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八章

十月初的某一天,假面摧毀團的團長宇野哲也對相馬功一說:「陪我去一個地方。」但哲也並沒有說要去哪裡,顯然是希望他別問,默默跟著去就好。

他們分別騎著機車前往他們居住的地方都市市中心,道路很寬,但擠滿了廂型車和貨車,沿途都在塞車。最近這一帶也建了很多高樓。

哲也在一家剛落成的飯店後方停好機車。那家飯店有二十幾層樓。功一也把機車停在旁邊。

哲也抱著安全帽,從後門走進了飯店。

「誰住在這裡?」功一追上去時問哲也。

「你別問。」哲也回答。他不停地舔著嘴唇。

他們走去電梯廳,總共八台電梯不停地上上下下。今天似乎有人在這裡舉辦婚禮,電梯內有一群穿著禮服和振袖和服的人。

一個肩膀很寬的高大男人不知道甚麼時候出現在他們旁邊,他的臉好像用雕刻刀刻出來的,臉上完全沒有表情。他向哲也使了眼色,眼前的電梯打開後,他揚了揚下巴,示意哲也和功一進去。功一走進電梯,哲也和大個子男人也走了進來。

電梯樓層數的按鍵只到二十樓為止,但大個子男人沒有去按電梯的按鍵,而是把鑰匙插進了操作板上方的鑰匙孔,十公分見方的小門打開了,上面有兩個縱向排列的按鍵。大個子男人按了上方的按鍵,然後關上小門,用鑰匙重新鎖好。

「那是VIP專用。」哲也小聲地說,大個子男人瞪了他一眼,示意他少說廢話。

他們在二十二樓走出電梯。功一和哲也跟在大個子男人身後走了出去,走廊上鋪著深茶色的地毯,地毯的毛很長,總覺得好像不應該穿鞋子走在上面。功一東張西望,發現連壁紙也比其他樓梯高級多了。

大個子男人在走廊盡頭停下腳步。前面是一道很厚實的門,大個子男人敲了敲門,敲門聲聽起來的確很沉重。

過了一會兒,門緩緩打開了,出現了一個穿著深色迷你裙套裝的女人。她戴著金色細框眼鏡,功一覺得她差不多三十歲左右。

女人對著大個子男人點了點頭,他似乎完成了工作,轉身沿著走廊離開了。因為地毯的關係,完全聽不到他的腳步聲。

「請進。」女人輪流打量著他們後,把他們請進房間內。房間很寬敞,有一張她使用的書桌,還有放電腦等辦公設備的桌子,房間深處還有另一道門。

「宇野來了。」

女人對著桌子上的對講機說道,對講機傳來男人低沉的聲音:「讓他進來。」

女人用眼神示意他們跟著她,打開房間深處的那一道門,功一跟著她和哲也走了進去。

寬敞的房間中央放了皮沙發,一個身穿深綠色富有光澤西裝的男人坐在沙發上。他的年紀大約四十五、六歲,雖然不胖,但個子很高,臉也又長又大。輪廓很深,一頭濃密的頭髮向後梳,感覺不太像日本人。

「你可以回去工作了。」

男人對女人說,女人微微欠身後,走出了房間。男人目送她離開後,對功一他們說:「過來坐下吧。」

他的聲音很低沉,但語氣很沉穩。哲也在他對面坐了下來,功一也在哲也身旁坐下。

「我以前沒看過你。」

男人看著功一說。

「他叫相馬,是我的副手。」哲也向男人介紹,功一再度向男人鞠躬,自我介紹說:「我叫相馬功一。」

「嗯,我姓佐分利。」

男人說完,把手伸進西裝內側口袋。功一以為他要拿名片,可惜猜錯了。他拿出從周刊上撕下來的彩頁報導放在桌上。

「你看過了嗎?」佐分利問哲也。

「我看了……」哲也回答,他的聲音有點發抖。

那是上周出版的周刊雜誌,上面刊登了首次介紹光瑠演奏會的內容,功一也有那本雜誌。雜誌的標題是「令一千名年輕人著迷的光的魔術師」,還大大刊登了在天鵝公園舉行演奏會的情況。

「這件事引起了很多討論,連電視新聞也報導了這個消息,我記得是這個星期二,我也看了。雖然只播了一小段,但的確很奇特。」

在雜誌刊登這篇報導後,有一家民營電視台提出想要採訪,雙方約定不會追問光瑠的身世後接受了採訪。新聞播出後也引發了很大的反響,有兩家電視台提出希望用特別節目的方式報導。功一和哲也目前是聯絡的窗口,正打算和光瑠討論再作出決定。

