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室·自閉之物 第三章 儀式準備

「開什麼玩笑!那裡不行!」

「偏偏還要在那間屋子搞降靈之類的玩意兒……」

徹太郎和敏之當即揚聲抗議。

「在這裡做就行。」

「在哪兒做還不都一樣?」

巌又一次想到,果然,不只是繼母由子,母親好子可能也是死在和室倉屋的二樓。對他倆來說,那裡是妹妹年紀輕輕就不幸亡故的不祥之地。要在那個房間舉行狐狗狸儀式,他們怎麼也沒法認可吧。

然而,父親似乎全無顧忌。

「那裡可以嗎?」他再度詢問葦子,見她點頭後,便斷然作了決定。

「岩男先生,你——」

徹太郎不禁站起,眼看就要頂撞父親時,敏之向葦子發問了:「你為什麼想用那個房間?會客室和這裡為什麼不行?」

「……」

「起居室和飯廳呢?和室倉屋的一樓呢?」

「……」

「其他可行的房間,一個都沒有嗎?」

「……」

父親對保持沉默的葦子柔聲遭:「選擇和室倉屋的二樓,是不是有什麼理由?」

「是的……」

「什麼理由,能不能告訴我?」

「因為那裡是這個家中神靈最容易降臨的地方。」

不只是徹太郎和敏之,父親似乎也啞口無言了。巌的上臂瞬間起了一陣雞皮疙瘩。

她知道母親和繼母的……死?

猛然想到了這種可能性,但是葦子昨天才出現在這個家。無法想像是染說的,也不可能是父親告訴她的。兩位舅父自然不會,月代也是,可以說根本不在考慮之列。當然,以掌柜泰史為首的用人們也不可能。換言之,並不是從誰那裡聽來的。

是進了那間屋子後,感覺到的嗎……

不知她是否在雜技棚做過巫師,但見她那麼了解狐狗狸,想來至少有過實際操作的經驗,搞不好甚至曾以此為生。

比如術士……葦子身上散發出的那異於常人的氣息,不正是過往經歷遺下的殘影?

