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室·自閉之物 第十一章 「自殺」還是「他殺」

「再度思考葦子夫人之死前,想先決定一事。」刀城言耶重掌大局,「即對現場狀況或可疑之處進行考察之際,始終以『若為自殺有何意義』、『若為他殺可如何解釋』這兩個觀點來看待問題。」

語氣嚴肅地說完後,眾人齊齊點頭。就連徹太郎也是一臉忠厚相。

「那天傍晚,她來客廳,說要馬上進行狐狗狸儀式,這事是之前就定下來的嗎?」

岩男立刻答道:「在刀城老師來訪的片刻之前,我跟葦子說了,這是個好機會,所以不妨就如何處置赤箱向狐狗狸大仙祈求諭示,請身為偵探也同樣大放異彩的老師您聽聽結果,給予建議——怎麼說呢,是我隨隨便便就作了決定。」

「葦子夫人怎麼說?」

「贊成也好反對也好,嘴上就沒說什麼。只是默默點頭。」

「沒有不自然的地方?」

「這個嘛,除非是她先開口,而且是非常特定的話題,她才會說幾句,平時總是沉默寡言……所以我也沒太在意。」

「關於那個赤箱——」

岩男似乎立刻明白言耶想說什麼,臉色瞬間就變了。

「聽說由於被害者似有深意地抱著箱子,所以警方對箱內做了調查。」

眾人屏氣凝神的緊張氣氛一同充斥了客廳,也說不清強咽下的是慘呼還是別的什麼。

「他們姑且是嚴格按保密箱的開啟程序,就是說解除機關後開了箱……」

「里、裡面是什麼?」敏之代表大家似的問道。

「箱子內側塗了硃色,在裡面發現了四個小黑塊。」

「……」

「看上去像某種乾枯的肉片,據警方調查,似乎是被切下的女性子宮 ……」

「不會吧……」敏之張口結舌,眾人在露出驚愕表情的同時,都蹙起眉頭感到有些噁心。

「不過不是十年、二十年前的東西,而是更加久遠的年代……就算是命案被害者屍體的一部分,也早就過了時效。」

「話是這麼說,可那到底是被切下來的女性子宮啊。」

「是。而且有四人份。」

「作孽啊……」染僅是低語的話音在客廳中回蕩開來。

「因此警方得出結論,這次的案子和赤箱,沒有一點關係。」為返回原話題,言耶故意淡然續道,「葦子夫人被告知就赤箱,向狐狗狸大仙祈求諭示一事時,是不是說想把圓桌換成新桌?」

「哎?啊,是這樣。說是因為單腿有鬆動。」和大家一樣似乎又一次遭受到衝擊的岩男慌忙答道。

「在警方搜查完畢後,我確認過圓桌,但哪兒都沒感覺到有鬆動。」

「您說什麼!」

岩男驚呼一聲。這反應看似誇張過度,但考慮到他是直接受了葦子之託,或許尚屬自然。

「您是說沒有損壞的地方?」

「是的。那張桌子都被掀翻了,要說這衝力導致桌板和桌腿的接合部出現損傷,也絕不奇怪。然而什麼問題也沒有,由此可知它在翻倒前和平常無異。」

「那麼,葦子究竟是為什麼……」

「圓桌會對接下來要進行的狐狗狸儀式帶來不便——」

「那不是很奇怪嗎?」敏之提出異議,「以前盡在用那張桌子,到如今應該也沒有換的必要。」

「難道不是因為……和赤箱有關嗎?」

徹太郎剛一指出,敏之就搖頭道:「在她第一次做狐狗狸儀式時,我和川村君想出來的問題中也有和赤箱有關的啊。」

「的確啊……不過,那個是我倆準備的問題,那女人也是沒法子。而這次,她必須按自己的意志提問,祈求諭示的對象也僅限於赤箱。」

「你的意思是……需要特別注意?」

言耶來回打量著二人,道:「但是,葦子夫人最後沒換桌子就執行了狐狗狸儀式。」

「啊,還真是的。對了寫字師傅,這個桌子問題會成為哪一邊的線索,自殺還是他殺?」

「看起來和兩者都有關係,也可能和兩者都沒關係。」

「真是靠不住啊。」

「其實,桌子問題接下來很快就會有所牽涉。所以我想繼續推進話題。」

「知道了。你請便。」

「從庫房物色到新桌子的我們,向和室倉屋進發。順序如下,我打頭陣,後面是抬桌的豬丸先生和小松納先生,以及手拿蛇製品或者該說是套身裝的川村先生。只有我一個稍早到了土門前。」言耶環視眾人的臉龐,「我覺得這時候葦子夫人神色正常。由於平時的她我一概不知所以不敢確信,不過可以這麼說吧,喜怒哀樂無一顯露,處於心態極其平常的狀況下。」