「超越音樂的光樂,很愉快,真是太愉快了。」佐分利用一點都不愉快的語氣說完後問哲也:「上面提到的飆車族是你們嗎?」

「對不起。唉……我一直想趕快向你報告,但該怎麼說,總覺得報告這種事也會造成你的困擾……」

向來在功一他們面前表現得很毅然的團長有點不知所措。

「我透過其他管道聽說你們開始做一些奇怪的事,但我以為只是小孩子的遊戲,所以也就沒有多在意,以為只是想要出鋒頭的小孩在耍把戲。」

「對,真的就是這樣。」哲也慌忙回答,一滴汗水從他的額頭流了下來,「並不是甚麼大事,只是耍把戲而已,我們也是鬧著玩而已。」

但是,佐分利並不相信他說的話,等哲也說完後,他從桌上的雪茄盒裡拿出一支雪茄,用成對的水晶打火機點了火。

「為甚麼要隱瞞?」

「不,我並沒有隱瞞……」

哲也搖著頭,佐分利不理會他,自顧自說道:

「不瞞你說,在找你們來之前,我已經派我手下的員工去摸了一下你那裡其他人的情況,為了確認這上面寫的內容是真是假。」

他夾著雪茄的手指指著桌上的彩頁報導,功一也知道他說的「上面寫的內容」指的是甚麼。

「結果發現,那個光的演奏果真非同小可。」

「不,並沒有……」

「別想在我面前掩飾。我接獲的報告是這樣,觀賞過那個光的演奏的人幾乎毫無例外地會上癮,如果間隔太久,就會出現戒斷癥狀。身體會無力,整天懶懶散散,但只要看了演奏,就會重新振作,行動力也超強。喂,是不是很像某樣東西?你們認為呢?」

即使聽到他的問題,哲也仍然抱著雙臂,不發一語地靠在沙發上。佐分利輪流看著兩個年輕人,笑了起來。

「這根本就是毒品啊,這不是毒品,甚麼是毒品?」

「不是。」功一忍不住說道:「因為我認為那對身體沒有任何危害。」

佐分利笑了起來,緩緩抽了一口雪茄,吐出灰色的煙後說:

「對身體有沒有危害這件事和我們無關,我說的毒品,是指可以用來做生意。」佐分利再度看向哲也,「哲也,怎麼樣?這是不是毒品?」

哲也低頭沒有動靜,可能覺得自己不回答,就無法結束眼前的局面,只能小聲地回答:「也許吧。」

「一開始就這麼乖巧不是很好嗎?」佐分利滿足地點了點頭,「下次帶他來。」

「啊?」哲也抬起了頭。

「唉,帶他來……」

「當然是那個叫光樂家的少年啊。」

「恕我直言,這件事請你見諒,他只是普通的高中生。」

「見諒是甚麼意思?我又不是要吃了他,只是有事要找他,所以才想要見面啊。」

「但是……」

「哲也,」佐分利收起下巴,注視著眼前這個年輕人的臉,「我之前一直很照顧你們,我只是指示你統率那些在夜晚徘徊的人,也向你傳授了新團體的手法。我很肯定你之前的成績,你做得很好,如果你放棄了之前的活動方式,摸索出新的方法,和那個叫光樂家的人聯手,這也很好,非常好。而且光樂這種東西比破壞主義更加有效,但是,如果這個行為是對我的背叛,我當然不能袖手旁觀。」

雖然他語氣平淡,卻充滿了威嚴,哲也臉色發白。

「專董,怎麼可能背叛……」

「我當然相信你,所以帶那個少年來見我。沒問題吧?如果你說你做不到,」佐分利將輪廓很深的臉轉向功一,「那這件事就交給相馬,相馬一定不會不願意。」

聽到佐分利的話,功一想要開口告訴他,自己也不願意,但哲也搶先開了口。

「唉,我會想辦法,一定會讓專董滿意。」

「我就知道你會這麼說,」佐分利按著桌上對講機的按鍵說:「宇野他們要回家了。」

幾秒鐘後,門打開了,剛才的女人走了進來。功一也跟著哲也站了起來。

「啊,有一件事情我忘了說,」功一他們跟著那個女人正準備走出房間時,佐分利說道:「那個光的演奏會,暫時別再舉行了。因為下次將由我來主辦。」

「不,但是你剛才也說了,如果不聽演奏會,很多人會受不了。」

「既然這樣,就趕快帶那個叫光樂家的少年來見我啊。」

「唉,另外,有電視台說想要做特別節目……」

「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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