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百三十六章 師恩(中)

「湖水下面好像有房子。」召喚師像是發現了新大陸。

「不單是房子,湖的下面淹沒了一個小鎮,叫做血旗鎮。原來鎮子是在山上的,後來有一次下大雨,山體出現了嚴重的滑坡,半邊山連同小鎮都沉入水底,於是就成了現在的樣子。」說話間,王浩利落的捕了幾尾小魚,收拾乾淨,升火架魚,不一會已經飄出了香氣。手法堪稱專業,和胖子在一起永遠不用擔心挨餓。

「你的口才不怎麼樣?」儘管對胖子懷有感激,召喚師仍然一邊吃魚一邊抱怨道:「這樣的景緻應該有個美麗的故事,比如說情侶,愛情什麼的,你剛才的描述不夠吸引人。」

小醫仙也深有同感,武夷山,昆崙山,華山,這些地方的景緻固然美麗,但是吸引人的卻是美麗的傳說,胖子剛才的訴說顯然算不上精彩,連故事也算不上。

王浩也不否認。「當初給我講故事的人,確實比我說的誘人些,我剛才只不過為了節省時間,將中間的過程省略掉了,直接說出了結局。反正到最後的結果都是一樣,所有人全部沉到湖裡淹死了。」

重要的就是過程呵!召喚師不禁搖頭,和胖子在一起註定會錯過許多美好的東西,除了美食,王浩烹制的魚絕對屬於極品,不僅召喚師讚不絕口,小醫仙也胃口大開,於是她又取出了隨身的小酒罈。

剎那間,她似乎回到雅安的細雨中,那個一身白衣的神秘女人。彷彿許久不見了一樣,王浩居然有一些懷念,捨不得移開目光。胖子終究是中意那個不會說話,喜歡靜靜喝酒的白衣女子多些。

小醫仙發現他的異狀,奚落道:「別看傻了!嘴饞也不用攜帶三十多種調味料,你基本上等於是隨身帶了個廚房,你不累呀?」

胖子用力的搖搖頭,白衣女子成了小醫仙,這是無法改變的事實,所以他曾經恨過卓月,因為卓月為他創造了一個完美的女人,然後又活生生的將那個女人撕碎,隨即回敬道:「你背上一口大鍋出門都不覺得累,我帶點瓶瓶罐罐有什麼辛苦?」

小醫仙知道他又要抱怨,心中卻是升起一絲喜悅,無論雅安的白衣女子,還是足智多謀的小醫仙,都是卓月的一部分。或者卓月本身的性格更傾向於白衣女子,可是作為冰嵐水閣的長老,他必然要戴上小醫仙的面譜。

召喚師的體質比常人強不出多少,加上年邁,王浩將大家引到獵戶家過夜。為什麼本來是心急火燎的趕來,此刻卻突然間不急了,小醫仙雖然奇怪也不詢問。

傍晚的時候,小醫仙和召喚師終於聽到了關於血旗鎮的傳說,那是個哀怨動人,纏綿悱惻的愛情故事,和大部分的愛情故事一樣,那是個悲劇。召喚師強打精神聽完故事,才心滿意足的回到房間睡覺。

王浩則留下和老獵戶飲酒,剛上山的第二年,胖子就認識了獵戶,以前都是白吃白喝,人家可是從來沒有怨言,如今終於還了一次。獵戶出肉,胖子出酒,不過還要負責烹飪。

凌晨兩點,獵戶不勝酒力,來不及回到房裡就倒在篝火邊呼呼大睡。

「你好像對這裡很熟悉的樣子?」儘管不畏懼寒冷,小醫仙仍然靠近了火堆,這就是她和拓拔舞的區別,拓拔舞彷彿處處與眾不同,驚艷的容貌,不凡的家世,過人的天賦,永遠是那麼的出類拔萃。和拓拔舞在一起的時候,胖子也會感覺到快樂,可是要獲得那份快樂太累,胖子不願意委屈自己。

而小醫仙卻是恰好相反,有不輸拓拔舞的容貌,卻不露出半點的鋒芒,仿如曠野中迎風搖曳的白色小花,讓胖子耳目一新,儘管胖子知道她比拓拔舞更出眾,更優秀,但是胖子就認為她容易親近,即使開個無傷大雅的玩笑也無所謂。換做是拓拔舞,任何小小的玩笑都會遭到責備,要不就是失望的眼神,還不如直接開口責難。

但是小醫仙也不是什麼都好,起碼她不好騙,她的聰明讓王浩無法忍受。

「我本來就是四川人呀,熟悉這裡有什麼奇怪?」王浩灌了口酒,嘆氣道:「你要是能回到以前該多好!」

小醫仙仰望星空詢問道:「那你到底是不喜歡我說話呢,還是不喜歡我太聰明,難道做你的朋友還要裝傻?裝啞巴?你未免也太強人所難了。要我說,你不是討厭我聰明,也不是喜歡啞巴,問題出在你的心裡。在雅安的時候我沒有刻意改變自己,只不過怕你認出來沒敢說話而已,我還是以前的卓月,是你的感覺不同了,你對我有了戒心,當然害怕我聰明。難道在雅安的時候你認為我很笨嗎?還有,為什麼你希望我笨呢?除非你準備騙我,或者有事情瞞我,不然,你有什麼理由希望我笨?」

