。」

鹿谷門實絲毫沒有表現出焦急的樣子,而是反問道:「怎麼說?」

「搜查宅子倒沒什麼。只是既然你特地提到了『同一性問題』,那麼不如我們先討論一下,在座『沒有相貌』的諸位的同一性如何?」

「原來如此。也可以呀。」鹿谷門實痛痛快快地贊同了對方的意見。

「正如我方才坦白的那樣,事實上我是代替日向京助前來,並非他本人。多虧了新月小姐,幸而能夠證明鹿谷門實的真實身份。」

說著,他向瞳子緩緩看了一眼。瞳子默默點頭以作回應。

「但是,也不能因此證明我不是這樁事件的兇手。可即便要我證明,這也是強人所難。至少在現階段是如此。」

說完這些開場白後,鹿谷又一次徐徐環視眾人。

「不過,關於『現在,假面之下是否就是原本的受邀客』的問題,把我排除在外也沒關係吧?以其餘五人為對象,姑且在此討論一下——教授,這樣可以嗎?」

「嗯,可以。」「悲嘆之面」點點頭,很快又繼續說道,「在我看來我肯定是我。於我而言,這一事實是毋庸置疑的。原本呢,我這個人是……」

「好啦好啦,教授。」

鹿谷門實稍稍抬起右手,制止了對方。而後,他又以右手拿起桌子上的玻璃杯,用吸管喝了一口水。

「那麼,如果在座的五人要討論同一性問題的話,必須考慮的情況大致分為兩類。」鹿谷門實以沉著的口氣說道,「剛才也曾一帶而過的提起過。一類就是昨日抵達這幢宅邸時已然並非同一人。我自己就是這一類的現成實例。昨日來到這裡的時候是否真是受邀而來的本人。

「另一類則是,是否存在這種可能性——從昨晚一直到今天早上為止,趁著給我們戴上假面之際,和其中原本的受邀客調換了。」

「無論是哪一類,都是調查如今我們之中是否混入了冒牌貨,對吧?」「歡愉之面」應答道。

「那樣的話,我可不是冒牌貨。請允許我聲明一下。」

「哦?其根據是?」

「首先,鹿谷先生,我和你一樣,昨天由新月小姐出迎,請柬與身份證明的檢查也通過了。和你不同,她看完駕照的證件照後,應該沒覺得有什麼不妥。對吧,新月小姐?」

「啊,這個嘛……是的。」瞳子老老實實地點點頭。

「歡愉之面」立刻繼續說道:「而且,在不可能遇到館主的地方,我可是沒少摘掉假面、露出自己的這張臉來。畢竟這個聚會我都參加了三次,像是鬼丸先生啦,還有同為第三次與會的忍田先生他們,可是很清楚我的長相啊。既然有的是不戴假面、和他們相對的機會,我又怎麼會是個冒牌貨呢?」

瞳子偷偷瞄了一眼鬼丸的反應。他與瞳子一樣,正老老實實地點著頭。

「至於另一種場合也是如此,應該把我排除在外。因為,我是這六人之中唯一體形相異之人。這段時間我因壓力變胖了,這樣一來倒是走運了。」

「歡愉之面」將方才瞳子思索的事情挑明了。

「『奇面之間』的那個無頭屍體也許不是館主本人。所以才懷疑館主自己可能就是兇手,對吧?」他直截了當地問道。

「只是說不否定有這種可能性。」鹿谷門實慎重地回答對方的提問。

但是,「歡愉之面」進而問道:「如果真是那樣的話,實際上屍體就應該是某名受邀客,兇手即館主戴著面具,搖身變成那名受邀客。給我們戴上假面還上了鎖,不也是為了掩飾自己冒名頂替的行為嘛。」

「那只是一種可能性而已。」

「總之呢,我要說的是,我不是館主。也許可以用假面擋著臉,也可以借假面變成這種含混不清的聲音。這些都能靠演技掩蓋。但是,在一個晚上無法改變體形吧?」

「原來如此。但是——」鹿谷門實提出異議。

「比起其他客人來說,您看起來的確略微發福。但是否可以稱其為絕對的體形差呢。我持保留意見。」

「這是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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