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室·自閉之物 第十三章 真相

「豬丸先生,對不起,能否行個方便?」

刀城言耶向岩男傳達希望兩人單獨一敘的意願後,早已心領神會的小松納敏之就想把眾人支走。

「不,請大家待著別動。我想還是我們……怎麼辦呢?如果可以在和室倉屋一樓談的話……」

「呃,這個完全沒問題。」

神色不安的岩男順從地隨言耶去了和室倉屋。在之後的二十分鐘里,言耶說明了他的推理和想法,使岩男極度震驚,同時又悲痛萬分。

「如何是好呢?」

「就請您告訴大家吧……」

「明白了。」

兩人一回到客廳,嘈雜聲便戛然而止。但室內的空氣卻在震顫,以至於都能看出,每個人在見到憔悴不堪的岩男時都不禁倒抽了一口冷氣。

「我得到了豬丸先生的理解,因而打算從現在開始闡述本案的真相——不,是我所認為的,或許是真相的解釋。」

「不作明確斷定,是因為沒有具體的證據?」敏之謹慎提問。

「是的。全都是案情證據,而且今後調查起來也會有難辦之處,所以——」

「姑且就說來聽聽吧。」

川村徹太郎口氣輕佻,而言耶則一臉嚴肅地搖了搖頭:「在此之前,想請各位立個誓言,就一個。」

「什麼誓言?」

「關於接下來我將要闡述的真相,絕不可外傳出去。」

「什、什麼?」

「如果現在哪位沒有遵守諾言的自信,就請離開此間。」

「喂喂,怎麼能……」

「豬丸先生已下定決心,如有外泄,不管出於何種理由,都會將此人請出豬丸家。」

言耶非同小可的言辭,和岩男可謂悲壯的神情,似乎終於讓所有人都明白了事態的嚴重。他們互望對方的臉,難掩困惑之色。

不過敏之還是第一個振作了起來:「那麼就以舉手來確認大家的意願吧。能遵守岩男先生和刀城先生提出的條件,如有違背就離開豬丸家——這樣的人請舉手。」

巌、敏之和園田泰史幾乎在同時,接著是芝竹染,最後是徹太郎,各自舉起了右手。

「大家都已立誓不會外傳。我是不是可以說了呢?」言耶最後確認道,只見岩男閉著雙目默默地點了點頭。

「那麼——」言耶再次一一打量了每個人的臉,「為什麼禁止外傳,我想很快大家就能理解了。」

「看起來是這樣呢。」

作出回應的敏之也是語氣沉重。

「先前我這樣說過,無論葦子夫人是自殺還是他殺,總之她在和室倉屋的土門前回首的那一瞬間,動機產生了。」

「嗯,我記得。」

「就當時她看到了什麼,我們從人和物兩方面一一作了探討,然而僅是能聯想到川村先生也指出過的雜技棚而已,沒有多少收穫。」

「最重要的是,我以前就說過那女人是雜技棚出身的吧,所以也不是什麼新鮮貨色。」

徹太郎插完話,言耶點頭道:「就是說,很難想像葦子夫人會為此再次受到衝擊。」

「正是如此。」

「我說過,圍繞葦子夫人第一次舉行的狐狗狸儀式,只要變換視角就有可能做出合理解釋。」

「就是一種思維轉換對吧——晃動的不是自動筆記板,而是圓桌。」

「探討那一瞬間的時候,我想到自己是否只是用一個視角在看問題,難道就沒有別的完全不同的看法嗎?」

「有嗎?」敏之身子稍稍前傾著問道。

「有。不去考慮葦子夫人回頭看到的場景中存在可成為動機的事物,我意識到另有一種可能——那就是場景的全部皆為動機。」

「您……您是說全部?」

「就是說,我們所有人加上在那裡的東西,全都含有某種意味嗎?」

聽敏之和徹太郎的口吻,就像在說這真是讓人難以置信。

「關於豬丸先生、小松納先生和川村先生三位,問題不是你們的人而是搬來的東西。」

「四條腿的桌和蛇製品嗎?她究竟因此受到了什麼衝擊?」

「我想就是她那段出身雜技棚的過去。」

「喂、喂喂!那我說的那些是真的啦?」

「但是,刀城先生,那是川村君老早以前就說過的話,事到如今您倒——」

言耶只用眼神委婉制止了欲加反駁的敏之。

