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五章

在計程車裡,偵探給了派瑞·梅森一些適切的消息。「你的管理員查爾士·亞希頓有點不高尚,」他說。「他跟他的僱主彼得·賴克斯特一起坐車,他們出了車禍。亞希頓傷得很嚴重。他想要索賠結果要不到錢。另外一部車子的司機沒有買保險,而且一毛錢都沒有。亞希頓哇哇大叫,想要得到賠償,說他一毛錢積蓄都沒有。」

「那沒什麼不尋常的,」梅森說。「他當然會那樣說。即使他存了一百萬他還是會那樣說。」

德瑞克仍然以主要對事實感興趣而不是事實的解說的口吻繼續說下去。「他在一家銀行里有戶頭。就我們所能查出來的,那是他唯一的銀行戶頭。他把他的薪水存在那裡。他已經存下了四百美金左右。出車禍之後,全花光了,還欠醫生一些錢。」

「等一等,」梅森插嘴說,「那次車禍彼得·賴克斯特沒負責醫療費用嗎?」

「沒,不過不要妄下定論。亞希頓告訴他的一個朋友說賴克斯特會長期照顧他的,但是賴克斯特認為如果他用他自己的積蓄付醫療費比較有機會索回賠償金。」

「繼續,」梅森說。「你是在把話題導向什麼。是什麼?」

「房子被燒掉之前不久,賴克斯特開始變現。我查不出有多少現金,不過很多。在房子被燒毀之前三天,亞希頓租下了兩個大保險箱。保險箱是由查爾士·亞希頓出面以他的名義租下的,但是他告訴負責的職員說他有個同父異母兄弟,想讓他隨時可以去開保險箱。職員告訴他說他的同父異母兄弟得去簽名存證。亞希頓說他的兄弟生病躺在床上不能動,不過他可以帶卡片過去讓他的兄弟簽名。他說他願意保證簽名的真實性,不要銀行負任何責任。銀行給了他一張卡片讓他帶去給他兄弟簽名。亞希頓一個小時左右就帶著簽好名的卡片回去了。」

「什麼名字?」

「柯烈蒙——華生·柯烈蒙。」

「柯烈蒙是誰?」梅森問道。「是假名嗎?」

「不,」德瑞克說:「也許是亞希頓的同父異母兄弟。也就是說,以前是;他現在死了。姓名地址簿上沒有登錄他的名字,不過我到監理所碰碰運氣,發現柯烈蒙領有駕駛執照。我查出地址,追查之下發現華生·柯烈蒙在簽過銀行卡片二十四小時之內就死掉了。」

「死因有任何可疑之處嗎?」梅森問道。

「完全沒有。他因自然原因而死。死在醫院裡。護士輪流不斷看護,不過——可疑的是——他在死前好幾天一直昏迷不醒。他沒恢複過知覺。」

「那麼,」梅森問道,「他怎麼可能在那張卡片上簽名?」

德瑞克平穩地說:「不錯,他怎麼可能?」

「關於他還有什麼?」梅森問道。

「顯然他和亞希頓是同一個父親生的。亞希頓多年沒見過他或是跟他說過話。直到亞希頓聽說柯烈蒙在醫院慈善病房裡快要死掉時才去幫他。」

「你怎麼知道這些的?」梅森問道。

「亞希頓對一個護士說了不少。她從他身上得到不少樂趣。他既執拗又慷慨。他聽說柯烈蒙病得快死了,就一跛一跛的到各醫院去打聽直到發現柯烈蒙昏迷不醒的躺著快要死掉。他掏光他的口袋,想盡一切辦法,聘請專家,找特別護士,而且守在病床旁。他交代護士讓柯烈蒙得到金錢所能買到的一切。當然,護士知道他快死了,醫生也知道,不過,當然,他們瞞著亞希頓,告訴他說也許有百萬分之一的機會,而亞希頓告訴他們把握住機會。

「不過純粹為了讓你看看你的委託人有多麼的陰陽怪氣,我告訴你他規定說柯烈蒙恢複知覺時,絕對不能告訴他他的救命恩人是誰。亞希頓告訴護士說他們多年前吵了一架以後就彼此沒再見過面——你想他們是為了什麼吵架?」

梅森氣惱地說:「少賣關子了,他們為了什麼吵架?」

偵探咧嘴一笑說:「一隻貓。」

「一隻貓?」梅森驚叫起來。

「不錯——一隻名叫小渣滓的貓——那時還只是只小貓咪。」

「畜生,」梅森厭惡地說。

「據我所能明白的,」德瑞克繼續說,「從亞希頓找到他的同父異母兄弟一直到幾天之後柯烈蒙死掉,亞希頓一共花掉了五百美金左右的醫療費。他全部付現金。護士說他有一大捆鈔票帶在皮夾子里。查爾士·亞希頓從哪裡弄到那麼多錢的?」

