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卷 縱橫七海 第5章 無冬之夜(上)

十年一屆的大會是游牧人部落的盛世。大會全稱是游牧人競技狂歡大會,持續數月的大會分為許多個項目,有勇士的角斗表演,大宗物品交易,綠洲的重新劃分,以及許多其它的助興節目。

等雷歐的大篷車抵達時,星羅棋布的營地中央一座巨大的帳篷群已經展開,那便是主會場了。雷歐的大篷車氣派不凡,雖然除去了賣車給他的貴族的徽章,卻依舊惹來不少人的注意。

商機無所不在,雷歐一路看到許多各具特色由行商搭建的帳篷商店。可惜現在雷歐心中急切,沒有四處閑逛的心情。

「快來看蠍尾獅啊!」不少游牧人孩童歡快的奔向一座帳篷,原來籠子里正表演馴獅。雷歐看了,這位年輕的馴獸師相當有水準。

「主人,那就是我父親的帳篷。」除去霸佔場地中那頂大帳,就屬赫蒂娜手指的帳篷有氣派了。雷歐還注意到帳篷頂的旗杆上還有一隻金色蒼鷹像。

為了反抗父親給她定下的政治婚姻,赫蒂娜憤然出走,想想已經有十餘年了。一想到即將的見面,赫蒂娜難免心中忐忑。

雷歐笑著安慰,「赫蒂娜,正如爺爺說的那樣,你父親也很後悔吧。所以不必擔心,再怎麼說你也是他的親生女兒。」

赫蒂娜溫柔的點了點頭,下意識的退後半步,依偎在雷歐的身後,在羅剎女的護佑下向父親的帳篷走去。

自赫魯薩可汗去世後,游牧人再也沒有了可汗。現在統治沙星的是一個鬆散的部落聯盟。赫蒂娜的父親,作為可汗的血脈更是實力最大的部落酋長,自然而然的成為聯盟首席大長老。

得到衛兵的通報,赫迪姆酋長几乎飛奔著趕到營門外。「女兒!」望著滿頭白斑的老人,赫蒂娜一路上聚起來的強勢瞬間崩塌。緊緊摟住雷歐臂彎的美人淚灑當場,短短十年,父親怎會如此蒼老。

「女兒,別哭,別哭。回來就好,回來就好……」酋長撫摸著女兒滿頭青絲,也是老淚縱橫。

等久未見面的父女感情釋放,漸漸恢複平靜。黑珍珠這才帶著一眾羅剎女向老酋長敬禮。「海利,這位是?」不等心情平靜,老酋長立刻發現了被女兒緊緊挽住的男人。老辣的酋長沒有問赫蒂娜,反倒問起了侍衛官。

「啟稟老酋長,這位是女主人的男人,也是我們所有人的主人。」黑珍珠微微昂起臉,將額頭上血色的蓮花送進老酋長的視線。

赫迪姆心中一顫,下意識的轉往自己的女兒,也發現了一朵五彩的蓮花。

「血契?」老酋長強壓怒火,再次將視線聚焦在雷歐的臉上。換做是誰,對奴役自己女兒的強盜都沒有好臉色吧。

「酋長閣下,事情並不像你想的那樣。」雷歐真誠的笑道,「赫蒂娜簽訂的不是主僕契約,而是龍神之吻。」

「什麼?!」赫迪姆鬚髮倒沖,怒吼道:「比主僕契約還可惡的龍神之吻?!你不但奴役我女兒的靈魂還要奴役她的命運么!」

赫蒂娜急忙開口,「父親,一切都是我自願的。」

「你……」望著女兒堅定清澈的目光,老酋長彷彿又回到了她離家出走前的那一夜。隨著一聲無力的嘆息,酋長的氣勢頓時消失不見。「好吧,赫蒂娜。我曾經在父親的陵墓前發誓,尊重你自己的選擇。既然這是你……的決定,那麼我沒有意見。」老酋長揮了揮手,示意眾人跟著他走進大帳。

「女兒,這些年你都是怎麼過的,跟父親說說……」

赫蒂娜攙扶著老邁的酋長走在人群的最前面。龍捲風漸漸平息,籠罩沙星的風暴眼正撒落最後的沙礫,宛如黃昏的帷幕,顯得凄美而蕭瑟。

為了迎接歸來的愛女,酋長在自己金色帳篷內舉行了一場晚宴。按照赫蒂娜的要求,到場的只有老酋長身邊的近臣和雷歐這批人。

看來赫蒂娜已經跟老酋長說明了一切,貌似再次見到雷歐,目光中少了憤恨多了讚許。

雷歐長出一口氣,寒暄過後,他決定問問正事:「酋長大人,我們此行是想問問女神神諭的事情。」

赫迪姆一臉凝重的放下酒杯:「最先傳出接到神諭的南方部落已經被沙蟲滅族,陸續接到神諭的各部落也遭到沙蟲的襲擊。但還是沒能阻止神諭從南向北一路蔓延,傳到我耳中只有一句話:『樹生人類,輝光火雨,九首長蛇,埋骨之地』。」

雷歐和赫蒂娜默契的對視一眼,這句由四個短句構成的神諭中開頭說的就是自己。「酋長大人,您有什麼發現?」

赫迪姆搖了搖頭,「我和所有酋長、智者、巫醫、先知一樣,毫無收穫。」

雷歐點了點頭,至少他還知道開頭那句「樹生人類」說的是自己。和雷歐同案,坐在下首的赫蒂娜忽道:「父親,最先得到神諭的是那個部落?」

「大石部落。」赫迪姆怕女兒不清楚又補充道:「就是世代居住在薩利姆綠洲,守護上古殘跡的部落。」

「雷歐,我們去那裡看看吧。」

婉言拒絕了赫迪姆護送的建議,眾人乘坐大篷車,趕往事先商定好的集合地。雷歐發出信號,隱藏在漫天黃沙中的飛艇緩緩下降,開啟艙門,放出合金勾爪,將大篷車拉入飛艇。

因為龍捲風的撕扯,風暴眼已近平息。雖然依舊黃沙漫天,但早已沒有了先前的狂暴氣勢,變得溫柔了許多。

薩利姆綠洲是南部沙比拉大沙漠中面積最大的一座綠洲。世代定居在此的大石部落更是南部最強悍的部族。根據親歷者的述說,整支部落短短一個晚上便被蟲龍消滅殆盡,足見沙蟲的殘暴。

但換個角度考慮,能讓沙蟲殘暴如此,大石部落一定是發現了什麼對它極為不利的大秘密。

飛艇不愧是星球之內最便捷的交通工具,短短半日,雷歐便趕到了薩利姆綠洲。

「主人快看,那就是上古遺迹。」黑珍珠指著底下一座殘破的遺迹大聲叫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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