「沒錯。認為當時葦子夫人突然就想起了那些事,未免太過不自然。但是,如果當場還存在其他刺激她記憶的事物,又當如何呢?」

「什麼事物?」

「園田泰史先生。」

「啊?我……我嗎?」

泰史的震驚彷彿發自內心的深處。他圓睜雙目,張大著嘴,就這樣盯視著言耶。

「那時葦子夫人是第一次見到園田先生,之前映人她眼底的是桌子上的鳥獸人物漫畫和蛇製品。兩者結合,使她想起了某件事。」

「難、難道是……」

「她想起來了,曾經從自己待過的雜技棚買走川村先生手中所持蛇製品的,就是客廳深處的那個人。」

「會有這麼湊巧的……」

「以此為開端,身在雜技棚時的大段回憶,一下子就全都復甦了。」

「唔……」徹太郎發出沉重的低吟,「寫字師傅,你說我推測正確我很高興——可是她臉上現出那麼可怕的表情,還把自己關進和室倉屋,光憑恢複記憶這個理由就太薄弱了,你不也是這樣認為的嗎?」

「所以說,可怕的偶然並不只有這些。」

「哎?」

「在當時的場景中還有一幕……令她在想起雜技棚的間時,一段對其而言恐懼無比、忌諱已極的記憶也蘇醒了。」

敏之語帶興奮地插了進來:「刀城先生現在說明的,就是您前面講到的——她所目睹的所有景象都具備意義是嗎?」

「是的。」

「剩下的就是在拉門背後看她的巌君,以及拾掇客廳的染婆婆了……」

「從巌君的姿態,葦子夫人聯想到的正是『偷窺』這一行為。而且在他身後,是一幅與她從前透過拉門縫隙所窺見的景象完全相同的畫面。」

「這、這是什麼意思?」

「在染婆婆的家人成為葦子夫人一家人室行兇的受害者時,她曾從鄰屋的拉門縫隙見過染婆婆收拾東西的身影。那段記憶清晰地在她腦中復甦了。這就是那一刻讓葦子夫人深受打擊,致使她表情凝結的真正原因!」

客廳里一片寂然,似乎准都無言以對。

和言耶一道回來後便始終低頭不語的岩男,姿勢不改,似乎一直在忍耐著。巌一臉悲傷,染神情驚愕,泰史眼神中透出痛心之色,一齊注視著岩男。敏之和徹太郎一時間想張嘴說話,但似乎又不知說什麼好,最終還是未發一言。

「可、可是……」敏之終於開口道,「這樣的偶然……真的會發生……會發生巧到這等地步的偶然嗎?」

「確實啊……」徹太郎附和著,然而聽他的語氣,反倒像是接受了這個讓人不敢相信的偶然,「這麼說,寫字師傅,那兇手一家就是拿雜技棚給自己打掩護啰?」

言耶剛一點頭——

這回輪到了敏之:「刀城先生,就是說,那個密室之謎最終——」

「在密室討論時,最後只剩下了『一』——作案時,室內只有被害者,而罪犯不在。在這項分類中符合的也只有逼迫被害者自殺這一個方法。」

「可不是嘛。」

「不過在葦子夫人這件事上,並不存在罪犯。是她自己、是她復甦的記憶把自己逼入了自殺的境地。」

「可是這樣的話,現場不可思議的狀況該如何解釋?」

「我認為那些都源自葦子夫人的複雜心理。」

「此話怎講?」

「憶起忌諱往事的葦子夫人,想必是陷入了極為嚴重的精神狀態,也許是半狂亂狀態。只是,如果她自己也不知道該怎麼做才好,結果會怎樣呢?」

「您的意思是,她並非一時衝動想要自殺?」

「當然,這終究只是我的想像,但這樣一想就合情合理了。」

「關於什麼的想像?」

「關於葦子夫人為何要進行狐狗狸儀式。」

「哎?」

「關於她為什麼會在進和室倉屋前,說『不快點開始狐狗狸儀式的話』。」

「就是說……」

「她向狐狗狸大仙祈求了諭示,自己該怎麼辦才好。」

「啊……」

敏之忍不住叫出聲來。

徹太郎則立刻插話道:「結果就是那個『いる』和『きず』嗎?可我怎麼想,也不覺得這能讓她下定決心自殺啊。」

「如果就是那兩個詞的話,的確如此。」

「你說什麼?」

言耶從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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