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托特瑙山》 第一部分托特瑙山

《托特瑙山》第一部分托特瑙山(1)

(祝你健康!)

[在翻版的電影銀幕上,穿著鮮艷運動服的滑雪愛好者從坡上滑下山去。老年男人坐在地上,用一條彈性十足的繃帶包紮自己的身體。一名穿著夏裝的年輕女人,這個看起來活潑開朗的女招待帶著一名嬰兒過來了。她給他餵奶。她還附加給他吃點嬰兒食品,她用調羹把食品倒在了他的臉上,直至她自己將這種倒胃口的營養奶糊吃完為止,奶糊從她的身上和玩具娃娃的身上一直滴到地上。]

年輕女人:

[俯下身子,用嘴巴將撒到一邊的奶糊舔乾淨。]

我很健康,森林中央的一件紀念品。一個自信的人!惟有高瞻遠矚的人,才能夠為一個孩子忙碌著。可今天的人們嘴邊頂多對前天發生的事感興趣,而且僅僅聞得到後天的氣味而已。但我孜孜以求的不僅是自我,而且是我的統一。我就是整體。我是整個我。我在樹叢里從容不迫地大便,一會兒又覺得自己裝滿了。森林不讓自己在我面前丟臉,因為我也在用我自己把森林中的空地裝滿,我無所謂優雅。大自然是分配給我們的,而現在我們想把它打扮得最為美麗誘人。漫遊,它從一開始就已經結束。我行使種屬的優先權,深思熟慮地交配。絕不沉浸在偶然事件中。只有神童和他們的哥哥姐姐,這些樹木!不是成為斧子,而是成為樹木!我打算,而且打算將我自己和我的孩子發展成高潮,他在世界上的行動要比鐘錶指針更為從容。是的,接著說,隨著時間的流逝我站穩了腳跟!我的後代做任何事應當和我做得一樣棒!做得更棒!過去的事已經不復存在。我要從我的身體中搶走懷念。因為我就是整個今天,而且我也早已隱藏在過去中,並將隱藏到未來中。我始終,被商品照耀著。從現在開始,至少有五年之久,我將無法引用荷爾德林的話。大自然有理由畏懼我們,可我們不畏懼大自然。我們了解它,將它整齊地裝進我們沒有任何肥料噴洒過的身體里!我們與我們所說的話相符!動物不說話,但它們與我們相符。尤其是:能夠說話的,也就明白他的死亡。難道我說得不對嗎?我們有了地球,卻失去了我們賴以生存的土地。我未曾暗地裡夢想過,我可以坦率地說出這一點:我不敢忽視我自己。這個孩子不是因為一時的心血來潮而出生的,他是我賴以生存的東西。這個孩子是被計畫好了的,我小心翼翼地尋找他的父親,這大概還是最基本的。這是對大自然的責任!惟有尊貴的女人才能送給世界點什麼東西。我勇氣十足,我血統良好。我們個人的價值將越來越高,是的,我們把我們的房間收拾乾淨!我們感覺自己身體不錯!然後,我們的本性在寂靜中訴說著自己的語言,它在語言上花了最大的力氣。不過這麼做是值得的!我寄希望於我的未來,可我也不害怕佔有現在。只要我的孩子感覺舒服,他就可以活下去。您就等著他開始眷戀他書包里的敷布,並讓每一個人觀察一下自己吧!公司在為他做廣告,他在自行活動。只要他在夢想著未來,就允許他是現在的和今天的。就允許他重新蘇醒過來,成為最喧嘩的重大事件,使我的人生得到滿足。於是我們的希望終於實現了。他可以合情合理地要求我提供食物,我照例也可以額外地給他我自己的東西,我那激動人心的語言。它的聲音太大,每個空間都知道了:我來了,並且清理自己。我已經讓這個孩子具有體育堡壘、氣候城堡的才華。他可以興起,像剛開始出現的風一樣,然後越變越大。他很健康。我是他的。我是他的我。他可以緊緊地站在我的圍牆前,面對喜悅的心情會意地、從五顏六色的瓶子里盡情地享受這種語言。也就是說,這一孩子將可以告訴我們,為何這個世界是屬於他的,適合他的應是哪一個裁縫店。他有成為顧客的願望,只有他身上有根底的東西才會發育良好。我已經徹徹底底考慮過了我和他的關係。這一腦袋瓜為那些願意全價支付的人留下了位置!保持健康!我們對這個世界是有罪的,以便他給我們以相應的回擊。我願意這個孩子是。難道這就是愛嗎?我願意這個孩子就是我!想必這個世界認為我們徹底結束了吧:就是說,我們簡直就是完蛋了!如果一個人要用一點嗎啡殺死一隻蝸牛或是出生才一天的嬰兒,那是無法打亂他的願望的,因為這些畜生沒有任何願望可言。一旦這孩子生病了,這一個未來人,他對自己的病情一無所知,那他也就不需要任何安慰。他是根本什麼都不會理解的。這些生而殘廢者設法為自己買到一個我,至少也要賒到,這個我既不會讓人驚訝,也不會讓人感到驚恐。他們乾脆閑站在路上,一種不尋常的生活方式和一種並非由生活有意為之的方式。幸運的是,他們成了稀客。我非常喜歡藥物。我的孩子手裡拿的是飯菜,瘋狂迷戀體育社團,不為公眾著想,倘若他不想這麼目光獃滯地站在電影招貼畫前,他早就被我挫敗了!我真的在我心裡把他買下了。健康是他的也是我的權利。我確實不是偶然的!而且我徒然地不將我快樂的生食果蔬塞進陌生的環境中,它怒吼著扔到我的橋墩上!給他洗乾淨吧。好的!我真想把他殺死!因為否則他就無法利用純正的出身,我就是出身純正!他肯定不是神聖的,因為儘管我非常愛他,但無法像認識我一樣地將他視為自我去認識。只有那兒才隱藏著幸福。像我一樣!完完全全像我一樣!他對未來說的話,完全就像我說的話。乾杯!如果是兩碼事,那麼我就不會為了他的忠誠而將任何票證塞到他的手上。如果他不是在自己和我那雄心勃勃的意識下在家,就是說,比如他儘快地乘坐飛機到其他地方去,那麼我就會在他奔到機場,並開始唱起國歌之前擋住他的路了。因為這樣的話他就是太忙於自己的非存在了。它不會帶來任何東西。他肯定是認不出他運動服上面那個至關重要的標記的!這將是毫無意義的。要是他同樣無法認出這些因為器具而閃閃發光的路標就好了。他也就無法看到它們,這些永久的無法生長的東西的招牌:它們來到人們中間,就像來到一家飲食店,它們在那兒生長要比它自己更長久。這種商品,它將地球安排得秩序井然。我照例是有這個權的,因為我是健康的!我也要為這個孩子爭取獲得健康。我想給他歸類。任何一個當今的鮮果汁傻瓜有權聽到理智的語言!這個孩子早就應該在自己的羊水中就學會聽懂我的話!要是他是一個麻木不仁的人,他就是另外一種人了。現在我的愛情在我本性的原始森林中顯現了。像大自然一樣蘇醒了。

