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十八 空城計

明玉在走廊上等了會兒,終於見柳青放電結束,放一個護士脫離他的魔爪,她才走過去。手機響時,見是明成家號碼,便掐了。明成找她還能有什麼事,吵架唄,她現在沒空奉陪。但是她又沒法關機,不得不掐了明成接二連三打來的電話。這下,明成胸口集聚的火焰越燒越旺,又無處發泄,一口真氣把他的臉漲得通紅髮燒,一路燒上腦袋。他乾脆不斷狠狠摁著重撥,彷彿如此便可讓明玉激怒。

柳青看看明玉那部叫喚不停的手機,奇道:「誰那麼無聊?你屏蔽了那個號碼。」

明玉搖搖頭,道:「不會,你會嗎?」

柳青也是搖頭,想說話,但看著明玉不斷摁斷電話,心煩,奪過明玉手機大聲道:「什麼鬼?出來單挑。約個地方。」明玉不管,背著手悠閑地旁觀,不知道明成或是朱麗會說什麼。心說如果是朱麗,柳青這個花花公子不知道將如何應付。

明成聽見是男人聲音,大驚,看看手機上面的號碼,沒錯。「叫蘇明玉有種聽我電話,告訴她躲得過一時躲不過一世。」

柳青聽了好笑,誤以為明玉撞上什麼不屈不撓追求的男人了,此人勇氣可嘉,居然敢如此勇敢地追求這個蠻婆。他笑著道:「蘇明玉不想理你,你死心吧。你有種告訴我你在哪裡,我上門單挑。」

明玉在一邊哭笑不得,道:「別搞錯,這是我二嫂的老公。」

柳青需得反應一下才想到明玉二嫂的老公是明玉的二哥,心說她怎麼說話這麼拗口,但一想又笑,明玉在取笑他對她家那個美麗二嫂有賊心呢。那邊明成已經叫道:「你叫蘇明玉聽電話,有種做出對不起朱麗的事,別沒種面對我。」

柳青笑道:「誰對不起你家朱麗了。你家朱麗到我們公司搞審計,眼見小姑蘇明玉在場不知道迴避,蘇明玉不得不公事公辦自己提出,有什麼不對?哪裡對不起朱麗?難道要蘇明玉沒原則地無視親戚審計親戚這種舞弊事情發生?你回頭教訓教訓朱麗,別以為自己是美女就可以為所欲為,蘇明玉總不至於因為朱麗來審計就辭職吧?還是第一次看到有人賊喊捉賊。」

明成不信,如果只是這麼簡單的事,朱麗何至於哭成這樣,又何至於如此折騰他?他大聲道:「讓蘇明玉聽電話,讓她自己說。她虧心才不敢跟我說。」

柳青把電話交給明玉,笑道:「你二哥糾纏不清,說你虧心不敢面對,你自己跟他說吧。」

明玉接過電話,冷冷地道:「我確實當眾讓朱麗在她老闆面前失分,如何?」說完便又掛了電話。她才懶得與明成說明,她只與平等的人說明,明成不配。明玉乾脆將手機調成震動,免得柳青聽見鈴聲分心。

明成如願得到他想得到的答案,如願放棄繼續打電話騷擾明玉,但立刻跳起來,果然是她。明成知道朱麗最看重她那份工作,常以自己的工作與收入自豪,也非常專心於工作,為此放棄多少娛樂時間加班加點。明玉選擇在朱麗老闆面前發落朱麗,朱麗還能不氣死?怪不得了,尋常小事朱麗怎麼可能哭得那麼厲害?如果不是明玉陷害朱麗,朱麗能對他發怒?甚至逼他簽下協議割岀一半車價?都是明玉害得他差點湊齊的錢飛了,投資啊投資,明玉怎麼總是他的剋星呢?原來如此,原來如此。明成在客廳里氣得團團轉,原本對朱麗的一腔怨憤悉數轉移到明玉身上,而對明玉的新仇舊恨一齊湧上心頭。而後又想到自從大哥周末過來一趟後,對他的信任度就大大降低,原來一直說讓他賣房買房的,現在一點不讓他搭手,這是不是與大嫂住在明玉家裡有關?明玉背後攛掇了大哥什麼話?明成毫不懷疑,只要是從明玉嘴裡吐出來的話,對他蘇明成一定是絕對不利的。明成坐在沙發上氣得噎氣,這什麼人啊,整一個肥皂劇裡面的奸角。

柳青看著明玉道:「何必呢,跟這種人生氣。」

明玉勉強笑道:「我只是喜歡看到他生氣。你跟護士套了那麼久近乎,怎麼說?」

柳青一把扯過明玉到僻靜處,悄悄道:「正是我要跟你商量的。護士的眼睛目光閃爍,一副不捨得跟我這個大帥哥撒謊但又不得不撒謊的內疚樣。但是套不出什麼話,還是老話,老懞昏迷不醒,正在搶救中。蘇明玉,你說搶救能搶那麼多天嗎?護士有可能撒謊的話,真相是什麼?」

明玉轉了幾下眼睛,伸出兩根手指,「撒謊?真相?老懞活蹦亂跳,或者已死?兩種都有可能,尤其是後者,肯定有漏出些許風聲出去,否則你說集團公司那幫人能一點顧忌沒有地搶得那麼狠?他們就不想想萬一老懞搶救過來,他們死路一條?後者的可能性還真不小。」