當巌沉思之際,舉行狐狗狸儀式的房間被定在了和室倉屋的二樓。而徹太郎和敏之則已無力反對。

神靈最容易降臨的地方……妹妹亡故的房間,被理應不知情的她如此描述,他倆一定很震驚吧。

不過,葦子選擇和室倉屋二樓還有個理由——由於倉庫構造上的原因,把窗戶完全關閉後,室內就會漆黑一片。

「在黑咕隆咚的地方做狐狗狸儀式,我可從來沒聽說過。」徹太郎似乎總算重新振作起來,當即出言反擊,「必須把房間搞暗,是為了使什麼詐術吧。」

根據葦子的說明,首先得在房間中央鋪上絨毯,擺上一張單腳圓桌。然後大家在桌邊落座,相鄰的兩人各出一隻手拿住自動筆記板,以此進行狐狗狸儀式。

「你們看,這樣做如何?」敏之像是有了好主意,他把臉轉向父親和徹太郎,「把圓桌放在和室倉屋二樓的正中間,我們就並排坐在靠屋內一側的座位上。」

所謂「我們」,自然是指小松納敏之和川村徹太郎兩個人。

「請岩男先生和巌兒,分坐在從我們角度看來的左右兩邊的座位上。」

「巌也參加嗎?」父親反問道。

似含意外的語氣中同時透出了不打算允準的意味。

當事人巌聽著舅父和父親的對話,心情複雜。因為想參加的心意和不願牽扯其中的思慮,兩者兼而有之。

「必須要有他。幸好現在放春假,就算稍微熬點夜也沒關係吧?」

「怎麼回事?」好歹重新坐回椅中的徹太郎,從旁插話道。

「如果坐在桌旁的只有這裡的大人,那麼首先得等距離排好座位對吧。」

「是啊。」

「把圍坐在圓桌邊的我們四個連接起來,恰好是個正方形——就像這樣排座位。」

「原來如此。」

「但是,我和川村君要用一隻手把住那塊板,所以不能離太遠,要坐近些。」

「嗯。」

「這麼一來,我們四人連一塊兒的形狀就成了個梯形。」

「把我和小松納先生你連起來的就是梯形上面的短邊吧。把岩男先生和那女人連起來的自然就是下面的長邊了——不過這有什麼問題嗎?」

從徹太郎到父親,再從父親到葦子。敏之一邊挪轉視線一邊繼續說明:「不管她在下邊的哪個角上,都會獲得可在黑暗中自由輾轉的空間。」

「你說什麼?」

不只是叫出聲的徹太郎,還有父親,甚至連巌也忍不住探出身來。

「她能從自己的座位到我倆中的一個所在的位置之間,自由來去。就是說,她可以從旁出手,拿住自動筆記板,按自己的意願擺弄——這就是我想說的。」

「唔,你說得沒錯。」

眼見徹太郎開始恢複活力,父親神情淡然地說道:「那麼,大舅子想怎麼辦?」

「就像我前面也說過的那樣,我們靠屋內的一側坐。同時讓她隔著圓桌,坐到對面的座位上。在此基礎上,想請岩男先生和巌兒在我們和她之間空出的左右兩個位子上分別落座。」

「但這樣一來,這女人不就能從他倆身後通過,很容易接近我們?」

「為了不給她這樣的餘地,請岩男先生和小巌在稍稍遠離桌子的地方坐下。那個房間的話,只要這麼做,就能在人和桌子之間,以及人和背後的牆壁之間,留出恰好可供一人通行的空隙吧。但是真通過的話,不管身前還是背後,都一定會被發現,就是這樣的——」

「是讓他們兩個玩擋關遊戲啊!」

徹太郎叫了起來,就像在說「這個有意思」。不過,父親始終很冷靜:「但是大舅子,如果葦子小姐從正面伸手,結果還不是一樣?」

「為了以防萬一,請允許我反綁住她的雙手。」

一瞬間的寂靜過後。

「反正要綁,就把她綁在椅子上好了。」

聽徹太郎的口氣與其說是提議,還不如說是獨斷。進而,他像是想到了更好的主意似的:「不,乾脆不帶她,我們自己來做怎麼樣?」

「這個嘛……」

就連敏之也躊躇起來,看了看父親。

「去掉葦子小姐的話,狐狗狸儀式本身不就沒法進行了嗎?」

「但是岩男先生,那個女人說了,就連我們這樣的外行也能請出狐狗狸大仙。就是說,不需要專家對吧。」

「你怎麼說?」父親如同請示一般,向葦子詢問道。

「只有你們進行的話,會很危險。」

「喂喂,剛才你不是還在說普通人也行的嗎?」

徹太郎當即不依不饒起來。然而,葦子沒作任何回答。父親再次問道:「你所說的危險,是什麼意思啊?」

「絕不能在那間屋子舉行不完整的狐狗狸儀式……」

「你是說,如果在和室倉屋二樓進行,少了葦子你這樣的人就會很危險?」

她點點頭。

「既然如此,在別的地方進行不就好了嗎?」徹太郎立刻緊咬不放。

「但是大舅子,那間屋子是我們家裡最合適的地方啊。」

「只是這個女人這麼一說而已啦。」

「在和室倉屋二樓的話,就能喚出狐狗狸大仙是嗎?」

在父親的叮問下,葦子答道:「是。」

「好吧,我明白了。」徹太郎突然站起身,「就按小松納先生提議的方法,進行一次狐狗狸儀式吧。」

「在和室倉屋二樓,她也參加?」

敏之確認了一句,徹太郎點頭道:「既然她說她不在的話,我們會有危險,那就請她在屋裡待著。不過,要綁在椅子上。這是條件。」

說著,他挑釁似的看看葦子。

「怎麼樣?」父親徵詢她的意見。

「可以。」

「對了,還有個條件。」就像正等著對方承諾似的,徹太郎續道,「如果狐狗狸大仙沒來,就請她馬上離開這個家。就是這樣,岩男先生也沒意見吧?」

一瞬間,父親的臉耷拉了下來。他多半是真被葦子迷住了。

「沒問題吧?」

徹太郎執拗地要求明確表態,父親只好勉強答應。

「提問內容怎麼辦呢?」

眉間擠出皺紋的敏之一臉難色,彷彿在說這件事很重要。然而,父親和徹太郎全都不解其意似的怔怔發獃。

「就是向狐狗狸大仙提問的內容。」

「這個呀,這種東西隨便弄弄就好了嘛。」

徹太郎乾脆拋開了這個問題,父親卻像要責備妻兄似的說道:「不,如果提一些本身就毫無用處的問題,就算好不容易得到諭示,也是白搭。這裡得問點有具體內容的……」

「原來如此。那好,就問有關這女人自己的問題,你看怎麼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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