一名典型的競技運動員:

[上場。他對著電視屏幕講話。]

如果有一個人被謀殺了,那麼儘管這裡也存在著願望落空的問題,但這裡涉及到其他情況,似乎我是在穿越乾旱地帶漫遊,停下腳步解渴,而且不得不發現,我的瓶子里有個洞。在這種情況下,我有一個我自己無法實現的願望,我感到失望和不快,因為對水的無法遏制的渴望在持續。相反如果我被殺死了,那麼在我去世後我對未來的願望將無法繼續,而且我不會因為願望無法實現而深受其苦。

(註:感謝彼得·辛格的倫理學!)①

① 彼得·辛格Peter Singer,澳大利亞籍哲學家、應用倫理學家。1946年出生於澳大利亞墨爾本。因撰寫動物保護運動經典《動物解放》一書,而聞名歐美。曾任教於英國牛津大學——譯註。[運動員重新下去。他將屏幕放在一邊。]

《托特瑙山》第一部分托特瑙山(2)

年輕女人:

[繼續給孩子喂飯,特技滑雪選手們此刻正在電影銀幕上跳躍,他們的特技在不斷增加。]

沒有漫遊就沒有居家生活!不。這個孩子自個兒在安穩地休息,如此安穩,好像他要在我徒然攪打的波浪中橫渡大洋似的。他可能隨時招惹陌生事物。人們必須像緊靠陌生事物一樣去緊靠秩序,然後站在前面,宣告終止,取出自己的樂譜,唱歌並獲勝。否則就對某一個人進行懲罰!這才是生活!體驗!業餘時間的經歷!他有這個願望。從不恐懼地四處張望!我們是最感興趣的人!有時候我們要放棄點什麼東西。為此我們並沒有遭遇到冷漠的目光。這個孩子是屬於我的。我可以傾聽到我自己的本性!他在高聲叫嚷。我可以把他包起來帶走:一個可以塗抹在我麵包上的發臭的軟香腸。太棒了!其他旅行者對我自己陷入勤奮之中感到驚訝。我本人也已經越來越簡單化,看似簡單化:心平氣和的光芒,有了它我們雙方將是至關重要的。總有一天,這個孩子將從我的生活中遠走高飛。我可以給他提供午後的太陽和從山谷里吹來的暖風,然而:它已經刮到其他人的耳朵里了!這一點做得很好。他要是不擁有自己,那我就擁有他的全部了。我收容他,增強他的幸福。他還不至於那麼年紀輕輕就離開我的生活吧!我早已站在門口,謙恭地陪伴他,我為他保駕護航。桌布已經擺好了,餐具馬上就來,以便這個孩子從罐頭和聚苯乙烯泡沫塑料的生活中,在標誌和商標的武器聲響中自盡。我在這裡,我希望每時每刻都在他身邊,可是——我畢竟最近購置了新的傢具!——放在我家裡了。他只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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