岩男補充似的接道:「在客廳前的走廊上碰到的時候,也是一貫以來的葦子。從那以後過了十幾分鐘,刀城老師就遇見了內子,所以老師的推測想必是正確的。」

敏之和徹太郎也持相同意見吧,並未提出反駁。

「這時月代君從和室倉屋裡出來了——」

「小小少爺一點錯也沒有。」

月代的名字剛一入耳,染就張口道。

「那是自然。我只是想把葦子夫人和所有人的言行——」

「月代少爺是個乖寶寶。所以看見新媽媽一個人在那兒,就不知不覺地湊過去了,回過頭才發現完全成了個給狐狗狸打下手的了。」

「關於幫手的事——」

「我一直都跟著,哪知……哎呀,我到底該怎麼向由子夫人謝罪啊……」

「那個……芝竹婆婆?」

「您有何吩咐?叫我染婆子就行了。」

「好吧,那麼染婆婆,請問那時月代君在和室倉屋裡做什麼?」

「還用問,當然是在等他的繼母啊。結果怎麼也不見回來,後來又想上廁所,所以就從倉里出去了。」

「我看到的正是這一幕對嗎?當時葦子夫人向月代君說了一句『要開始狐狗狸儀式了。那個箱子——』但是月代君想去廁所,所以徑直跑進了走廊。葦子夫人追著他剛一回頭,突然變得目瞪口呆——我想這就是那數秒之間發生的情況。」

「那張臉……直到現在也忘不了。」岩男低聲吐出一句。

「凝固的臉龐……指的正是那樣的表情啊。」

敏之發出同樣的感慨後,徹太郎也略顯遲疑地接道:「老實說吧,看到那女人的臉,一瞬間我差點尿了褲子。」

「巌君,從你看來是什麼感覺?」

在言耶的柔聲詢問下,少年靜靜沉思了片刻:「那張臉看起來就像……世界末日來了。」

「染婆婆和園田先生也都注意到葦子夫人的臉了嗎?雖然你們人在客廳。」

「哎呀老師,那不是世界末日,那根本就不是人的臉啊。」

待染回答過後,泰史用慎重而又困惑的語氣說道:「其實——應該說那次是我第一次正眼仰視夫人吧……不過,我想首先有一點肯定不會錯,那就是夫人似乎對什麼東西大為驚駭。」

「實在是慚愧。」岩男低著頭,「葦子不擅長與人交往,所以就連店裡的人也一直沒讓她去打招呼——」

「哪裡,也是因為有種種隱情嘛。相比之下更重要的是,幾乎可說是初次見面的園田先生也和大家一樣,作證說葦子夫人臉上的表情非同小可。」

「就是說……那是……」岩男戰戰兢兢地問道。

「我以為——無論是自殺還是他殺,總之動機就在那一瞬間產生了。」

客廳里頓時一片寂靜。

回想起葦子凝固的臉龐,同時又被告之那張臉有著可怕的含義,每個人似乎都在震顫。

「也許該說幸運吧。」言耶觀察著眾人的模樣,「當時,我也看到了差不多與葦子夫人所見一致的光景。」

「的確,刀城老師立刻就回頭了。」

「說起來……寫字師傅也是一臉吃驚呢。」

「我眼見葦子夫人表情異常,條件反射地一回頭,所以想必臉上也是非比尋常吧。」

「您看到什麼了?」

岩男一問之下,眾人齊向言耶注目。

「我怎麼也不覺得當時看到了什麼特別的東西。就是說,我們能否這樣想呢,那個在我看來全無意義的光景,足以使葦子夫人受到無比巨大的衝擊。」

「這段推理很有說服力啊。」

出言贊同的只有敏之一人,但言耶明白所有人都接受了他的解釋。

「而且我們理應認為,是某個當時在和室倉屋前走廊及客廳的人所做出的表情、姿勢等身體動作,或是某樣物品引起了她的反應。」

「原來如此。那麼刀城先生看到了什麼?」

「一回頭,首先是豬丸先生和您,把從庫房搬來的桌子放落到走廊上就這麼站著。豬丸先生恐怕看到了葦子夫人的臉吧。表情有點吃驚,像是在說『怎麼啦?』而小松納先生似乎也注意到了她的變化,只是臉上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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