梅森作了個苦臉。「去你的,保羅,我不想要你挖出一些會困住我的委託人的事實;我是要你挖出一些會困住山姆·賴克斯特的事來。」

「呃,」德瑞克以他冷淡、平板的聲音說:「我說的這些是一幅拼圖的幾小片。我是受雇找拼圖的小片子的;你則是受雇把它們拼合起來的。如果拼出來後的圖形不是你想要的,你隨時都可以把其中幾小片收起來不讓任何人看見。」

梅森咯咯發笑,然後深思地說:「為什麼亞希頓要那樣做,好讓柯烈蒙能去開保險箱?」

「呃,我唯一想得出來的,」德瑞克說:「是如果柯烈蒙好起來了亞希頓打算給他錢,但是不打算跟他有任何接觸,因此他安排給柯烈蒙一把鑰匙,好讓他去開他不時會放錢進去給柯烈蒙的保險箱。」

「那沒道理,」梅森說:「因為柯烈蒙得簽名存證才能去開箱,而亞希頓送去的那份柯烈蒙的簽名不可能是柯烈蒙簽的,因為柯烈蒙不省人事。」

「好吧,」德瑞克說:「你贏。我說這些事實是拼圖的幾小片時就是這個意思。我找到它們而你把它們拼起來。」

「有沒有任何人用柯烈蒙的名義去開過保險箱?」梅森問道。

「沒有,柯烈蒙從沒去過。亞希頓去過幾次。他昨天去過,今天又去過。職員不想多說,我有個印象,他們認為亞希頓不是昨天就是今天從保險箱里抽出了一大疊現金,或是兩天都有。」

「他們怎麼知道人家取出什麼來?」

「一般來說他們是不知道,不過有個職員看見亞希頓把鈔票塞進一個皮包里。」

派瑞·梅森笑起來。「大部分的案子,」他說:「我們在完成很多初步工作之前根本任何事實都查不出來,而這個案子,一些事實都自動送上門來。」

「你的委託人有沒有告訴過你關於科爾朵夫鑽石的事?」德瑞克想要知道。

「天啊,」梅森說:「我覺得我就像是個巡迴劇團里的司儀一樣。不,德瑞克先生,亞希頓先生並沒有告訴我科爾朵夫鑽石的事。科爾朵夫鑽石是怎麼一回事?……現在,保羅,關於科爾朵夫鑽石的事你得幫我提提詞兒。」

偵探咯咯發笑。「科爾朵夫鑽石的事是關於彼得·賴克斯特唯一最喜愛的一些珠寶。天曉得他是怎麼弄到手的。它們是一些老貴族從俄國走私出來的。彼得·賴克斯特把它們拿給一些朋友看過。是一些明亮的大鑽石。」

「它們怎麼啦?」

「其他的東西,」德瑞克說:「像妙票、證券等等一切,都可能在房子失火時燒毀。甚至想找到它們的灰燼都不可能。但是那些科爾朵夫鑽石也還沒找到。」

「鑽石在燒毀的房屋裡相當難找,」梅森冷淡地說。

「他們把餘燼都徹底找遍了,用篩子篩過等等。但是還是找不到那些鑽石。彼得·賴克斯特一向戴在左手上的一顆耀眼的紅寶石戒指被發現在屍體上,但是沒有鑽石。」

「把剩下的都告訴我,」梅森要求。「那些鑽石有沒有出現在亞希頓身上?」

「沒有,我查出來的是沒有。不過他還做了一些同樣啟人疑竇的奇奇怪怪的事。舉個例子來說,在火災前不久,賴克斯特在為一處房地產討價還價。他帶亞希頓一起去看那處房地產。一兩天前,亞希頓去找那房地產的所有人同時出了個價。開出的價錢是百分之百立即付現金。」

「被拒絕了?」

「暫時,是的,不過我想仍然有機會。」

梅森深思地皺起眉頭說:「看來好像我是在白忙一場。賴克斯特可能已經隱藏了他的財產而亞希頓可能知道內幕。如果是這樣,他也許不覺得有義務雙手捧還給山姆·賴克斯特。我想我們該去找亞希頓好好談談了。」

德瑞克平板地說:「那兩個孫子一向相當野,尤其是山姆。歐夫利是文靜、不跟人打交道的類型。山姆迷上賽車、馬球、女人等等東西。」

「錢從那裡來的?」

「從老頭子那裡。」

「我以為老頭子是個守財奴。」

「除了對他的孫子,他的錢扣得很緊;他對他們非常開放。」

「他有多少錢?」

「沒有人知道。遺產盤存……」

「是的,」梅森說:「我查過遺產盤存,顯然剩下來的只是一些凍結的資產。其他的東西都還沒有發現。」

「除非亞希頓透露出來,」德瑞克說。

「我們不談那個,」梅森說。「我現在只對貓感興趣。」

「失火前一天那屋子裡吵翻了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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