「但是為什麼要掩蓋真相?誰在掩蓋老懞已死真相?誰能因老懞將死未死得到好處?而且,老懞真是被我們造反氣死的嗎?」柳青爆岀一連串疑問,問到最後一個問題時候,他與明玉兩人同時臉色煞白。

「這事一定要搞清楚。」兩人幾乎異口同聲。明玉又緊接著飛快說了一句:「如果老懞真的因為我們而氣死……」

「別胡說,老懞對我們兩個知根知底,他即使氣死也只會被他那些二奶們氣死。可是,我們接下去該怎麼做?老懞的房間門口有護士專門把守,闖不進去。」但柳青否認的同時,眼裡也流露岀很深的憂慮。畢竟蒙總對他們兩個一直不薄,而他們的擔心又是如此真實。「硬闖?這門看上去很厚實。」

明玉看看雕花實木急救室門,再看看既不單薄卻也並不太厚實,平時需要西裝襯墊的柳青的肩膀,忽然想到不知道那副肩膀在的話,派不派得上用場?那副肩膀,當然既不屬於虛擬的蘭博,也不屬於已經做了州長的施瓦辛格,那副肩膀的主人現在香港。但明玉很快便將雜念扔到腦後,很認真地,但控制不住臉頰抽動地道:「硬闖不行,但我們一定要弄清楚事實,否則回去也睡不著。如果被我知道老懞敢偷偷活著一點事沒有,我罵死他,罵死他。」

柳青愣愣地回一句:「一點不幽默。」

「對不起,我沒天賦。」明玉很抱歉地回答柳青,「柳青,我總覺得蹊蹺。老懞這樣的人,躺下急救後,居然連一次家屬參加的專家會診都沒有,什麼會診之類的都是醫院說了算,醫生有那麼大膽獨斷?所以老懞急救的可能看來最小。這其中肯定有人在暗中操控,我們都當了那人布局裡面的龍套。如果老懞過了,操控的人看來內功深厚,我們幾個人的對抗策略可能得有所調整。如果老懞沒事,暗手只有是老懞。但老懞斷無裝死的必要,難道是孫副總在做手腳?」

柳青沒立即答話,擰著下巴拿眼睛東南西北地看,看了半天才道:「不浪費這個腦力了,鑽進去看一下什麼都明白,我們還是先小人後君子。你在這裡等著,我去踏勘地形。接到我電話,你別接,立刻上去與看門的兩個護士糾纏,鬧得聲響越大越好。給我打掩護。」

柳青說完便要行動,明玉卻聽出不對,伸手一把抓住柳青的襯衣,硬生生將他衣服從褲腰拽了出來,明玉忙放手,焦急地道:「這兒是十樓,你準備從外面爬進去是不是?你不要命了?」

柳青伸出一根手指在唇間做個噤聲動作,等一個護士從身邊經過了,他才輕道:「老懞要是敢活著,我揍死他。沒見過這麼調戲人的。你在樓梯間等我電話,別亂晃被人趕出去。」說完毫不猶豫就鑽進一架電梯。

等待的時間,明玉團團轉如熱鍋上螞蟻,不知道柳青準備怎麼做,雖然知道柳青這人其實是最細心的,從來不打沒準備的仗。但是現在面對他崇敬的老懞的生死未卜,柳青還能如此鎮靜嗎?明玉從樓梯那兒看下去,看到柳青大步跑岀門,看到他到處張望,消失一會兒後又開車衝出去,很快回來,拎一大包回來大樓。不知道大包裡面裝著什麼。看不到柳青時候,明玉胸口的一顆心跳得跟擂鼓似的,四肢微微發抖。她此刻只能相信柳青,相信柳青已經有所準備,會安然無恙歸來。而她必須堅守崗位,做好掩護工作,她別無選擇。

正當要緊時候,掌中手機開始震動,明玉全身一震,柳青開始行動了?拿起來一看卻又是明成。明玉氣不打一處來,差點扔掉手機,接通就大聲道:「蘇明成,你這孬種,除了打家裡人主意你還會什麼?你他媽少得寸進尺。滾。」

明成本想與明玉吵個明白,但沒想到接通手機便被劈頭蓋臉一頓罵,罵的正是他最心虛最竭力否認的一點,明成火氣爆發了。家中狹小的環境再容納不下他的憤怒,他一躍而起,摔門而出。朱麗聽見開門關門聲音悄悄探腦袋出來看,見客廳空無一人,便冷笑一聲,心說原來不只女人會離家出走,男人也會。蘇明成真是能幹。她冷笑連連地出來關了所有燈,關門睡覺。

明玉在樓梯間里如上足發條一般安靜不下來,她即使不走,兩手兩腳也會自己抖動,她只有下意識地走動。透過窗戶玻璃看得到外面漆黑的天,明玉恍惚間如看到一條腿從夜空中垂下來亂晃,但睜眼之間又消失。她知道這是幻覺。她真擔心柳青,不知道他觀察地形後想到用什麼辦法。無論他用什麼辦法,這兒是十樓,摔下去可以導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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