「神經病,我幹嗎要對你有戒心,幹嗎又要騙你?」王浩做賊心虛的移開目光。

「是呵,你為什麼要對我有戒心?不說這些,時間還早,你是不是在烤一條鹿腿?」小醫仙舒適的躺在草地上,至少她對胖子卻是沒有戒心。

喝了整晚的酒,第二天的時候又是頭痛欲裂。三人辭別獵戶,沿著蜿蜒的石階上山,經過兩天兩夜的跋涉,熟悉的小屋終於出現在眾人視野里。這樣也能被洋鬼子找到,連王浩都羨慕他的運氣。

眼前的一切還是那麼熟悉,就和師父在的時候一樣,王浩默不作聲的走進房間,茅舍早就人去樓空,只剩下一個冰冷的丹爐。

師父到底去了哪裡?難道真的飛升了?王浩觸景生情,用手指輕輕的撫摸丹爐。老夥計曾經日夜不休的燒丹,如今卻變的冰冷。

「我來的時候就是這個樣子。」召喚師不無遺憾的嘆息。

「咦,這分明就是一具丹爐,你說的神仙是煉丹師。」小醫仙何等的見識,立即發現了其中玄機。王浩沒有心情顧及他的問題,也顧不得做任何掩飾,心事重重的走向師父的房間。

師父果然不在了,床鋪上連被子都沒有整理,茶几上還放著一個香爐,將徒弟趕走以後,這裡就剩下丹王一個人,反正用不著擔心丟人,老頭索性連整理床鋪的功夫也省下了。

王浩將房間尋找了一遍,師父什麼都沒留下,果然是了無牽掛了,自己又何必要執著?王浩不禁一陣自嘲,每個人都期望飛升,彷彿那是修真的終極目的,然而對於留在凡間的人來說,飛升的人實在和掛掉沒多少分別,無非是失去至親的人,丹王就是不肯傷感,也不肯叫徒弟傷感,才借題發揮將胖子趕下了山。

胖子無心睡眠,先是幫師父整好床鋪,然後將房間收拾的一塵不染。做好一切後獨自來到山崖邊,默默的等待黎明的來臨。師父就這麼不明不白的走了,丹王的修為自然不可能掛掉,飛升?有的時候猜到和確定還是有分別的,胖子也無法接受這種分手的方式。

「你認識這裡的主人,是嗎?」小醫仙靜悄悄的出現在身後。

「你那麼聰明,難道會猜不出?」胖子再次摸出酒壺,隱約猜出了她的來意。

小醫仙順勢坐在崖邊,吐了口氣妥協道:「好吧,我確實猜出個大概來,也的確有那麼點好奇,但是不至於八卦到跑來打聽。如果我說是來安慰你,你肯定是不肯接受,不過,我的確是你寬慰你的,當初師父飛升的時候,我也是非常難受,你說要我怎麼做,你才能夠舒服點?」

「陪我喝酒,就像以前一樣。」黑夜中,只剩下胖子咕嘟咕嘟吞酒的聲音。

不追過了多久,小醫仙突然出聲詢問道:「你又叫我裝啞巴?這好像不大公平,你有很多事騙我,對不對?」

胖子雖然酒喝多了點,不過還是能夠思考,想了一想說道:「的確有事情瞞住你,不過那不叫做騙,是你自己沒有問我,而且也沒有很多,就一點點而已。」

「你的一點點是多少?能不能說給我聽聽?作為知己應該坦誠相待。」小醫仙趁熱打鐵,應該說是借酒套問。

「恩,也好。不如你來問,我來說,我保證說的都是實話,好不好?」王浩已經是昏昏欲睡了。

小醫仙連道了兩句有趣。「問題有沒有數量限制呢?不是隨便問多少都可以吧?那我可就賺大了。」

「沒有數量限制,在我睡著以前你可以隨便問。」說話的時候王浩突然倒在地上,不過立即又被小醫仙拉了起來。

「這裡的老神仙其實就是丹王,對不對?」得到胖子的承諾,小醫仙一針見血的問道。

「是的。」王浩沒有絲毫的猶豫就點頭承認,起碼的誠信還是有的。

「你是丹王前輩的徒弟,是不是?」小醫仙乘勝追擊。

王浩搖頭,當然不是。

「那麼你和丹王有什麼關係?」小醫仙得意的笑了,看他如何自圓其說。

要做出這一切的猜測都不難,自從召喚師出現的那一刻起,胖子的身份就已經呼之欲出了。首先,胖子對召喚師提到的神仙格外尊重,而且還在神仙面前加上一個老字,試想一下,胖子出現至今可曾尊敬過何人?

然後是答應召喚師煉製星塵沙,這種連小醫仙都沒聽說過的寶貝,顯然不是用煉器方法製成,茅舍里的丹爐也說明了這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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